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第五守则
马奇平稳地往上,过程远比他想象的要稳定和平和,似乎当真所有的“人”都往下走了,只留他一个在往上走。
安静的不可思议,不过这一丝疑虑与谨慎在马奇逐渐前行的过程中,慢慢打消了,因为水压越来越大了,没什么人在这里逗留也是很合理的。
他抵抗住“理性精神流”也越来越费力了,不过还好姿势很稳定,很科学,就算恍一会神,也能继续前进,不会落下太多进度。
也许,上方就是极限了吧……
越接近上方,马奇也越看得清上方的“光源”了,就是差不多是一个“洞口”的地方。
可是不知怎的,莫名的,越来越暗了,那些在光上的斜影,突然开始扩大起来。
难道那个“蝎”还能把最靠近所谓“外面世界”的出口的,这一精神层的“食物链”顶端的“人”给吸引过来?
马奇一顿,不免感到有些震惊,显然,那些斜影的扩大,就是那些在上方的“自我”开始向下迁移了。
速度很快,快的马奇绝望,因为很显然,顺着水压往下冲,再加上那些“自我”本身的“强度”,速度肯定是呈几何增长的。
这不是他能对抗的,这不禁让他怀疑一个问题,要是每一更高水层的“自我”都有这种俯冲的能力的话,那凭什么让深水层的“自我”活?
很快,不等马奇转身,或而做出其他的动作,“答案”自然而然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一个六米余高,有着红色岩石质、零散交杂镶嵌着黑色尖刺的身体的巨人,如炮弹般从上方猛地冲到了马奇的跟前。
“愤怒于世,失望于人,化一切悲愤为闸刀,将我之束缚层层剥杀与凌迟,不死则生,不生则甘死,或而血肉疯长,或而黄泥一滩。”
怒目圆睁的脸,扯出一抹狰狞的笑。
激进却格外理性的观点,带着实施无端疯狂的有端逻辑。
巨人出现在马奇眼前的那一刻,带着的狂躁与抑郁,居然刹那将“理性精神流”都给抵消了大半。
但值得庆幸的是,那巨人冲击带来的水波,将马奇推的离他远了许多,有了容错空间。
不过最让他觉得高兴的,还是发现了这“从天而降”巨人一出现,便很快肉眼可见的又“膨胀”一圈,动作还停了下来,不然马奇觉得凭这巨人的“加速度”,都不能给他看到真面目的机会,就能一下干掉他。
因为这“膨胀”,带来的不是更强更大,而是“崩裂”,就好像深海来到淡水区一样,那巨人的身体一下就胀的出现了裂痕,让他闷哼出了声,一时间还蜷缩起来,要去做一个适应。
这又是这一层所谓的“规律”了,不过是只有马奇这个“探索者”,玩“场外”才能得到的,这一精神层本质的“规律”。
从最下方逐渐往上走,从这个“巨人”与“龟壳”以及“翡翠”比较,他们肯定是有强弱关系的,看似体现在身处不同的水层,实际,马奇推理得到,是“观点”和“情绪”的区别。
因为精神世界的一切,都是现实的映射,那么“吃”是否就能对应是代表不同“观点”的“自我”们之间的交融或对抗?互相补足或者驳斥?
那么自然而然,一个“观点”没经过“理性”的指导下,与其他“观点”进行碰撞,在碰撞间完善和确认,是不可能经受住更深层,更冷酷的“理性辩证”的审视的,那么这个“观点”就会“灭亡”。
所以,下方的“自我”,不能去往更上层的,以“水压”隐射“理性”更强的地方的,需要“吃”了以后,才能去。
而上方的“自我”,是“观点”更加强烈,“情绪”更加投入,更加坚定的“自我”,他们也不可能回到“理性”更弱的地方,不可能由更确切更具体,变为更概念更抽象更虚无更感性。
那么满含的“情绪”将无法控制,而坚定的“观点”可能将演变为过于霸道的“暴论”,也会背离初衷的瓦解。
所以,他们是可以下来,但绝对待不了那么久,不然就会被相对的“感性”所“污染”,只有更加系统,更加强硬的“理智与性”,才能让更具象的“观点”,可以被理解和留存,不然最终会“困惑”而无法自拔。
由此精神层的规律,可以得到,这个精神层所代表的,大概率是许衡的一个对各个观点进行批判和辩证,并开始逐步运用自己成长起来的“理性思维”探索世界的时期。
这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具有的,而是独属于许衡的,而他的“探索”方式,大概就是如这片海域的状况一般,不断“厮杀”。
不精神分裂,真是万幸,到底怎么经历这种吸收各种观点和思想,而不发疯的,马奇觉得自己应该要去和那个疯子讨论一番了。
只是这下,马奇可更加好奇,“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一番什么景象了,“衡哥”的“自我”们厮杀到最后,到底是那个胜出了。
可是,再往上的危险性,也摆在他跟前了,先不说会遇到更多更强的“许衡”——就是眼前这个“巨人”,马奇自认,没有“理性精神流”的支持,他估计就也开始要“发狂”了吧。
他的那种悲伤和愤恨的情绪以及激进的观点,太对马奇的频道了,马奇估摸自己一定会失去理智的,要去释放一直在入侵大脑的情绪。
就是在往上,会遭遇到的,比现在更强的“理性精神流”,就大概率不能对抗了。
马奇很无奈,其他不同的“精神流”就算了,那些都带着潜藏的情绪,与他本身的“精神流上”冲突,带来的消耗,其实是出于他需要去维持自己的“理智”,是一种“心累”与“压抑”。
并不是他没体验过,实际上不会造成什么伤害,就是会让他探索不下去就是了。
可这一层次的“理性精神流”不一样了,到了这一层的第二层水域,他就觉得到自己的极限了。
“衡哥”在“感性”中,在拉锯他自己的“理性”啊!——去接受那么多的“观点”,还都是都有些合理性的“观点”,这也在锻炼他自己的“理与智”,这是一种相当残暴的,让认知系统过度成长的方式,同时这些“观点”看似只是一段段道理的总结。
可背后都带着一种直观的感觉和情绪,故而是一种“拉锯”,由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
很多时候,一个“观点”可以是正确的,但给人的感觉上,却可能会因为各种立场和经历,造成不适和对立感,就是所谓的“不服”。
而许衡似乎就是在不得不去经历这样的“矛盾”中,拔高自己的“理性认知”,逼迫自己去接受“辩证”来的“观点”,所以第二层水域“理性”的时强时弱,其实恰好也对应着“感性”的不断反弹。
反正马奇是没经历过,这可是“衡哥”过去的精神状态,那要是再往上,他不能想象,那种“理性”会是什么恐怖的东西。
那样的“精神流”可就不一样了。
就像那个疯子说的第五条守则一样:“探索者在探索精神世界的途中,理应去避免接触的,往往不是容易让自己失控的,与自己相近的‘顺精神流’,而是从来没体验过,格外疏离的‘逆精神流’,也就是所谓‘未知’的东西。”
这是克罗里茨在到处乱“玩”,到处乱“探索”后,得到的“血”的教训,自己写出来时刻提醒自己的守则。
他当初就是奔着这些“未知”去开发的“探索”,去采样去冒险,但其实如果只是以找到“主自我”为目的,去溯源一个人的行为逻辑的话,是可以有一定机会避免的,没必要去“感同身受”。
很可能,克罗里茨慢慢有些神经质,就是和他喜欢去触碰他人的“未知”的作死习惯有关。
但这样,就不去了吗?不能,完全不能,马奇进来,就是要去了解和剖析“衡哥”的,本来就是要冒风险。
只是没想到,这个风险,似乎变成了必然要冒的,要进入下一精神层,就必须去触碰“未知”。
“探索者”就是这么身不由己。
“该死的,浅层区就是不得劲!”“巨人”恼怒地低吼着,身子还未舒展开。
马奇看着他,陷入进退的两难,进,得绕过“巨人”,万一突然这货缓过来,自己就得歇菜,退,可以顺着水压冲一波,那样的话,自己就再得绕一圈才能去上层。
而且,显然从刚刚变化的斜影来看,下来这里的,不只是“巨人”一个上层“人士”,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蝎”的死,勾连起了某些不妙的连锁反应。
这样一来,他一回去就得卷入其中。
二选一之下,马奇最终做出了往上冲一波的选择,哪怕去感受一下,然后被弹出来,也值了,反正,他感觉自己想更深入一步,是不能了。
“朋友,你也在爬层,不如我们合作吧,这些该死的大个,不知道为什么下来了,很危险,但能绕开他们,就会是一个偷渡上去的好机会!同层的蠢货们也不在,
我有障目法,而你有速度,简直是往上冲的天作之合!”
马奇刚想往前冲,身后传来了热切而有些着急的声音。
转头一看,发现身后大概几十余米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团橙色的雾团,它在以相对他而言的“龟速”往上“游”着。
这让马奇很惊喜——在水域里承受压差的“雾”,居然能上涌。
而敢这么张扬的,在“巨人”面前开出“雾气”,弄得跟黑暗里的方向标一样,就显示了“雾气”主人的一个诚意。
很简单的利益关系,以“雾团”这样的速度,它又这么明晃晃地暴露自己,等“巨人”缓过来,不去探探高低?
那么它需要自己的速度,就有了很大的真实性。
马奇正好也需要这样一个“障眼法”,能增加在“巨人”面前,通向上方的概率……而且,他自己也油然而生了一个计划。
不再多想,马奇一掉头,就冲向了那团慢悠悠的“雾气”
“既然要合作,总得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马奇顺着水压,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冲入了橙色的“雾团”中,但却扑了个空。
以他根据雾气涌动和暗流的方向,判断“主体”就应该在这么一个位置,这样马奇找到了“人”,他就能……
“速度真快啊……唔,力道也大,真不枉费我四处杀人洒血,把上面的家伙引下来堵你的路啊。”
又是身后,而这次一听到人声,马奇马屁股一抬,就后踹了出去,但发出了“嗡”的一声,从听觉和触觉上,他怀疑自己踢到一块“铁板”了。
“他们的残骸,我可都没吃,就为了好好品尝你。”
“唰——”
刹那感觉脑子空白了一下,身上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没有痛觉,但是感觉精神上,突然空虚了起来,一切都有些虚幻起来。
马奇赶紧蹬着反作用力,倒转了一个方向,远离了一段距离,猛回头,就看到了自己下半身马背上两道大锯齿状,撕扯出血肉的锯齿状刀口。
血液在水中如烟雾弹般开始播散。
而他流出的“血”,似乎是真的是“血”,红色的。
造成这一切的,是一只巨大的,是他三倍大的巨型“半人螳螂”。这“螳螂”耀武扬威的,一双利刃,一身锐甲,正冷笑着看着马奇。
烟雾缭绕中,“螳螂”在近前也十分显眼。
“你到底是……”马奇听好像和自己很“熟”的“话”,下意识要去问来者何人,可随即看到那些带着熟悉的眼神的“复眼”后,他就知道眼前这货是谁了。
只不过变强了许多许多,整一个大变样,他的声音便是被此发现给惊岔掉了。
“嗯,没错,我就是那个一开始破不开你那外壳,还混迹在这片大海许久的弱者,只不过呢,你身为天才的傲慢,将改变这一位置关系,
不过也托你的福,让我得以有幸‘吃’掉了那两个有尊严的‘美食家’,让我于一线之间脱胎换骨,我会让你死得痛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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