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万里车马一混同

在建设天鹅城期间，辽王又让易信派人通知周围部落头人于六月一日在会宁府觐见大明亲王，并进行互市贸易。

  到了五月二十四日，建城、屯田工作已经慢慢走上正轨，鲁王护卫情绪也比较稳定，一些近一些的部落头人已经提前来拜见辽王。

  辽王就带着两个老婆坐着船儿一晃一晃地来到了金国故都会宁城。

  到了会宁后，郭爱突然告诉辽王说：“明珠说她昨晚梦到一头大虎入怀，怕是有喜了哩。”

  辽王才不信她个邪呢，还不是天天让自己努力的结果，一个小蝌蚪而已，还什么老虎？

  不过他知道郭爱嫉妒的心思，说道：“你放心，你马上会梦到一条大龙入怀的。雨露均沾嘛！”

  郭爱于是满怀期望地唱道：“万里长城永不倒，千里黄河水滔滔，江山秀丽，叠彩峰岭，问我何时也能怀孕……”

  广宁右护卫的军营就设在残存不堪的会宁城内。周兴带领人马稍事修整，尚可勉强一住。

  由于金国连续灭辽败宋，主动放弃了故都，大批女真人跟随完颜家族问鼎中原，会宁城迅速衰败，宫城更是多次遭到毁坏，早已是残垣断壁。

  只有长达二十余里的颓废城垣，仿佛在诉说当年被遗弃前的辉煌，这里曾经是一个拥有二十万人口的塞外盛都。

  辽王不由感慨，倘若金国留下合适人力继续开发白山黑水，不急于迅速南下问鼎中原蛇吞象，也许蒙古人的东进也不会那么顺利，以致于金国后来在河南被蒙宋两国夹击时，退无可退。

  等到金国灭亡后，在蒙元的治理下，广袤的白山黑水再次放羊，倒退回到了原始社会……

  辽王特意凭吊了会宁城西南不远处的宁神殿，也就是金国开国皇帝金太祖完颜阿骨打的陵墓所在。

  这处陵墓也在兵荒马乱中惨遭破坏，墓前石兽、石人杂乱地倒在地上，不是残腿就是断臂。

  辽王身后的不少随从面带喜色，幸灾乐祸。

  “想不到这金主也有这等下场！”

  “不知是哪个英雄毁了这里，请受我一拜。”

  “……”

  辽王对会宁城的毁坏还是略知一二的。

  他面色凝重地在四周转了一圈，听众人越说越离谱，于是皱着眉头说道：

  “完颜阿骨打也是一代雄主，在这穷山恶水之间，建立会宁城，竟然聚众二十万。大家千万不要小瞧了他。”

  “可惜完颜家族勇于内斗，国祚不长，这宫城和神庙实际上是毁于女真人自己之手。其中一个是海陵王完颜亮，他为了强行迁都南下，派兵故意损毁了会宁城和宁神殿。一个是上京守将完颜太平，他与叛将蒲鲜万奴勾结，再次将会宁城和宁神殿焚毁。”

  “周兴，你带人将这神庙尽快收拾整齐。等六月一日各部族头人到齐后，本王要亲祭金太祖完颜阿骨打，宣扬大明天威，收服女真各部民心。本王要让他们看看，谁是天命所归，谁能车马混同，谁能混一戎华！”

  六月一日，又是一个艳阳天，松花江中下游的一百四十多个大小部落头人加上他们的随从，大约两千来人齐聚会宁城宁神殿前。

  就像当年在西辽河受降一样，辽王又装起了逼，一身金盔银甲登上祭台，转身于万丈光芒之中，开始了酝酿已久的演讲：

  “诸位部落头人，本宫是大明皇帝皇子辽王。今天，我奉皇帝的命令，巡视松花江，祭奠女真人最伟大的皇帝完颜阿骨打。”

  “完颜阿骨打四十六岁起兵反辽，用兵如神，百战百胜，灭辽败宋，是你们女真最伟大的英雄，也是本王最崇拜的英雄之一。”

  “但是，一个英雄既要会打下天下，也要会治理天下，同时还要会处理家事。正如我们汉人所说，修身齐家才能治国平天下。”

  “金国历代皇帝只知道年年征战，不会治理天下，不爱惜女真子民，将你们遗弃在这深山老林，任其自生自灭。完颜家族世代骨肉相残，完颜亮和完颜太平两个贼人竟然亲手焚毁了宫城和太祖神殿。”

  “所以老天爷很愤怒，抛弃了完颜氏，只让金国勉强维持了一百年的国运。你们女真人也跟着受到惩罚，被蒙古人统治了一百多年。”

  “一代英雄成吉思汗开创的大元也是如此，只识弯弓射大雕，以杀伐为乐，子孙们相互攻杀，到现在仍然年年不止，让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同样被上天所抛弃。”

  “只有我大明皇帝才是既会打天下，又会治理天下的皇帝表率，是最伟大的英雄。所以上天选择大明代替元朝来治理天下百姓。”

  “我大明皇帝顺承上天的好生之德，对你们一视同仁，地不分东西南北，民不分女真、蒙古、回、汉，或者林中百姓，都当成自己的子民。大明皇帝眷顾你们，爱惜你们，就像爱惜刚学会飞翔的小鸟，不敢拔掉它身上一根羽毛，心疼刚种下的树苗，不敢摇动他的树根一样。”

  “今天，皇帝派我镇守辽东，慰问安抚你们各个部落，给你们送来了可以填饱肚子的粮食、盐、茶，还有铁锅，给你们送来了可以让女人更好看的布匹和丝绸。以后，还会给你们送来可以自己生产粮食的铁犁、镰刀，可以看病的医生，教你们孩子识字的先生。”

  “总之，在本王镇守辽东期间，只要你们愿意做大明的子民，服从王令，接受教化，不抢劫过往路人和商人，不蓄意反叛，也不互相攻杀，你们都可以像内地的汉人一样，共同分享太平盛世的和平和富裕……”

  辽王就在用白话文前面讲，经常和女真各部打交道的易信用女真话在后面给大家翻译。

  辽王讲话时间并不长，还不到一柱香的功夫，相当后世的十分钟。

  辽王不喜欢拽工整对仗的四六骈文，也说不好女真话。其实即使他从明珠那里学了几句半吊子女真话，因为山水阻隔，女真各部之间往往也要有人翻译，直接对话的难度不亚于内地湖南人遇到福建人，浙江人遇到广东人，说起话来都是鸡对鸭讲。

  但是他说的通俗易懂，句句在理，句句晓之以利，撬动人心，鼓惑人心，收买人心。

  与大多数塞外民族一样，女真人很穷，一般一天顶多吃两顿饭，而且大多数人连个碗都没有，富人家往往也是拿着个木碗或者河蚌壳盛饭。

  就在辽王演讲的时候，有人就注意到，明军正往宁神殿旁边堆放着珍贵的盐、茶等物。

  要不是提前知道辽王要给大家分东西，恐怕他们已经干起了老本行：抢劫，顺便再干掉几个竞争对手。

  按照辽王的要求，郭镛不仅把沈阳的酒水全部搜刮到这里，还从开原城调来盐、茶各十万斤，从长春调来粮食一百万斤。

  这是辽王演讲的底气所在，画龙点睛所在。

  当台下数千听众投以羡慕眼神的时候，辽王心里也十分得意，暗道：“本王从来不画饼，只做黄金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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