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长袖折腰舞
<p>美人荧荧兮，颜若苕之荣。命乎命乎，曾无我嬴。</p>
<p>这首歌是梦中的女子对赵雍吟唱的。除了司马望族和穆涧，没有第四个人知道。</p>
<p>这首歌，从吴广嘴里说出来，赵雍顿时吓了一跳，神情激动道：“这首歌你是从何人哪里得知。”</p>
<p>吴广见君上神色大变，忙道：“小女及姘，做了一个梦。小女说，这首歌是一位老者传授给她的。老者还说，只要小女吟唱这首歌就会有一位真命天子来娶她。”</p>
<p>吴广此言一出，田不礼、司马望族、屠彝和赵云舒等人惊得目瞪口呆。</p>
<p>赵雍也觉得此事太过玄乎，质疑道：“你说话可当真。”</p>
<p>“如有半点欺瞒君上，甘愿受罚。”</p>
<p>一位白发长须的老者答道：“君上，臣可以作证。这首歌在大陵城内也是人尽所知。”</p>
<p>众人也跟着道：“臣等亦能作证。”</p>
<p>赵雍心中一紧，合不拢嘴，他心道：“寡人梦中的那个人，是你吗？”</p>
<p>赵云舒问道：“吴大人，你女儿年过二十也不嫁娶，只是为了等梦中那名男子前来迎娶她，是这样吗？”</p>
<p>吴广答道：“回郡主，是的。”</p>
<p>赵云舒注视着吴广的双眼，问道：“据我所知，你的女儿早已经许配他人。”</p>
<p>吴广脸色平静地答道：“回郡主，那人是我义女，并非是我的小女。”</p>
<p>“哦。义女。”赵云舒起疑道：“吴大人，我怎么没有听闻你有义女。”</p>
<p>白发老者接话道：“郡主，吴大人的义女要嫁的人正是我的孙子。”</p>
<p>田不礼打趣道：“吴大人，小女过了二十不嫁，你心里不着急吗？”</p>
<p>吴广道：“不瞒右司寇，小女年过二十，还未嫁出去，我心里也是很着急啊！”</p>
<p>田不礼神情很自然地说道：“着急，还不快把她嫁出去。”</p>
<p>吴广头疼道：“我为小女相了很多儿郎，小女见也不见。小女说，她在等梦中的男子来迎娶她。他未至，便不嫁。”</p>
<p>赵云舒笑道：“小女胡闹，你怎么也跟着胡闹。”</p>
<p>吴广摇了摇头，叹道：“夫人也太溺爱小女，见小女不愿意嫁，也就没有催促她。”</p>
<p>穆涧笑得很欢乐，“吴大人也是宠爱老婆的人啊！”</p>
<p>吴广见这个说话有趣，尴尬地笑了笑，抱怨道：“小女再过几日便是二十一岁了，再嫁不出去，大陵城内人人都会笑我。君上之语，令臣实在惶恐，故而礼数不周，有些失态。”</p>
<p>赵云舒淡淡地答道：“吴大人，此言差异。如果找不到知心伴侣，何必糊涂安排自己的下半生。”</p>
<p>吴广方才醒悟，郡主年过三十，尚未嫁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道：“郡主说的是，是我太愚浅了些。”</p>
<p>屠彝缺跟脑筋地补上一句，“吴大人，我同情你。二十几岁的闺女，既没有许配他人，也没有嫁出去。何时才能喝到自己女儿的喜酒，也是未知数。这份心情，我是深有体会啊！”</p>
<p>赵云舒闻言，沉着脸道：“屠都尉，你话中有话啊！”</p>
<p>屠彝四下看了看，直言道：“女儿二十几岁还未嫁人，做父母的岂能不慌。”</p>
<p>赵云舒脸色越来越难看，双眼喷射出的怒火似乎要吞噬眼前的一切。赵云舒年过三十，尚未嫁出去。屠都尉之语就好像在她的内心，狠狠地割上几刀。</p>
<p>穆涧轻轻咳嗽，警示屠彝不要说了。</p>
<p>屠彝也不领情，对着众人叫嚷道：“女儿二十岁没有嫁出去，你们心中不着急吗？”</p>
<p>众人不知详情，点头应和。</p>
<p>屠都尉得意笑道：“郡主，你听听。我没有说错吧！”</p>
<p>赵云舒头痛地道：“屠都尉说的对。”</p>
<p>赵雍见赵云舒头疼的表情，笑道：“屠都尉，郡主在，说话注意分寸。”</p>
<p>屠都尉一脸无辜地说道：“君上，我说错话了吗？”</p>
<p>赵雍努力憋住不让自己笑出声来，难为情地说道：“郡主在呢？”</p>
<p>赵雍说的话已经够明白了。屠都尉还是不懂，挠了挠脑袋。穆涧低声道：“屠都尉，郡主…”</p>
<p>屠都尉总算是想起了什么，忙道：“郡主，我可没有说你。”</p>
<p>众人的目光一下盯着赵云舒。</p>
<p>赵云舒如芒在背，想要找个清静地方缓缓心中的情绪。</p>
<p>经过屠都尉一折腾，赵雍的心境渐渐平静，问道：“吴大人，你的女儿在何处。”</p>
<p>吴广回道：“小女正在府中。”</p>
<p>穆涧见君上脸色大喜，但又碍于君上的颜面，羞于开口，替他说道：“能否请她出来献舞一曲。”</p>
<p>穆涧已经将话挑明，再加上赵雍双眸透露出十分期待的样子。又有这么多人在场，吴广也不好拒绝。正当吴广开口说话的时候。</p>
<p>忽闻，一曲悠扬的笛声传来。紧接着，一群身穿白衣，脸蒙薄纱的女子，在朦胧的月色映衬下，走向舞台。</p>
<p>吴广为了招待大臣，在露天搭建了一座舞台。这座舞台位于酒宴之中。随着优美动听的笛声响起，众人的心立即安定了下来。</p>
<p>赵雍也打量着吹笛的那位女子，在朦胧的月色下，白色长裙长袖随风轻飘。女子轻纱薄面，虽看不清容貌，但女子的倩影足以让人充满遐想。</p>
<p>赵雍能够清晰地听见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他看着眼前弱不胜衣女子的身姿，让人心生怜惜。可白色衣裙，又体现高洁之态，不能让人靠近。</p>
<p>赵雍屏住气息，静静观赏着那位女子。笛音轻柔，宛如春天的风。</p>
<p>女子放下长笛，朝着赵雍欠身行礼。在朦胧的月色和清风的映衬下，女子虽是薄纱拂面，让人看不清容貌，但她身姿越发引人心慌意乱。赵雍心想，这女子的容颜到底如何。</p>
<p>女子行完礼，长袖往前一甩。后面的十六位女子上来，将她围在中央，乐人敲打着美妙的旋律。那名女子伴随着音乐，跳了一段令人流连忘返的舞蹈。</p>
<p>赵云舒是位女子，看着眼前动人心弦的一幕，她也忍不住多看几眼。很快她回过神来，往君上的位置看去。只见赵雍神情镇定，但那颗心早已被远处的女子一举一动俘获。</p>
<p>赵云舒心道：“她是男子，也会娶舞台上的那名女子。”</p>
<p>赵云舒收回眼神，又往四周看了看。在座的人都是满面震惊、神态痴迷。唯有司马望族一个人唇角含笑，坐在位置上自饮自酌，埋首吃菜。一点也不被周围的气氛所影响。</p>
<p>司马望族抬头，碰触到赵云舒的眼神，唇角含笑，向她敬了一杯酒。赵云舒也露出迷人的笑容，举起酒樽回敬对方。</p>
<p>一曲歌舞结束，众人送出掌声，也是意犹未尽。吴广举起酒樽，面向赵雍，正准备敬酒。却发现赵雍的眼神早被那蒙面的女子勾走。</p>
<p>赵雍问道：“吴广，这是你安排的。”</p>
<p>吴广也是哭笑不得。他是准备了歌舞，但没有君上的命令，他也不敢献舞。</p>
<p>赵雍是有为之君，不喜歌舞。吴广是在安排好歌舞之后，方才从屠彝哪里得知的。他没有想到宴会进行了一半，这些人突然出现在台上，着实吓得他魂不守舍。</p>
<p>歌舞虽美，吴广的注意力一直在赵雍哪里，哪里有心情观赏歌舞。</p>
<p>“且慢。”赵雍见歌曲做罢，台上的美人将要离开，“不知领舞者是何人。”</p>
<p>领舞者只是拜了拜，不出声作答。</p>
<p>吴广忙道：“君上，此人是我的义女。”</p>
<p>赵雍闻言，有点失望，问道：“此舞可有名字。”</p>
<p>领舞着开口答道：“你不妨猜一猜，这舞的名字。”</p>
<p>吴广闻言，握在手中的酒樽掉落在地上，惴惴不安地看着领舞者，心道：“坏了。怎么会是孟姚。”</p>
<p>赵雍闻言觉得有意思，笑道：“此舞乃宫中之舞。我说的对吗？”</p>
<p>孟姚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p>
<p>“长袖折腰舞。”</p>
<p>“不错。正是长袖折腰舞。”</p>
<p>赵雍问道：“我曾在宫中见过此舞，你跳的长袖折腰舞，却有点不同。”</p>
<p>“此舞的确是长袖折腰舞，但不同于宫中。”孟姚答道：“我在这支舞蹈加入了个人的因素，长袖也比宫中增长了一倍。这些舞步和每一个动作也结合了秦舞、魏美人舞。”</p>
<p>赵雍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p>
<p>孟姚问道：“你知晓这是长袖折腰舞。我倒要考考你。”</p>
<p>赵雍左右看了看，笑道：“你要考我什么。”</p>
<p>孟姚问道：“此舞是何人所创。”</p>
<p>赵雍被这个问题难住了，摇了摇头，表示不知。</p>
<p>“此舞是赵肃候夫人所创。只可惜，夫人只跳过三次。宫中的长袖折腰舞，尽是效仿夫人。宫女也为取悦富贵之人，不是出自真心，更是少了夫人的形和神。”孟姚轻声道：“夫人若在，何人安敢长袖折腰。”</p>
<p>赵雍也是第一次得知长袖折腰舞竟然是自己母后所创。此女的长袖折腰，的确比宫中那些人跳的要好看得多。</p>
<p>吴广闻言，额头上留下冷汗，提醒道：“请注意言词，不可冲撞先君。”</p>
<p>赵雍盯着眼前的女子，说道：“赐酒。”</p>
<p>侍女闻言，端起一盏酒樽上前。孟姚推辞道：“我不会喝酒。”</p>
<p>吴广见女儿之语冲撞了赵雍之威，忙道：“小女不善饮酒，臣愿意替她喝。”</p>
<p>赵雍赐酒，重来没有人敢拒绝，顿时对眼前这个女子充满好奇心，他故意冷着脸道：“我非要你喝呢？”</p>
<p>孟姚不卑不亢地回道：“我也不会喝。”</p>
<p>孟姚此言一出，整个酒宴的气氛冷了下来。吴广也吓得，扑通跪在地上。</p>
<p>孟姚上前去搀扶吴广道：“父亲，你教导女儿做人要有傲骨，跪天跪地跪君。岂能跪他。”</p>
<p>吴广沉着脸道：“你少说两句。”</p>
<p>孟姚朝着赵雍嚷道：“你要罚，罚我。怎能罚我父亲。一人做事一人当。”</p>
<p>赵雍抚掌大笑道：“有脾气。”</p>
<p>吴广害怕地瑟瑟发抖，谢罪道：“小女年少无知，请君上息怒。”</p>
<p>赵雍笑道：“不知者无罪，寡人不生气。你起来吧！”</p>
<p>吴广战战兢兢地谢罪道：“谢君上。”</p>
<p>孟姚挪步上前，凝视着赵君，痴痴地说道：“你是赵君。”</p>
<p>吴广见女儿失礼，喝斥道：“你休要放肆。”</p>
<p>赵雍不理会吴广之言，对着女子问道：“寡人不像一国之君吗？”</p>
<p>孟姚走挪动莲步向前，看清了赵雍的面貌，“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p>
<p>吴广请罪道：“君上，此女乃小女孟姚。臣安排的是义女为领舞者，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小女。”</p>
<p>“孟姚。”赵雍回忆着这两个字，“好熟悉的名字。”</p>
<p>“我要嫁的人是男儿中的男儿。”孟瑶缓缓摘下面巾，“我等的人也是你。”</p>
<p>赵雍看清她的面貌，惊得合不拢嘴，“是你。”</p>
<p>“是我。我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你来娶我。”孟姚一边往前走去，一边吟唱道：“美人荧荧兮，颜若苕之荣。命乎命乎，曾无我嬴。”</p>
<p>这首歌赵雍岂能忘却，看着梦中可遇不可求的女子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失神地站起来朝她走去，“是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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