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透风
慕夕芷客气的话落在秦北夜的耳中,他好看的眉头轻皱,薄唇掀了掀,语气冰冷如初:“不必。”
咋了这又是?
慕夕芷一脸懵,刚才还语气温和着呢,现在怎么突然又像是生气了?
难道是嫌她盯着他看?
慕夕芷默默地收了视线,像秦北夜这样长得这么好看的人,怕是饱受了他人的视线,估计是不喜欢别人盯着吧。
“王妃,药已经喂好了。”寒赤恰好在此刻扭头汇报道。
“好。”慕夕芷忙应道,快步离开秦北夜身侧,回到床边。
小厮侍女已经退到一旁,袁承安静静地躺在床上,胸前还立着慕夕芷刚才给他扎上的几根针。
慕夕芷上前,弯下腰,将他身上的三根针取下来,又将最后一根针再深入了些许。
随即手指一移,搭上了他的脉搏。
不过片刻,她收了手,将最后一根针取下,刚转过身,把针放在一旁的桌上,袁承安的眼睛便缓缓睁开。
“哥哥!”袁思婵率先出声。
袁承安的目光还不甚清明,没有听见袁思婵的呼唤,视线所及的第一个人是不远处的秦北夜,他的声音虚弱:“殿下……”
说着便有想要起身的架势,却被侧旁伸出的一双手按了回去。
随即听着一道陌生的女声:“躺着别动,你现在还不能起来。”
袁承安迷蒙的眼神看着面前陌生的脸,却莫名地信服,毫不反抗地躺了回去,只是一双眼睛还放在慕夕芷的脸上。
秦北夜站在不远处,看着袁承安的视线,薄唇不自觉地抿了抿,竟轻咳了一声。
袁承安回过神来,看向走上前来的秦北夜,道:“殿下……”
“躺着吧。”秦北夜声线依旧清冷,不辨喜怒,只是能听出些许软意。
慕夕芷已经松了手,退开位置,让给秦北夜,心下思索着,秦北夜和这个小公子的相处可真是温和,也不知道两人是什么关系。
袁承安却一脸迷茫,他好像是第一次看见有女人能站在殿下身旁。
韩如风了然,在一旁介绍道:“这位是殿下的王妃。”
袁思婵正欲开口的关怀,被韩如风这一句顿在了喉间。
“见……见过……”袁承安闻言,忙欲起身行礼。
“不必多礼!”慕夕芷又一次将他按回床上:“我好不容易把你救回来,你可别又折腾得昏过去。”
秦北夜的视线似是而非地落在慕夕芷的手上,那手正撑着袁承安瘦弱的肩膀。
袁承安却没有注意到他们夜王殿下的视线,只听见是慕夕芷救了他,他惊讶道:“是王妃您……”
“对,”慕夕芷按着袁承安的肩膀,认真道:“所以,你好好躺着,不要让我白救了。”
“是。”袁承安弱弱地应道,只是那张苍白俊秀的脸上,依旧显而易见地写着震惊。
慕夕芷收了手,站直身子,余光在秦北夜身上扫过,默默退到一旁,把位置让给秦北夜。
秦北夜瞥她一眼,开口问袁承安道:“你现在感觉如何?”
袁承安声音依旧虚弱,只是比刚才多了几分力气,他回道:“回殿下,承安已经没有大碍了。”
“好,”秦北夜应了,又嘱咐道:“近来不要太过劳累,若你在考试当日晕倒,你当如何?”
袁承安不敢看秦北夜的眼睛,知道这次是因为自己不听劝阻,才酿成事故,羞愧地回道:“……是,承安知道了,一定遵循叮嘱,好好休息。”
慕夕芷在一旁看着秦北夜和袁承安一来二去的对话,有些疑惑,这小公子和秦北夜也不像是主仆的关系,虽然这小公子一样怕秦北夜,可慕夕芷却总觉得有点不太一样。
而且能劳动秦北夜请人来救的人,定然和秦北夜的关系不菲,这小子莫不是……
秦北夜视线扫向慕夕芷时,看见的便是她微低着头,皱眉思索的样子。
“在想什么?”声音乍然响起,不辨喜怒。
慕夕芷猛然回神,尬笑:“没……没想什么。”
秦北夜的视线带着探究和打量,盯着慕夕芷的眼睛,却未从那双清澈坚定的眼神中看出什么。
他喉咙滚了滚,道:“你把治疗的方子和他说一下吧。”
“哦,好,”慕夕芷道,扭头看向床上闻言已是震惊的袁承安,道:“你的病是从娘胎里面带出来的,天生体质虚弱,若是要完全根治,需要以我开的方子药物治疗,加上药浴配合,针灸辅之,如此三月便能大大改善,但是在此期间,不能劳累,不能受刺激,要多休息。”
“不能劳累?”袁承安原本听说有救的欣喜突然消失,和袁思婵的反应几乎一致,关注点都放在了不能劳累上。
慕夕芷没想到他也是这样的反应,以她的立场也不好说什么,下意识地看向一旁的秦北夜。
秦北夜感受到她的注视,转头看了她一眼,又回过头对袁承安道:“本王之前已经说过,不会干涉你的决定,是否参加此次考试,由你自己决定。”
他的语气不似平日的不容置喙,而是将主动权交到了袁承安手上。
慕夕芷忍不住在秦北夜和袁承安之间打量,实在是好奇两人之间的关系。
而一旁的袁思婵所想却不同,她满心都惊讶于秦北夜居然将他哥哥要参加科举的事情告诉了慕夕芷。
她圆圆的大眼中难掩失落,难道北夜哥哥真的很喜欢这个王妃吗?
……
安排好了袁府中的一切,慕夕芷跟着秦北夜回了夜王府。
轻巧落地,慕夕芷调整了气息,将凌乱的呼吸整理了,这才开口问道:“殿下……”
“你……”
却没想到秦北夜竟也同时出声。
两人都顿了下来。
“何事?”秦北夜先行反应过来,问道。
慕夕芷也不扭捏,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疑问,道:“殿下,你是不是知道袁公子会选择继续参加本次科举?”
“是。”秦北夜直言。
慕夕芷想了想,还是没有询问他们两人的关系,只是道:“袁小公子的身体情况不容乐观,还是尽早治疗较好,这次科举之后,还希望殿下让他配合治疗。”
“好。”秦北夜应道。
他深不见底的眼中倒映着慕夕芷的身影,深深的看了一眼,转身准备离开。
慕夕芷下意识地叫住他,问道:“殿下刚才不是有什么想要问我吗?”
秦北夜脚步一顿,扭头看她,深邃的眼睛迎上她清亮的眸子,心下竟闪过一抹不甚鲜明的微动。
他移开眸子,淡淡道:“无事。”
说完,也未见停留,一个跃身,朝着夜汀洲的方向而去。
慕夕芷见他说走就走,像是真的没有什么问题,她心下虽是疑惑,但也没有多想,一个闪身便离开了。
而另一边,回到夜汀洲的秦北夜,径直进了汤泉殿,挥退了服侍的下人,他宽了衣,迈步进了浴池之中。
池中水汽蒸腾,驱散了晚风裹挟的凉意。
秦北夜双眼紧闭,靠在浴池边,一张白玉般的脸,没有一丝表情,尽管裸着身子,却依旧给人以禁欲疏离的感觉。
而他微红的耳朵,却不合时宜地出现在了这幅画面中。
没有人知道,一贯面冷心更冷的夜王殿下,此刻脑中竟想起了刚才去找慕夕芷时,看见的她正在沐浴的画面。
他猛地睁开眼睛,摇了摇脑袋,眼前却又浮现起慕夕芷伸手扒了袁承安和营中士兵衣服的画面。
秀挺的眉头紧紧的皱着,薄唇亦是不悦地抿着,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股无名的怒气来自于何处。
……
两日后
傍晚
慕夕芷站在隐月洲后院的莲花池上的小亭中,垂眸看着莲花池中慢悠悠晃荡的锦鲤,偶尔自手上的小碟中捻些饲料,撒在池中,引来那一尾尾锦鲤争相夺食。
侍女们远远地站在莲花池的栏杆边,双手交叠在身前,微垂着脑袋,安静地站着。
这莲花池是慕夕芷仿造她在慕府院中的莲花池画图,安排人建造的,这几日刚刚完工。
亏得府中善于花草的下人精心照料,现下已经颇有样子了,傍晚橙红的夕阳照在水面上,波光粼粼,煞是好看。
映月自前院过来,怀中还揣着一封密函。
她径直来到慕夕芷身旁,把怀中的密函递给慕夕芷:“小姐,魅心那边传来消息,尤斯已经到了京城,现在被安排在了京郊的一户院子中。”
慕夕芷的嘴角勾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快速地将密函浏览了一边,随即语气平淡问道:“甄玉琴那边如何了?”
说起这个,映月表情有些不好看:“这两日,二小姐一直都在安排人,企图进甄尚书府,所幸甄夫人把守得很严,目前还没有得逞。”
“知道了,”慕夕芷道:“继续盯着就好,不出意外的话,今晚,慕雨柔便会想尽办法,把洛溪和张至易成婚的原因牵扯到我身上,就算她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与我有关。”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道:“明日,甄府便会有一场变故,我们静待便是。”
不出慕夕芷所料,第二日上午,用过早膳后,她正在后院药房中研制着给袁承安调养身子的药时,映月快步进来。
“二小姐那边已经动手了,今日早上,甄夫人吃过早饭后,就莫名地晕倒了,现在已经请了太医过去诊断,但太医没有查出异样,只是说是疲劳过度,多休息就好。”
说着,映月递上一包小巧的药包,道:“我们在甄府的线人来报,正是甄府中的一个下人给甄夫人下的毒,而这下人,正是太子府安排在甄府的眼线,这药包中的是他们找到的毒药粉末。”
慕夕芷接过药包,展开,用银针取了一些,细细查看,不过片刻,她放下药包,勾着一抹笑,道:“堂堂秦仪国太子妃,秦仪国第一贤淑才女,这下药的手段倒是一次比一次下作。”
她说明道:“这药我曾在黑市见过,确实不会伤人性命,但是却可以让人在一段时间内神志不清,就算醒来,也会有三四日混混沌沌。”
“而这几日,慕雨柔正好可以让手下的人和甄玉琴接触,以便借甄玉琴这把刀,来操控尤斯陷害我。”
慕夕芷话音未落,映月的小脸便已是气得通红:“真是下作,为达目的,什么都能做。”
慕夕芷脸上却是未见半分气愤,只是嘲讽,她问道:“人都安排好了吗?”
映月冷静下来,回道:“是,魅心那边传来消息,都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待命。”
“好,”慕夕芷应道,纤细的手指摩挲着手上的银针,垂眸未语。
……
早朝散后,甄尚书和往常一般,与慕书远几个交好的同僚一同迈步出了大殿,朝宫外而去。
还未行几步,便远远见到皇后身边的张嬷嬷竟带着几个宫女,快速地朝着宫外而去。
慕书远好奇道:“那是张嬷嬷吧?如此步履匆匆地出宫,倒不知道是为了何事?”
甄尚书看着那小跑跟着的众宫女内侍,应和道:“是啊,张嬷嬷一向冷静,今日究竟是遇上什么大事,竟如此匆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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