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囍
跟在卫北身后的宁游也听到了歌声,两人交换一个眼色,朝着声源一起走去。
走在长长的木质连廊上,路过一个个院子,每个院子都有一个小庭院,庭院里或假山水池,或五彩花圃,或竹林凉亭,但因为年久失修,水池干涸,花圃杂草丛生,凉亭倾颓。
连廊的檐边雕刻着精致的鸟雀花卉,偶尔还见柱子上刻有笔势流动的小楷诗词。
他们离源越来越近,直到两人站在一扇精致的雕花木门前,只听屋内传来那幽兰般的歌声:
小女十五笄而字,待嫁闺中妆未梳。
父兄择选高门婿,月夕花朝即良辰。
胭脂丹寇嫁衣染,粉扫峨眉朱点唇。
君心怜奴娇带怯,红烛燃夜更漏长。
卫北咂摸,这歌不是唱的新嫁娘么,贵地这婚曲唱得也太接地府了。
身后的宁游突然握住了他的手,修长的手指在他手心轻挠了几下。
卫北觉得有些痒,瑟缩了一下。没想到宁游的握得还挺紧竟没挣脱出来。
他困惑地看向宁游,人还在里面唱曲儿呢哥,咱先不摸小手了成不?
宁游没理会他的挤眉弄眼,给卫北打了个手势。
卫北看得明白,起身猛然一脚踢开木门,木门被踹开的一刹那歌声停止了。
“诶?”卫北奇怪地诶了一声。
只见房内纤尘不染,摆设整齐,家具都很新没有一丝老旧的痕迹。举目四望,没有任何人的身影……连原本跟在他身后的宁游也不见了!
难道他刚才挠我的那几下是在给我打什么撤退的暗号?
心下疑惑折身出去,却见原本还萧条凋败的园子变得松风水月,哪里还有半分破旧的样子?
坏了,上一次是上厕所上穿越了,这一次是踹门踹穿越了,
忽然听到身后有步履匆忙的脚步声,卫北立马戒备转身,却一个人也没看到。
卫北在原地等了一会,没等到唱歌的女人也没等到宁游,心想在这里等也不是办法,决定先自己去探探路。
恢复当年盛景的院子非常风雅别致,小桥流水,翠竹花卉,帷幔连廊,房檐上还挂着代表喜庆的红绸缎……之前所见的模样比不上现在的十之一二。
卫北沿着连廊走了一段路,听到前方的厅堂人声鼎沸语笑喧阗,拐到墙角暗搓搓地观察。
喧嚷的人声没有停止,但是传出声音的厅堂却空无一人。
厅堂摆放着十几套圆桌,桌子上珍馐美馔琼浆玉液琳琅满目,但是一个人都没有……好像眼前的厅堂正在举办一场热闹的喜事,只是他看不见。
这样的场景只有两个字可以解释:闹鬼。
卫北觉得原本凉爽的夜风变得有些阴冷……
突然卫北身后响起一道尖细的声音:“不好啦!新郎晕过去了!”
卫北转过身还是什么人都没看见,只见原本喧闹的厅堂瞬间变得鸦雀无声,然后一片乱糟糟的脚步声从他面前走过,渐行渐远。
卫北咬咬牙,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
一路跟着紊乱的脚步声走到一个看起来像喜房前,房门大敞,卫北不用进去也知道,里面依旧空无一人。
他弯下腰猫在窗边,将屋内的声音听了个大概。
新妇入门第一晚,新郎心脏病发作晕了过去,郎中诊断后说新郎心疾不能劳累,好好休养或可多活几年。
问题在于新郎以前从未诊出过心疾,这下新郎家人全指着新娘的鼻子骂她克夫,要拉她去沉河。
新娘苦苦哀求声泪俱下,新郎家人铁石心肠不为所动。
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说愿意以聘礼全退的条件换他们把新娘留下,新郎家人这才作罢。
卫北猜这个苍老的声音应该是新娘的父亲,但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婚宴上,以前的婚宴娘家人不会参与。
可能是这个村子就这么点大,所以娘家人也来了?
随后苍老的声音和低声哭泣的新娘说了几句,无外乎嫁出去后就是婆家的人了,要好好侍奉丈夫孝敬公婆伺候叔侄,爹年纪大了只能帮你这么多云云。
渐渐的房内只剩新娘啜泣的声音,断断续续,越来越近,最后哀切的啜泣声离卫北只有一墙之隔……
卫北越听越不对劲,怎么这哭声不像在房子里,而是在自己身后呢?
没等卫北想明白,他突然感觉到有一只柔软而冰凉的手轻轻搭在自己肩膀上,而手的主人正在浅浅地抽泣。
!
卫北差点跳起来,他不敢回头,怕回头看见一张惨白的脸,脸上有两个血窟窿,窟窿正不停地往外汨汨冒血……
没回头的卫北靠脑补把自己吓了个半死。
反手抓住肩膀上的柔荑,入手一阵凌冽刺骨,一咬牙一闭眼往前一扯,背部发力一个漂亮的过肩摔把身后的东西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
躺在地上忘了哭的女鬼:……
卫北不敢看地上的东西,半眯着眼睛撒丫子狂奔。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他感觉自己一直在宅子里绕圈,根本找不到来时的路。
跑着跑着,他发现前面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宁游!
好像在黑夜中狂奔的人终于看见灯光一样,卫北冲上去。
确实是宁游,人是熟悉的,景也是熟悉的。
这不是他刚才把女鬼摔了个四仰八叉的房子前吗?他跑了一圈又回来了?
“你刚刚去哪里了,我。”卫北大口喘着气,太过紧张刺激的情况下飞奔根本忘了要调整呼吸:“我见鬼了!”
宁游瞥他一眼没说话,嘘了一声示意他仔细听房内的动静。
卫北收声屏气,周围变得落针可闻。
天色已经黑了,颓败的园子在黑夜里比白天更清幽,月光的清晖洒落在院子内,偶有两声鸦啼未环境增添了许多萧索的气氛。
黑洞洞的房门里传出一个粗哑女声的咒骂。
“我们曹家真是倒了血霉,娶了你个扫把星!害得我儿子天天躺在床上书也不能读,这辈子全毁了!生一个像你一样的废物有什么用?爬到床底下去!丢人现眼的东西!”粗哑女声一边咒骂一边责打。
每响起一声棍子落在皮肉上的声音,就会响起一声哀戚的惨叫。
粗哑女声的语言越来越恶毒,好像侮辱女子已经不能让她得到满足,连带着女子的父母兄长全遭了口舌之灾。
一场单方面的虐打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粗哑女声才骂骂咧咧地远去,屋内只剩了一个呜呜哭泣的女声……
卫北认出了这个被打骂的女声正是刚才他听到的新娘,心说这姑娘也太惨了,怎么嫁了个老公没□□放不出屁都要怪她头上?
呜呜哭泣的声音如诉如泣地,在幽静夜里听着让卫北寒毛直立。
他不由自主地抓住一直站在他身边的宁游的手,却发现尺寸不太对,原本他的手和宁游的差不多大,宁游的手指稍微长一点,骨节更分明。
而现在手里的这只冰冰凉的还有点软……
卫北僵硬地挪动眼珠子向左侧看去,只见站在自己左边的人穿着一袭红色衣裙,长长的裙摆覆在精致的绣花鞋面上,风吹动裙摆,露出的那双绣花鞋的大小不超过十厘米。
卫北闭眼深呼吸:关于我单向结拜的兄弟变成了女鬼这件事。
女鬼幽幽地说:“好看吗?”
卫北思虑再三,通常男人回避女人这类问题女人都会暴走,他只好硬着头皮答:“鞋不错,哪儿买?”
女鬼:……
“我相公最喜欢我的脚了,你不喜欢吗?男人都喜欢我的脚呢~呵呵~”银铃般的笑声凑在卫北耳边说,吐气如兰让人闻之欲醉。
卫北只觉得一股凉意从耳朵直钻脑髓。
……
宁游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卫北和女鬼手牵手晒月亮的背影。
这狗怎么链子一挣就被别人牵走了?
宁游抿抿嘴唇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忽见卫北急速撤回手手肘弯曲,一个肘击打在女鬼的心口上,女鬼惨叫一声飞出去几米远。
宁游:……
卫北转身欲跑却看到身后面色不善的宁游,朝女鬼飞出去的方向看了一眼,转头看一眼宁游,看一眼女鬼飞出去的方向,再看一眼宁游,愣住了。
眼前的宁游气场独特不像山寨货,卫北大着胆子牵起了宁游的手,入手温热触感紧实,眼泪差点儿没下来。
宁游看他的样子有些古怪,开口问道:“怎么了?”
“我刚一踹门你就不见了,这女鬼刚才还变成你的样子骗我。”卫北捡了重要的部分说。
宁游听完神色有些凝重:“我跟在你身后进了屋,没见到你,屋内有很多牌位。”
“牌位?”
“跟我来。”宁有说。
卫北跟着宁游七拐八拐回到了最初听到女鬼歌声的地方,这房子和他之前见到的大不相同,空旷的房间内没有陈设,只有一张孤零零的长案,上面摆满了牌位,目测大约有近百个。
案桌前没有香烛供品,牌位上蛛网缠绕,尘埃厚重,已经很长时间没人祭拜打扫过。
卫北走上前查看,牌位做工非常简陋,简陋得除了形状以外根本就不像个牌位,原木无漆的木板上只刻着红色的名字,没有生辰没有死祭没有落款。
刻字的力道、笔画的走势看起来都像出自同一人之手,而且字迹拙劣,显然刻字人并不擅长。
粗略看了十几个,卫北发现这屋子里的近一百个牌位,全都姓曹。
联想到村口的曹家村牌楼,难道全村近百口人的牌位全在这?
(https://www.02shuwu.cc/3885_3885358/6143953.html)
1秒记住02书屋:www.02shuwu.cc。手机版阅读网址:m.02shuwu.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