第十九回:三世琴音忆谁的前世
府中早就收到消息,知道洛寒离今日就会回府。所以众人从早上起来就开始收拾起来。隐王妃安媚影更是一早起来就开始涂脂抹粉,指使着丫鬟这样弄发型,那样插簪子,搭这样的衣服,穿那样的鞋子。中午的时候,小丫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说隐王极爱的是莲香,而不是她身上那浓郁的玫瑰香气。慌忙,差人去香溢坊买了莲香,而那香溢坊的香料那一个不是一克千金,珍贵得很。可安媚影却直接往浴桶里撒了半瓶进去,以至于,每走一步都可以闻到莲花的香气,可这香气又是极为浑浊的,没有半分的清雅,倒像是牛嚼牡丹,浪费了好东西。
洛寒离抱着锦盒从车上下来,还未进门就看到一身红艳的少妇跪在门边,浓郁的香气让人难以忍受,“妾身恭迎王爷回府。”洛寒离蹙眉看了他一眼,“回去沐浴,将这一身浊气给本王洗干净了!”然后,头也不回地进了府,往书房走去。
安媚影望着洛寒离离开的方向,恨恨地想,“该死的苏雨默,死都死了,还霸占着王爷的心。这王府的女主人是我!”扭头狠狠地瞪了丫鬟一眼,“你个小蹄子,还不快把本宫扶起来?”小丫鬟战战兢兢地将她扶起来,生怕哪里做错了又惹来王妃的大骂。刚将安媚影扶起来,膝盖就一痛,跪倒在地上,安媚影抓着她的头发,咬牙切齿地望着她,“好好给我跪在这里,想想自己错在哪里了!哼……”
洛寒离回到书房,吩咐了任何人不得前来打扰,转动书架,墙壁上突然出现一处暗门,洛寒离抱着锦盒慢慢走进去。这是一间装饰素雅的房间,房间的墙壁上坠了十多颗或大或小的夜明珠,正对房门的墙上,是一副被薄纱遮住的画像,女子立在菩提树下蹙眉而立,满心愁绪。
洛寒离将锦盒放在桌上,给房间里的花草浇了浇水,净了手,将香炉里的莲香点燃,然后小心得打开盒子,将那副画取出来,摩挲了一下,一个旋身将它挂在墙上。他从没见到过她像画中那般开心的笑容,笑容落在眼底,落在心上。
突然想起那个女人,不知道那个多嘴的下人告诉她自己的喜好,那种香气,也只有那么一个人适合,其他人不过是东施效颦。“默儿,你怎么就是不信我呢?”洛寒离面对着画像,低声呢喃,“大婚后,我就搬到了这里,王府里的事物也是念棋操办的,安媚影名为王妃,也不过是有名无实而已,你怎么就不清楚呢?”
念棋看洛寒离进了书房,转身离开,那里是王府的禁地,除非得到王爷的准许,谁也不得乱闯,即便是她。
念棋走到王府门口,看着低声哭泣的小丫鬟,叹了一口气,将她拉起来,“起来吧。”
“奴婢不敢”,小丫头又扑通一声跪下去,膝盖敲击在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让人听着心疼。
“做错了事就该罚,念棋身为管家,竟连这一点也不清楚么?”安媚影摇着团扇施施然走过来,看着念棋的眼中满是愤怒的火焰。
“王妃,这里是王府大门,若是被人看到了,不知道要怎么传我们王府呢,到时候,丢的还是王爷的面子。”念棋弯了弯腰,平静的说。
听到这里,安媚影羞愤交加,手指着念棋,“你这是在教训我吗?你是什么身份,敢这么教训我?”说着就要抬手去打念棋。
念棋冷冷一笑,抓住她的手腕,“王妃还是安分点好!”然后将她的手一丢,走进府去。
安媚影看着念棋,似要将她生吞活剥,一方手绢被她横扯竖拉,不成形状。“终有一天,我要你跪下来求我!”转身对着跪在一边的小丫鬟,“你起来吧。”
送走洛寒离后,我回到宫里一躺就是一天,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公主,您醒了,要传膳吗?”
我从床上坐起来,按着太阳穴,轻轻摇了摇头,“不必了。”
“你这样不规律的用餐习惯,可是会把自己身体毁了的。”一道关怀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接着房门被推开,楚清一身龙袍走了进来,“韵律,传膳。”韵律应声退了出去,他拿了披风披在我身上,“多少吃一点。”然后提气将我抱起来,我勾着他的脖子,望着他的脸,灯光下越发柔和,带着一点莫名的魅惑,“默儿看够了吗?”突然他低低一笑,看着我的眸子里满是揶揄。
我脸一红,扭过脖子,低声说,“你是我哥哥嘛,看看有什么关系?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他的脚步猛然停下来,“怎么,默儿还想吃了我?”看着他越发靠近的脸,我一阵挣扎,差点就要跌落到地上,他紧了紧揽着我的手,好笑地望着我,我伸手推开他的脸,面色潮红,“你想什么呢?哼。”我扭过头不再看他。他走了两步,站到我面前,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弯了腰凑到我面前,“好了,别气了,不跟你闹了,来吃饭了。”我侧身坐在桌边,看着脚边,没有动作,他见我真的生气了,夹了一口菜送到我的唇边,“好了默儿,我错了还不行吗?我向你道歉,来,哥哥喂你,啊~”看着他一手夹菜,一手小心地托着的窘迫样子,一下子把我给逗笑了,“扑哧”,他见我笑了,知道这一章算是揭过去了,又夹了些吃的放到我的碗里。
看着他吃得香甜的模样,我有些迷惑,这是他真实的样子吗?这是面具后的真心吗?
饭后,他坐在书桌旁看书。我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抱了琴过来,说也奇怪,这琴似乎比之以前更有灵韵了,难不成修成了琴灵?一曲《三世》,在指尖流转,俗话说缘定三生,念及过往,泪已成河,朦胧中,那琴似乎也在低声呜咽,不知道它在为何人悲泣成声。
凌楚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将我抱在怀里,轻轻拍打我的背,伸手抹去我的眼泪,“别哭,有我呢。”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就这样简单的一句话让我再也控住不住自己的情绪,这是我第一次没有形象地痛哭。不知道自己在委屈些什么,只是觉得心里有一处像是有一颗豆粒,触及了心头最柔软的地方。
抽泣声慢慢停下来,我却依旧不忍离开他的怀抱,这里是最贴近心脏的地方,脸颊下方就是他跳动着的心,它那样强有力地跳动着,带给我温暖与心安。“能告诉我为什么吗?”见我停止了哭泣,他抚摸着我的头发,轻言软语地询问。为什么呢?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吧。我退出他的怀抱,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凌楚清看了我一会儿,似乎在判断我的话中有几分真意。突然他笑了笑,揽着我的腰,将脸贴在我的脖颈处,轻轻哈了一口气,“哎,不管是为了什么,都莫要自己承受!默儿还有我。嗯?”
“嗯。”我点点头,不再看他,我想说自己最不喜欢的便是这冰冷的皇城,他会放了我吗?答案是不会,如此,我为何还要自讨没趣,他的话,我也只能当笑话听一听罢了!
他掸掸衣袖站起身来,“时间不早了,默儿早些休息吧,我回去了。”
“嗯。”我依旧坐在蒲团上,没有起来的意思,只是微扬着头,看着他笑了笑。
随后就听到内侍的尖锐的高叫声,“起驾。”
手抚上琴弦,突然感觉到它轻微的震动,有了生命一般的颤抖。“你在想谁呢?”
凌楚清坐在轿辇上,拳头紧紧握起,想起方才自家皇妹的表情,那清澈的眸光中没有任何隐瞒,可为何会有那般强烈的情绪波动?是谁在她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去鸾栖宫。”沉郁的声音让抬辇轿的人皆是感到身上一冷。
凌楚清喝退了所有人,一个人站在鸾栖宫的宫门外,望着眼前繁华依旧的宫殿,月光下,一身银色锦袍的他显得飘飘如仙,只是周身冰冷的气息让人不敢靠近。他的手搭上门扣,长出了一口气推开了这沉重的大门。顿时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是啊,的确是物是人非,父皇随母后去了,这鸾栖宫连一点活气都没有了。
他轻车熟路地点燃了室内的烛火,坐在那张几案的对面,直直地望着对面的圈椅,先皇还在世的时候,就常常坐在那里望着先皇后的遗像发呆,满是柔情。“父皇,这皇位太冷了,儿臣怎么也暖不热呢!默儿她,儿臣知道她不喜欢这里,或许她哪里都不喜欢,可即便如此,儿臣也放不下她,儿臣,放不开,您说儿臣这么做对吗?”
室内一片寂静,只有烛火在轻轻摇曳,似乎在否定什么,然后发出一声哔啵声响。除此之外,没有谁能够回答他,先皇仙去,留下的只有这么一个冰冷的宫殿,没有半分温度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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