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生存法则X与X所谓“宝藏山”
祈舟朝着聚落的方向慢慢走着。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往那边走有什么意义，但还是忍不住的想靠近人多的地方。
破落的长街上随处可见废弃的垃圾，偶尔路过的人，也皆是行色匆匆。
街道很短，倒是四通八达的岔道很多，但是几乎看不到成型的房屋，更不要说商店了。
祈舟看到与他差不多大的人——或许是个小孩子，穿着包裹的密不透风的防护服，从某个方向走过来。
两人相对而行，但交错的时候，祈舟察觉到了带着阴狠与警觉的，像蛇一样的视线朝自己射过来。
祈舟朝着视线的来处看去，防护服里的的确是个小孩子，只是面黄肌瘦的看不出性别。
随着视线交会，小孩绷紧了身体，眼神死死的凝视着祈舟，如蓄势待发的小兽——拼死进攻或是拼死逃走。
祈舟看着他，一动未动，然后缓缓侧了侧身体。
几秒后，那个小孩拖着袋子，一步一步的走过祈舟的身侧，然后飞快的跑远。
祈舟想了想，远远的缀在他身后。
……
祈舟估计着可能跑了有一个小时，视线中的那个小孩的速度才慢下来。
很难想象，这个世界的小孩，能够连续跑一个小时不休息。
在那个小孩停下来后，祈舟同样停下来，倒不是因为被发现了，而是……
很难想象，垃圾能堆的像山一样高。
上一次跟旅团离开流星街，他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当时觉得没什么。如今离得近了再看，才知道“堆得像山一样高”，这句不是比喻，而是写实。
入目的是各种各样的垃圾，废弃家电，废弃家具，用光的电池，吃完的蛋糕盘子，烂菜叶子，骨头，各种各样生物的死尸……堆成了十几米高的小山，山和山连在一起。
天空中的飞艇与远处的卡车，一架接一架，一辆接一辆的靠近，卸掉满舱或满厢的垃圾，再远离。
祈舟看到了很多人站在垃圾山上。穿着防护服，手里拿着袋子，翻捡着脚下的垃圾山，再将选中的放进自己的袋子里。
祈舟凝视连绵不绝的“垃圾山”，老鼠和蟑螂在垃圾中穿梭，天空中有秃鹫在盘旋。
外面的人弃如敝履的垃圾，却是这里的人唯一的生活来源。
可笑的是，外面的人叫这里“垃圾山”，但对于这里的人来说，这是“宝藏山”。
无数碎裂的输液瓶，烂掉的输液袋，带着针头的针管，还有沾血的棉球……完全没有处理过的痕迹，就这样撒的到处都是、
有的瓶子上面印着骷髅标志，但瓶子却碎在地上，瓶子里的液体已经挥发了大半。
祈舟嗅到了难以形容的味道，让他眼前一黑，虽然立刻用了缠隔离了气味，但还是昏了几秒才回过劲来。
目光远眺，祈舟甚至看到了带着三个倒三角形标记的黄色铁桶。
这些会要人命的垃圾，不经处理，就这样毫不顾忌的，丢弃在这里。
哪怕他有“缠”，在垃圾山上走，也要小心不要踩到尖锐的，带血的针头；也要小心那些闻起来味道奇怪的东西——如果碰到了带毒的物质，在没有缠的情况下，他肯定自己必死无疑。
可那些普通人呢？他们要怎么办？他们的命，在外面的人看起来，就这么不值一提吗？
祈舟无法理解。
垃圾山上的人注意到了祈舟，因为几乎没有人会在干活的时候发呆——如果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换食物和水的话，就很难熬过一天。
祈舟感受到了他们的目光，和目光中排斥的意味。他缓缓退了一步，换了个几乎没什么人的方向，继续前进。
又走了大概十几分钟，这里的垃圾，几乎全是医疗废弃物。
没有人愿意到这里来，什么都找不到不说，还容易踩到针头。
忽然祈舟感觉好像踢到了什么，低下头，脚下是一个烂了的黄色垃圾桶——医院里很常见的那种，里面丢满了针头和带血的棉签，还有一个黑色的、密封的塑料袋。
祈舟俯下身将缠覆盖在手上，使劲一拉，把黄色垃圾桶拉了出来，然后把里面的东西往地上一倒。
他把垃圾桶的盖子撕下来，扒拉着一地的垃圾，将塑料袋露出来。念汇聚在指头上划开塑料袋，出乎意料的，里面竟然放着两袋压缩饼干。
他缓缓俯下身，将东西用两根手指头捡了起来。
包装没拆，也没破，就是日期上写着1989.10——1990.10
他虽然不能确定今天是1992年3月的几号，但不管是几号，这玩意都已经过期一年了。
祈舟还在犹豫这玩意能不能吃，但他感受到了无法忽视的恶意，于是缓缓抬起头——两个原本离他很远的人，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朝他靠过来。
一个穿着防护服的大个子远远地喊道：“小鬼……把……交出来……死！”
祈舟没听懂他说了什么，但意思大概是……要他把手里的食物交给他。后面半句的意思，大概是“不然就要你死”或者是“就饶你不死”。
祈舟侧身，躲过了背后一个人重重砸下来的棍子。
一人喊话，一人偷袭……么。
祈舟将两袋饼干塞进自己怀里，朝着身后那人狠狠一撞，将人撞的一个趔趄，然后自十几米高的垃圾山上一跃而下，把围过来的人远远抛在身后。
而今天早上遇到的那个小孩，也在不远处，隔着防护服的护目镜看着他——或者说是看着他放压缩饼干的地方。
祈舟想了想，朝他跑过去。
那个小孩身体猛然一顿，转身便要跑，但他却没能快过祈舟的速度。
祈舟想拉住他，但又猛然收回手。
那个小孩手里，握着一小片被磨的铮亮的刀片，在祈舟朝他伸手的瞬间，用超乎他年龄的狠辣和力道，划向祈舟的手腕。
祈舟躲过之后，见那小孩一击不成正欲补刀，开口道：“我没有恶意，一袋饼干，问你几个问题，可以吗？”
那小孩置若罔闻，而是将手里攥着的沙子朝祈舟的眼睛挥去。
虽然有缠护住了眼睛，但还是被遮挡了一秒的视线，这不过一秒的时间，那小孩已经贴到祈舟身边，伸手一掏，就将祈舟塞进怀里的饼干抓在手里，又握着手里的刀片，往祈舟的心脏扎去。
但下一刻，以为能杀掉祈舟的小孩，原本稍稍放松的身体瞬间僵住了——因为他的手腕，被祈舟死死的握住。
祈舟的神色同样极其凝重。
难以想象，随便遇到的小孩……也能有这样的速度，这样的身手。
如果不是“缠”卸掉了一部分力道，小孩手里的刀片能够造成的伤害，就绝对不只是一层皮肤了。
他看着那个小孩，摁住他的手，取下了他手里的饼干和用手指夹着的刀片。
小孩的眼睛里流露出绝望和被压抑的愤怒。
“现在能谈了吗？”祈舟问道；“用你的小刀，换你回答几个问题。”
随着祈舟的话，小孩露出来的眼睛里，漆黑的瞳孔微微一缩，半晌，他轻声道：
“放开我，去别的地方。”
是个男孩子的声音。
像是害怕祈舟不乐意，他又补充了一句：“这里不安全。”
祈舟轻轻松开手，“行吧，你带路。”
小孩没说什么，转身，迈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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