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血
齐狼半趴在地上，脸变得很狰狞，两颗虎牙似乎也格外的长。
虽然疲惫感仍然像浪潮一样，源源不断地冲击他的脑海，可是另一种更黑暗的感觉几乎完全占据他的意识。
那是一种找寻不到源头的吞噬力量。
齐狼清楚地感受到，被吞噬的恐惧感。
仿佛下一刻，他就会完全失去自己，变成另一种无法形容的生物。
恍惚间，记忆里出现熟悉的一幕，风雪间，独自走在前方的狼父停下来，回头去望他。
暗灰色的狼眼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很镇静。
狼父的背影越来越近，最后，似乎成为了齐狼自己。
饮血的后遗症带来可怕的疲惫感，齐狼的意识越来越不清晰，还要面对另外一种吞噬般的巨力拉扯，几乎是瞬间崩溃。
屋子里，艾琳娜看到齐狼的眼睛发生变化，那双奇怪的眼睛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开始生长。
迅猛地生长！
“狼先生，你如果想从我这里得到一些秘密，我劝你最好停下现在的危险举动。”
艾琳娜死死地看着齐狼背部的银灰色长毛，警告道。
如果齐狼还能爆发之前的速度，她除了抵挡，没别的办法。她的攻击根本追不上。
齐狼动爪，又一次移动起来，速度比之前更快。
“不！你怎么做到的！不可能！”
艾琳娜突然后退，怒吼着。
她刚才站立的地方出现一个小小的坑，巴掌大的碎石四处迸溅。
蹬蹬！
身后怪响一起，艾琳娜立刻向旁边一躲。
咔嚓！咔嚓！
原来是一张椅子被扔了过来。
可是，人呢？
“啊啊啊！”
艾琳娜刚刚躲开，就看到齐狼出现在面前，拦腰保住自己，向墙壁上撞去。
尽管很清楚齐狼的攻击力还破不开她的表层皮肤，可是，畏惧这种情绪是生物天生就有的。
嘭！
嘭嘭！
嘭……
……
艾琳娜被齐狼抱着在房间里乱撞。
凡是被撞击的东西，立刻土崩瓦解。近半米后的混凝土墙壁也在一次次碰撞中颤栗。
“疯子！疯子！快停下！”
艾琳娜见房子有可能倒下，双臂用力去推齐狼的胳膊，然而那双胳膊上的力道极其强大，竟然无法挣开。
嘭！
房门爆裂，齐狼带着艾琳娜滚到外面的向日葵花圃里。
“不！上帝！你这个疯子！疯……”
被压倒的向日葵凄惨地躺在地上，硕大的花朵犹自顽强地面向太阳。
艾琳娜大吼着，声音却没来由地停顿了下。
整片花圃里响起一声声机簧发动的声音，清脆中带着让人心慌的高频率颤鸣。
蹭蹭蹭蹭蹭……
翻滚中的两人身下，一根根数寸长的微黄色利刺生长出来，不断在他们身上留下痕迹。
令艾琳娜自傲的身体防御仍然没有抵挡住利刺的袭击，因为，它们是同一种材质。
看着坚不可摧的金属外层保护壳终于被一根根尖刺穿透，留下一个个小窟窿眼。
窟窿不断地恢复，然而齐狼死都不放开艾琳娜，即便嘴里全是鲜血，胸腹看不到一块完整的皮肉，还是顽强地、坚定地抱住艾琳娜，势要与她同归于尽。
“疯子……疯子……”
外层的壳还在修复，内部结构却已经千疮百孔。
艾琳娜瞪着齐狼，不再去思考齐狼对组织有什么作用，她只想自己被毁掉之前，杀死他。
“死吧！”
艾琳娜的小腹、胸口绽裂，把内部的杀器全部暴露。
被摧毁的武器只是一部分，剩下的还能用，不夸张地说，能把齐狼杀十次。
经过0.001秒的触发后，数十道形状怪异的冷兵器全部蹿进齐狼的体内，随之而来的几颗高浓缩生物炸弹也刺进齐狼的身体中。
巨大的反震把两人拉开，各自躺在花圃中。
砰砰砰！
低沉的炸响在齐狼残损的身体内鸣响。
一个个血糊糊的窟窿在他身上绽放，如怒放的向日葵。
齐狼嗜血冰冷的目光中.出现一丝缓和的情感，某种不该出现的可怕情绪潮水般退离。
“这些是什么……什么玩意儿？”齐狼感觉浑身各处都有东西长在上面，把他固定住了，很痛。动动眼珠努力往下看，一根根尖刺穿透了身体，染上血光，直直地指着苍天。
齐狼的脑袋里出现的第二个问题是，“我怎么在这儿？”
接着，饮血后的疲倦便彻底攻占他的一切。
十几米外，躺在尖刺中的艾琳娜瞪着天空，已经死去。为了保护数据，她内置的自毁程序启动。
蓬蓬！
大大的眼睛忽然爆炸，眼窝变成两个金属小坑。
几十米外，房子的房门爆碎，打开的翻盖手机被埋在尘埃里，莹绿色的屏幕上，信号区域终于出现极短的一竖。
……
不久前，集市上，卖完羊奶的狼骑兵们准备收摊，玩游戏的老七忽然大叫一声，猛地站起来，动作太大，面前的空桶被他踢倒了五六个。
“听风，你干什么？”绫子对着老七的膝盖窝踹了一脚，差点没把老七踹跪这儿。
“不是。叫我听风者，好不？”老七专注地操控着手上的仪器，漫不经心地说。
绫子点头，凑到老七耳边，柔柔弱弱地说道：“齐听风，到底怎么了？”
“请叫我……”听风者抬头，望着准备要发怒的绫子，惊慌失措地说：“阿狼信号不见了。”
“撤！”
一边扶桶的黑骑推开面前的奶桶，当先跑出去。另外十九人紧跟其后。
跑到农场附近的偏僻地方，老七坐下来，全力去搜寻齐狼的位置。
“还要多久破解？”
“快找到了吗？”
“……”
众人围在他周围，忍不住担心地问。
“阿狼，阿狼有危险了。”被绫子抱在怀里的小鹅声音都在颤抖。
现在的阿狼不比以前，战斗力太弱了，遇到危险，如果不能撑到他们赶来，会出事的。阿狼所能依靠的只有那种不是很稳定的怪异战斗方式。
他们没见过阿狼用趴在地上的方式战斗，也不敢让阿狼和他们对练，怕阿狼控制不住内心的杀意。
“让他别和我们分开，他非要去！怎么就那么不听话！”黑骑望着远处街道上来往的人，觉得每个人都在看他们，每个人都是坏人。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听风，怎么还没找到？”
“你们安静点好不好？给我一些时间！”
听风者的手在仪器上操作，快得只留下残影，快速跳闪的屏幕上不断出现密密麻麻的数据。
他的眉头皱着，不断去分析出现的数据。
十分钟，二十分钟……很快，半个小时过去！
黑骑搓了搓大手，摸出手机，“不行了，我忍不住了，派兵吧！先攻下莱多镇，然后地毯式搜……”
绫子冷冷地说：“你疯了！你想引起中华与北苏的战争吗？冷静，相信老七！也相信阿狼！”
“等他回来，下次他就算去上厕所，我也得跟着，站他旁边望着他。”
“那样阿狼会尿不出来的！”老七抬头，笑着说。
“查到位置了？”
“有屏障封锁，不过大致方位已经确定。我们出发！”
齐狼沉睡后，过了两分钟。
狼骑兵二十人到达花圃外。
“看！地上有不久前揉碎的草屑。”
绫子走到花圃边缘，蹲在地上数了数，“二十一团，是阿狼，他在里面！”
“那我们去救他。”绫子背后的小鹅抬腿就要往里走。
“等一下！”
黑骑拎起小鹅，把她放到背后的地上，“我先来！”
蒲扇一样的北苏风大花鞋用力落在花圃里。
噗嗤！
“嘶……”黑骑难以置信地盯着脚下。
“怎么了？”
“黑骑？怎么了？”
“黑骑！哑巴了？说话！”
众人见黑骑是这个反应，急忙说道。
“有陷阱，好厉害的陷阱。穿透力太强了！”
黑骑抬起腿，呈金鸡独立的站姿，双手抱起另一只脚，难过地看着鞋底板。
鞋底有一道平整的切口，厚实的鞋底儿居然被一下子刺穿了，可以从破口看到里面完好无损的微黄色光滑脚掌。
“可惜了我的大花鞋！”
黑骑落脚的地方，被踩倒的绿色杂草里，还有一根被踩弯的金属尖刺。
“哦！我的上帝！”绫子看到尖刺，北苏语都被吓出来了，“我们别进去了，让黑骑去！”
黑骑痛心地脱下鞋子，整齐地摆在一边，赤脚迈步走进花圃。
蹭蹭蹭……
每次落脚，脚下都会有尖刺生长出来。
凡是挡住他的向日葵都被他踢断，坚硬的尖刺也被他踩弯。没什么能挡住他。
走了十多米，花圃中被开出一条通道，黑骑终于看到一片被祸祸得乱七八糟的区域。
他看到了被几十根尖刺穿透，如同一只死刺猬的齐狼，也看到不远处半机械躯体的女尸。
“一生，阿狼需要手术！”
黑骑冷着脸咬开胳膊的血管，凑到齐狼嘴边，然后用另一只手小心地托起身体几乎被炸成两断的齐狼，迈步向外走，同时向外面说道。
“伤势如何？”人群里的一个男人微微抬头，担心地看着黑骑手上的齐狼，沉默很多年的他终于不再沉默，忍不住问道。
“自我修复几乎停滞，吴先生也赶不过来，你必须救活他！”
黑骑没有正面回答一生的问题，他只是抛出了一个问题，救活齐狼。
昏迷中的齐狼疯狂地吞噬黑骑的鲜血，失血过多的身体终于好转了一丝，可是身体的自我修复功能几乎停顿，好比电量过低的老旧手机，已经充不上电了。
这时候，齐狼需要外部力量给体内毁坏的器官做些手术，让他的情况能好一点。借此或许可以激活齐狼的自我修复能力。
黑骑走出来后，绫子靠上去，小心地托住齐狼的身体。
“一生！”绫子和黑骑把齐狼托到一生面前，两人的目光锋锐如刀，恨不得把一生的脸瞪几个血窟窿出来。
“说话啊！”听风者也抬着齐狼，看向一生。
齐狼的情况，大家都看得出来，以他们局限于简单自救的医术，是救不回来的。吴先生赶不过来，现在只能依靠一生。
“能救，立刻回农场！”
一生不想说别的，更懒得解释自己把握不是很高的事情。他只知道，必须把阿狼救回来，哪怕阿狼已经半只脚迈入地狱，也得把他拉回来。齐无生
“清理这里，其他人跟我回农场！救回阿狼后，我们立刻撤离！”
“撤离？”
“对，撤离！女尸来自研究院，眼睛是摄像装置，与她战斗的阿狼绝对被拍下来了，对人体研究很感兴趣的研究院可能会对阿狼产生兴趣，甚至，他们很可能已经在来的路上！”
走远的黑骑一想到刚才看到的炸开眼窝，便头痛不已。他们的对手怎么越来越强了，这样下去，他们恐怕会被逼死。
回到农场，狼骑兵的几人散布在农场附近，保护着农场内正在进行手术的阿狼。
房间外，绫子和黑骑坐在地上，焦急地等待着。
“我们从吴……”
吱呀！
背后的门开了。
“嘘！”
一生把一大把血淋淋的兵器扔到两人面前，又一言不发地进了屋。
门再次关上！
看着面前的奇怪兵器，黑骑冷冷地笑着，伸出手，把兵器全部捏碎。
看到碎掉的兵器里，暴露出的细小铜丝，绫子冷声冷语地说道：“连兵器都被嵌入纳米级窃听器，研究院的人才不少呢！”
“我讨厌研究院！”黑骑看着宽敞的农场大地，说出这么一句话。
绫子拍拍黑骑的肩膀，“联系老王吧！”
“百锁囚？”
“嗯。”绫子点头，“阿狼只要还活着，就必须一个人走在阳光下，狼骑兵最好是活在他的影子里。”
“现在的他太弱了，独自一人总是会很危险，所以，求一求老王，把阿狼的兵器运来吧！”
一说起那位对自己心理和生理进行过多次名为锤炼，实为摧残的老头子，黑骑就害怕得狂甩头。
“求？你太看得起我了。莲去求他，都不一定管用。我在老王眼里都不算个男人，怎么求？”
“找吴明，还有宋雪健！让他们去求，都是老战友！老王不会不同意的！”
说完，绫子正色到：“然后，还有一件事。”
黑骑似乎猜到她要说什么，望着细碎的窃听设备，直接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所以我才说撤退啊！这么好的设备，他们肯定听得很清楚。只要他们敢派人过来，来多少，死多少！”
吱呀！背后的门又开了，一生的脸色有些慌张，结巴地说道：“血…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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