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这或许，是最后一次了
阿容使不上劲，也或许是确认了温雅是真人，她放弃了抵抗，将门打开，让温雅进去了。
“大晚上的，你来找我干什么？”
温雅问她，“那天，能看见我就跑，我有这么可怕吗？”
阿容脸色有些心虚，“我，我那是看你跟谭莘说话，以为你是来帮她出气的。”
“出气？周砚把人送来这里，谭莘没死，谁敢找你们出气？”
阿容一时间语塞。
“阿容婶，强叔去哪了？”
阿容一愣，“不是跟你说了吗？他早就死外面去了，我哪里知道他去哪了？”
“他就这么丢下你们跑了，你难道不恨吗？”
阿容再次一愣。
“他都一把年纪了，在外面还能遇到富婆看上他吗？应该是他得到了一笔钱吧，不然怎么可能在外面安家？”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不然我就把谭莘在你这里的事说出去，谭莘的爸虽然不能对周砚怎么样，但是对付你们还是绰绰有余，到时候你们的下场，说不定比谭莘还要惨。”
昏暗的灯光下，阿容的苍老憔悴的脸色越发苍白，整个人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她挣扎了良久，忽然肩膀抖动的频率越来越快，随后捂着脸哭了起来。
“这个死鬼，什么好处都让他占了，却丢下我们娘俩在这里受苦。”
她呜咽了许久才稍微平静下来，抬起头看向温雅，“我跟你说了，你能别说出去吗？”
温雅点头，“可以。”
阿容擦了擦眼泪，哽咽道，“大概三年前吧，他跟我说，他要出去躲躲。”
“躲什么？”
“躲温路，啊不对，是躲周砚。”
温雅瞳孔缩了缩，“什么意思？”
“在你爸妈被抓走后没多久，来了两个男人，给了我们一笔钱，让我们一口咬定不知道孩子是捡来的事。”
“当时我们见钱眼开，也就答应了下来。”
“这笔钱我们一直也不敢动，怕他们反悔，来杀人灭口。”
“我们忐忑的过了三年多，然后周砚也带人找上门来了，也是问这件事，他手段可比先前那两个人强硬多了，把所有知情人都聚集在一起，严行逼问。”
“其中有个人当场就被他打死了，我们哪里还敢说谎，大家都说了实话。”
温雅手指死死攥着，身子也抖的厉害，也就是说，周砚早就知道了。
可他……
阿容继续说，“我们以为他会报复，谁知道，他不仅没有继续找我们麻烦，反而还给了我们一笔钱，告诉我们，真相就是你爸妈是人贩子，不是什么捡来的。”
“而且不管以后谁来问，包括你，都要这么说，不然那个人就是我们的下场。”
“然后我家那口子怕了，他说出去躲躲，说什么找到安全的地方，就把我们娘俩接过去，结果他这一走，就再也没回来，他把我们抛弃了。”
温雅听着阿容的话，忽然笑了。
笑自己的天真愚蠢，人家早就知道真相了，而这些人如出一辙的证词，也全都是他的手笔。
她竟然还天真的想查明真相，想让周砚知道真相，让幕后黑手知道真相，她真是天真的可笑。
难怪周砚一直骂她愚蠢。
这世界上没有比她更愚蠢的人了。
阿容慌张的说，“我知道的都跟你说了，你千万别告诉周砚啊，不然我就死定了。”
温雅面如死灰的站起身，如同行尸走肉般离开了阿容家。
七年，这七年她活的就是个笑话。
回去时，两个女人醒了，正在到处找温雅。
看见温雅回来，她们终于松了口气。
其中一人开口，“温小姐，你父亲的事已经处理完了，跟我们回去吧。”
“好啊。”
温雅答应的太过爽快，让两人都有些错愕。
不然她既然愿意回去，也没有什么好纠结的了，只要她愿意回去就行。
天一亮，温雅便跟她们坐车回了京城。
两人将她送到那栋偏远的别墅，这里温雅来过两次了，她已经很熟悉了。
她一路上太过安静了，安静的可怕，反而让两人有些不安。
回来后，她洗漱了一番，换了干净的衣服，坐在沙发上，拿着遥控器不断的换着台。
在别墅里住了好几天，都没有见到周砚的出现，看来他忙得很呢。
不断变换的电视屏幕里，忽然出现了周砚的身影。
她动作一顿。
主持人正在播报，周氏集团换了董事长，这位董事长便是周砚。
周氏与方氏未来的合作越来越紧密，这意味着，这两家正在逐渐合并。
温雅盯着电视里的男人，目光依旧没有半点波动。
忽然客厅里守着她的人纷纷离开，她转头看去，正见周砚朝她走来。
他一身量身定做的西装，衬的他身形高挑挺拔，举手投足皆是矜贵。
而温雅看见的，是一个浑身萦绕着血腥之气的噩梦朝自己走来。
他走到温雅身边坐下，瞄了眼电视机，随后拿起遥控器关掉，“这有什么好看的。”
说完，他看向温雅，手指抚摸着温雅的脸颊，“怎么还是这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我爸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
脸上的手指微微一顿，他神色淡淡，反问她，“为什么，你觉得是我？”
“因为你卑鄙，你无耻，你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周砚眼中的温度凉了下来，随后他忽然笑了一声，“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随着他一笑，他刚才眼里的冷意仿佛是错觉，变得温柔起来。
他手指移到温雅的头顶，摸着她的脑袋，“虽然温清海死了，但你还有我，乖乖待在我身边，等这一切结束，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去。”
“陪我去死吗？”
周砚眼中的笑意不减，“好。”
他回答的干脆利落，仿佛他说的不是去死，而是去旅游。
温雅也笑了，笑的有些凄凉，“你不配，就算是死，我也绝不会跟你死在一起。”
周砚眯了眯眼，嘴角的笑多了几分危险的意味，“脾气见长了，果然，温清海一死，你就原形毕露了。”
温雅拍开他的手，“所以，你凭什么觉得，我现在还会乖乖待在你身边？”
“我可以把你拴起来，你去岭城的时候，见过谭莘了，你喜欢她那个样子吗？”
“……”
“你真是个疯子。”
周砚笑了，“你不是早就发现了吗？”
“雅雅，你相信命吗？有些人从生下来，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我信，有些人从生下来，就注定是坏种，天生就是恶人，养不熟的白眼狼，这辈子都不配得到爱。”
周砚眼里的笑渐渐消失，只剩下扬起的弧度。
片刻后，他开口道，“你说得对。”
他站起身，转身离开了别墅，很快就消失不见，就像从未出现过。
温雅捏着拳头，指甲掐进肉里，只有疼痛，才能提醒她还活着。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温雅都没见他。
天上开始下雪了，一夜过去，外面白茫茫的一片，整个天地都染上了一层白色。
周砚拿到公司的掌控权之后，便开始进行了一场大清洗，也迎来了一场改革。
他终于展现出了他强大的雷霆手段，令方茹都为之惊叹，惊叹之余，更多的是忌惮。
因为她隐隐感觉到，事情在朝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
一年的时光，也逐渐接近尾声。
温雅以为不会再见到他的时候，他忽然派人将她接回了周家。
看着眼前的建筑，天上的雪花落在温雅的脸上，很快又融化消失。
她扯了扯嘴角，这是要接她来过年吗？
周家所有佣人都在忙碌，到处挂满了红灯笼，茫茫大雪中，整个周家都弥漫着喜庆的气息。
院子里已经摆满了整整齐齐的烟花。
大家都很忙，温雅的到来，并未引起任何人的关注。
她独自坐在角落，看着来来往往忙碌的佣人，那头的大餐厅，陆陆续续的摆满了美味佳肴。
方茹来到客厅，叹气道，“人都还没醒，搞这么大阵仗干什么？让人把外面那些烟花撤了。”
“妈，今天可是大好的日子，烟花可不能不放。”
随着周砚的声音响起，他也从外面走了进来。
方茹蹙眉道，“你爸还在昏迷呢。”
“没关系，他应该也想看，放吧，稍后有个惊喜送给您。”
方茹狐疑地看着他，“什么惊喜？”
“既然是惊喜，说出来就不叫惊喜了。”周砚将身上的大衣脱下来，递给旁边的佣人。
“尽弄这些虚的，罢了，既然你要放那就放吧，说不定你爸听见热闹，就醒来了。”
周砚微微一笑，余光掠过角落里的温雅，很快又将目光收了回来。
一家人吃过晚餐后，方茹走到心不在焉的周黎身边，拍了拍她的脑袋，“阿黎，你不去放烟花吗？”
周黎摇头，“不想去，妈，我先回屋了。”
说完，她转身上楼，虽然看见了温雅，可她却并没有去找麻烦的兴趣。
整个周家看起来喜庆，但实际上，大家的兴致都不怎么高，除了周砚。
周砚叫上温雅，带着她来到外面的空地，递给她一个打火机。
“无聊吧？去放烟花玩。”
温雅看了看手里的打火机，没有动作。
周砚微微抬头，看着夜空中飘落的雪花，像是喃喃自语般，“小时候，你最喜欢看别人放烟花了，却一直没有机会亲手放烟花。”
雪花无声的飘落，落在他的肩头和头发上，一点点堆积，不过片刻，两人像是白了头。
“去放吧，这或许，是最后一次了。”
温雅微微一怔，她看向周砚，这话，从周砚嘴里说出来很奇怪。
分明，这话该是她对周砚说才对。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温雅脚下动了。
她握着打火机，走到那些烟花前，这些烟花的引线长短不一，她从最长的烟花开始点。
一拍刚好点完，瞬间爆发出数道震耳欲聋的巨响，紧接着，数道流光冲天而起，将空中的雪花冲散。
她快速回到周砚身边，头顶万千火花炸开，照亮了大片的夜空。
五颜六色的火花在天空铺开，短暂的亮起之后又熄灭。
她转头看向周砚，五颜六色的流光在他脸上明暗不定的闪烁，他望着天空的烟花，好似在看烟花，又好似透过烟花在看向别处。
佣人也都纷纷上前围观，举起手机拍照。
烟花还未放完，周砚便转身走了进去。
方茹坐在沙发上，在外面一阵阵的爆炸声中，她脸上尽是不耐烦。
她忽然问，“阿砚，你说的惊喜是什么？别在故弄玄虚了。”
周砚嘴角一勾，目光落在楼上，“那不是吗？”
方茹转头看去，浑身一僵。
随后，她欣喜若狂地站起身，“老公，你醒了？！”
不错，正是昏迷了好几个月的周朔，他此刻正生龙活虎的，从楼上下来。
方茹高兴之后，忽然察觉到不对，这哪里像是昏迷几个月醒来的人？
随之而来的，便是无尽的恐慌。
她颤抖地盯着周朔，“你，你难道……是装的？”
周朔还没说话，周砚先开口，“看来这几个月您太忙了，忙得连自己丈夫都无暇关心。”
方茹又转头看向周砚，“你，你什么意思？”
此刻，她脑子里思绪飞快翻涌，像是想到什么，她像是被狠狠打了一棒，白着脸，无力的跌坐在沙发上。
好半晌，她才艰难得出结论，一个她自己都不愿相信的结果，“你们父子俩，合起伙来骗我？”
“猜对了，可惜，已经太晚了。”周砚嘴角噙着微笑，似乎很欣赏方茹此刻的表情。
“为什么？”方茹看向自己的丈夫，对于丈夫的欺骗，此刻她悲愤交加，伤心大于震惊。
而她得到的，只是丈夫严厉的厌恶，“为什么？你说为什么？你真以为，自己做的事天衣无缝？”
“如果我不这样，怎么能让你放心把两家的股份交给阿砚？”
方茹面如死灰，她仿佛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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