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出头
慕书远身后的官员亦是疑惑道：“早朝也没有听说有什么大事发生啊？”
“左相大人，尚书大人！不好了！”身后有内侍快步追上来。
甄尚书心里一咯噔，和慕书远齐齐转过头来，看向跑得满头大汗的内侍，这人正是皇后身边颇为得宠的大太监王公公。
慕书远亦是皱着眉头，对跑近的内侍道：“王公公，发生了何事？”
王公公虽然累得满头大汗，却依旧不忘礼仪，恭敬地给秦仪国两位位高权重的大臣行了礼，这才急急地开口，道：“甄小姐不知为何，找到了一个什么巫师，非要说夜王妃……也就是慕大小姐是妖孽附身，说是原来的夜王妃早就被现在这个妖孽害死了。”
“她现在正带着那个巫师和手下的一群人，在夜王府门口闹呢，说是王妃不出来，她就不走，一定要当着众人的面，查验夜王妃的真面目。”
“不管众人怎么劝，甄小姐怎么都不愿离开，太子妃已经先赶过去了，皇后娘娘得知消息后，也已经派了张嬷嬷去了，并让老奴来通知甄大人您。”
王公公一口气将这许多话说完，原本就大汗淋漓的脸上，更是仿若洗过一般，刻薄的嘴唇更加苍白。
慕书远先反应过来，脸色有些不好看，虽然他并没有多待见自己的大女儿，更喜欢自己的二女儿，但是慕夕芷再怎么说，也是他的亲生女儿。
虽然他和慕夕芷并不亲近，也绝对不会相信自己的女儿被妖孽附身了，除了他的女儿现在比之前更加优秀之外，他并没有发现慕夕芷有什么异样。
而他一点都不担心若甄玉琴这么做，最后会查出什么，但这场闹剧出来，不光是折损了慕夕芷的面子，更是让他颜面无光。
而甄尚书眉头紧锁，他已经再三叮嘱甄夫人看住甄玉琴了，但是没想到居然还是出了这样的事情。
他的理智让自己强行冷静下来，对王公公道：“多谢公公告知，本官现在便出宫去。”
“是。”王公公忙道。
慕书远回过神来，道：“我和你一起去。”
甄尚书顿了顿，没有拒绝，心平气和道：“好，走。”
其他官员面面相觑，看着已经走远的甄尚书和慕书远，不知道应不应该追上去。
而在他们纠结中，一辆高大的华丽的马车早已经自皇城之外，飞快地朝着夜王府的方向驶去。
那马车上刻着明显的徽章，正是夜王府的马车。
秦北夜端坐在马车中，车窗外的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一半阴影。
他眉头破天荒地紧锁着，深邃的眼底蕴着怒意，马车之中的气压极低，所幸车中没有第二个人。
他一贯都是第一个从朝堂上退下的人，刚走到大殿之下，在此等候的寒索便上来传话，将甄玉琴威逼慕夕芷的事情告知。
秦北夜原本面无表情的脸，瞬间低沉下来，他长袖一甩，也不管是不是在宫里，直接一个轻功跃起，朝着宫门之外快速而去。
寒索一边快速跟在后面，一边要示意皇城守卫不要射箭。
主仆二人出了皇城，未做停留，直接朝着夜王府而去。
马车行驶得极快，穿过京城的官道，往常热闹绝伦的街市上，今日竟没有几个人，甚至有些摊上，也没有摊贩守着，只有凌乱摆着的几件商品。
寒索坐在马车之外，看着这景象，更是气愤。
他清楚的知道，这些人都去了夜王府大门口，准备围观好戏。
马车渐渐靠近夜王府，远远地，就能听到纷纷的议论声，秦北夜深邃眼中的怒意更是不加掩饰。
“慕夕芷，你要是不心虚，就给本小姐出来，躲在里面算什么英雄好汉？”甄玉琴的声音顺着风，传遍整个夜王府门口。
也清晰地落在了夜王府门口里外几层围着的人耳中。
可惜，门口身姿挺拔的侍卫们，依旧面无表情，门虽然大开着，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就连盛怒之中的甄玉琴，也只敢在门口叫嚣。
随行的甄府侍卫们，并不敢上前，只是站在甄玉琴和百姓之间，将自家的小姐和百姓隔开，以免冲撞了。
而甄玉琴身旁一个穿着朴素，钗环更是简单的女子，正是慕雨柔。
她拉着甄玉琴的手，柔弱而又善解人意地道：“玉琴，你这几日都没有休息好，不要被这骗子的一句话骗了，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们秦仪国好，但是长姐应该是没有问题的，而且她贵为夜王妃，我们还是不要再大庭广众之下纠缠于她吧。”
她的声音看似很小，却让在场的每一个百姓都听得清清楚楚。
在场百姓看着如此节俭朴素而又善解人意，温柔大度的太子妃，都忍不住感叹太子之幸。
而甄玉琴正在盛怒之上，哪里听得进慕雨柔的话。
她满脑子都是张至易要和洛溪成亲的事情，而且侍女还告知她，此事还是慕夕芷促成的，她根本没有来的及思考这件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听说尤斯已经到了京城，直接就让人去带了尤斯过来，自己丢下了还在昏迷之中的甄夫人，直奔夜王府而来。
可是夜王府的府兵不是普通侍卫，而是跟秦北夜上战场厮杀过的人，一个个面无表情，杀气十足，甄玉琴的人根本进不去，甄玉琴也只能在外面吼着。
京城的百姓也迅速过来，围观。
春日的阳光已经有些灼热了，尤其现在临近午时，日头已经上了，甄玉琴站在阳光之下，被这热气更是冲昏了头脑。
她想到张至易就要娶了别人，而这一切都是慕夕芷造成的，也不顾什么闺秀形象了，直接对着里面大骂道：“慕夕芷，你这个贱人！还不给本小姐滚出来！”
“你让谁滚出来？”一道冰冷的声音从人群之外响起，不似甄玉琴的嘶吼，声音冷静低沉，却让人莫名胆寒。
原本议论纷纷的围观百姓，瞬间安静如鸡。
原本喧闹不已的夜王府门口，霎时静若无人。
慕夕芷正坐在大门一侧的回廊旁边吃着糕点，一边听着外面的动静，猛然听见这熟悉的低沉磁性的声音，微微一愣，忙放了糕点，站起身来，朝门外走去。
一直站在一旁的映月和管家也跟上去。
原本将夜王府大门口空地围得水泄不通的百姓们，纷纷向两边退开，让出一条道来。
随即，众人便看见了一道颀长伟岸的身影自外围而来。
秦北夜穿着金丝滚边的广袖朝服，将原本就挺拔的身姿衬得更是尊贵无比，他三千发丝用金冠束在头顶，仿若刀凿斧刻的五官写着淡漠，深邃的眼睛睥睨一切，仿佛什么事情都不值得被他放在眼底。
他明明只是缓步走来，却让围观的人噤若寒蝉，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甄玉琴直面秦北夜的表情，已经呆愣在了原地，刚才的嚣张都迷失在了微张的嘴中。
秦北夜在甄玉琴和慕雨柔身前五步外站定，凉薄的眼睛看向甄玉琴，薄唇微掀，声音冷得仿若淬了冰：“你刚才说，让谁滚出来？”
“我……我……”甄玉琴被秦北夜的视线直视，只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沉重，忍不住低下头，站了许久的腿好像是累了，软得不行，几乎就要站不住。
原本嚣张跋扈的气势荡然无存，一句话都说不利索。
她身后站着的甄府众侍卫们更是害怕得不敢抬起头来，他们到底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忘了这夜王府虽说是夜王妃的居所，但更是夜王殿下的地盘。
夜王殿下什么人，那可是秦仪国第一战神，战场上的杀神。
就他们几个，还不够秦北夜一剑的。
而王府内，慕夕芷将秦北夜的话全然收入耳中，迈出王府的脚步顿在了原地。
秦北夜，这是在维护她吗？
慕雨柔见甄玉琴原本被三言两语激起来的愤怒和气势霎时间荡然无存，心道不妙。
她心思一转，上前扶住已经摇摇欲坠的甄玉琴，语气极为温柔地劝道：“玉琴，我们还是先回去吧，且不说这所谓的巫师是不是骗子，现在这里这么多百姓，夜王殿下也回来了，我们不能当众落夜王妃的面子啊。”
她一副为天下大义的模样，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们秦仪国好，怕夜王妃是被什么妖孽附身，影响我们秦仪国的国运，但是这当着众人的面检验，也实在不合适啊。”
影响国运？
原本噤若寒蝉的围观百姓突然表情严肃，他们一开始只听甄玉琴说慕夕芷是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只觉得这皇室秘闻有些意思，才如同看戏一般，在这里围观。
却没有想到国运之事，是啊，太子妃说的有道理啊，慕夕芷是夜王妃，现在虽说已经立了太子，但是政帝宠爱夜王的事情，秦仪国上下没有不知道的，要是夜王将来当了皇帝，夜王妃自然就是皇后，若皇后是个妖孽……
百姓们突然略微躁动起来，原本因为秦北夜的到来而安静下去的大门口，又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只是碍着秦北夜的存在，这议论比之刚才不知道收敛了多少。
慕夕芷站在门旁，将慕雨柔的话一字不落地听了，又听见百姓被煽动后的纷纷议论，红唇忍不住勾着一抹嘲讽。
她这妹妹为了害她，还真是费尽心机啊。
明明什么都还没有确定，但这几句话，就直接给她扣上了祸国妖孽的名号。
同时又给她慕雨柔脸上贴了金，显出了她都是为了秦仪国社稷着想的名义。
甄玉琴心底的害怕，也被慕雨柔这三言两语给清了个干净，她强撑着抬头看向秦北夜，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没错，夜王殿下，慕夕芷她原来就是个草包，但是她现在什么医术骑术都突然精湛起来，太让人怀疑了，我听说西纪国有一种巫蛊之术，可以借尸还魂，这慕夕芷肯定是被借尸还魂了！不然怎么会变化如此之大？”
秦北夜未发一词，看着面前这张脸，眼底闪过一抹明显的厌恶，这厌恶外露得厉害，清楚地落在了甄玉琴和慕雨柔等人眼中。
甄玉琴涨红了脸，正想再次发声。
“好一个借尸还魂！”从王府大门内传出一声清亮的声音。
闻声，众人纷纷看向王府大门。
慕夕芷一袭浅青色罗裙，头上的发髻轻轻挽就，只带了两支精巧的翡玉簪子，脸上未施粉黛，小小的身板挺得笔直，踏着轻巧的步子，走出来。
她的脸上依旧横亘着大片的鲜红胎记，但是她此刻挂着的浅浅笑意，却让人莫名忽略了她的胎记。
秦北夜视线扫向她，深邃的眼睛装入她的身影，刚才明显的厌恶一扫而尽，取而代之的是不甚明显的悦色。
在众人的注视中，慕夕芷快步走下王府门口长长的阶梯来，在秦北夜面前站定，毫无错处地给秦北夜行了一礼，随即笑道：“殿下回来了，臣妾迟来迎接，还望见谅。”
“无妨。”秦北夜虽言简意赅，但是语气却十分温和，和刚才对甄玉琴说话的语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一旁围观的百姓都十分震惊，都说夜王和夜王妃相处融洽，今日再见，果然传闻不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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