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灾星
季明辙站在原地望着载着林允儿的车离去，然后回头看了眼司伏笑了笑。
“这是不是就叫如愿以偿？”司伏问道。
季明辙想了想，回答道：“应该是得偿所愿。”
司伏走到季明辙身边笑着问道：“你是得偿所愿了，崔家的那位小姐可被你得罪的不轻。”
“不对，我感觉她从此以后就应该开始会怀疑人生了。”
昨晚的事情有一部分季明辙不想去回想起来，无论是对于崔秀英还是季明辙，还是最后惨遭毒手的林允儿。
这都是禁忌。
“没人会知道这件事的。”季明辙说道。
司伏耸了耸肩：“天知地知，有时候就够了。”
对话高了一段落，司伏对季明辙说道：“她带着女儿一直在等你。”
“谁？”季明辙狐疑了一阵，然后恍然大悟。
“在哪里？”
“楼上的私人会所。”
酒店顶层是一家不对外开放的咖啡屋，只有拿着酒店主人亲自送上的会员卡才能在里面免费享用任何物品，当季明辙走上楼时，媃颐正在用调羹一小口小口喂着自己的女儿。
她的脸上全是宠溺和母爱。
丝毫没有那天晚上的歇斯底里和疯狂。
这个被母爱所笼罩的美丽女人，此时此刻美的不可方物。
小女孩粉雕玉琢，即便在伦敦和其他地方见了那么多的混血女孩儿，季明辙也得承认女孩是里面长得最好看的。
她才四岁。
见到季明辙出现，媃颐把调羹放了下来，小女孩回过头瞅见季明辙，立刻欣喜的指着他对自己的母亲说道：“妈妈，是上回在京城帮我找到你的那个哥哥。”
季明辙走上前坐下，然后对女孩微笑：“奥莉好像变高了。”
女孩欣喜的点头，然后颇为不好意思的钻进了自己妈妈的怀里。
“她明天过生日，马上就要五岁了。”媃颐把奥莉抱在自己腿上，看着季明辙说道，“虽然我们现在人在首尔，宝宝的生日还是得过的，就我和她爸爸。”
“我们想邀请你。”
“还有那个金色头发的姐姐。”奥莉挥着小手说道，“那个哥哥的女朋友也要来。”
奥莉的记性看来相当的好，到现在也没有忘记Jessica。
媃颐好奇的看着季明辙说道：“Jessica就是上回在面馆的那个女孩？可我记得她不是金头发。”
“是另外一个。”季明辙解释道，“她不是我女友。”
媃颐笑了起来：“那那个叫林允儿的才是，对不对？”
季明辙沉默不语。
“你还怕我去害她？”媃颐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看着季明辙说道，“你以为我是季行履？”
季明辙没有接话茬，奥莉抬起脑袋看着自己的妈妈，好奇的问道：“妈妈，季行履是谁呀？”
“是个大坏蛋。”
媃颐摸了摸奥莉的脑袋，然后亲了口说道：“妈妈绝对不会让那个大坏蛋欺负到奥莉的。”
“我能保护妈妈的，还有爸爸，爸爸可是爵士呢。”奥莉兴奋的看着季明辙说道，“哥哥，你以后来伦敦要找我玩哦，我们家可是有一座很大很大的庄园呢。”
季明辙望了眼服务生端上来的咖啡，对媃颐说道：“你的丈夫看起来很厉害。”
“我原本以为他只是个绅士。”媃颐回答道。
“是个有爵位的绅士。”
“这是我没想到的。”媃颐说道，“不过这样更好，如果他不是爵士，如果他不是那么有钱，我不敢回来。”
“这就是你的底气？”
媃颐抿了抿嘴，微笑看着季明辙说道：“季明辙，这不该是你跟我说话的态度。”
气氛直转急下。
“十岁之后，我就没见过你。”季明辙说道，“很多年前你对我就没有态度好过，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用正常的方式和你相处。”
媃颐拍了拍奥莉的小脑袋，把她抱到身旁保姆的怀里，吩咐道：“带奥莉去楼下的花园转转。”
奥莉冲季明辙挥了挥手：“大哥哥，我生日你一定要来哦。”
季明辙笑着点头。
望着奥莉离开，媃颐挥手换来服务生撤了已经冷掉的咖啡，然后说道；“从小所有人都说你聪明，所以你应该记得所有的事情。”
“记得，可不是什么都知道。”
“所以我根本不指望你能理解我。”媃颐用右手撑着太阳穴，望着季明辙，眼神里满是平静和稍显不真诚的无奈。
季明辙说道：“当年你走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我记得你哭的很可怜。”
“是，然后就再也没哭过了。”
“被伤透了？”
“这个我不愿意承认。”
媃颐笑了笑，望着窗外说道：“我失去的要比你多得多，季明辙，所以你不该怨我。”
“要怨，就去怨我们那位帝师大人。”
转过头，媃颐带着玩味的笑意说道：“而且.......难道你不也是在违背他的意愿，不然那个林允儿怎么解释？”
“你也想离开他不是么？”
“毕竟他一直都在剥夺我们。”
季明辙沉默了一会，说道：“这件事跟你无关。”
媃颐说道：“我这辈子最想看到的就是季行履老无所依，独孤到死。”
“你也姓季。”
季明辙看着媃颐说道：“季媃颐，别忘了，你也是他生的。”
季媃颐放下了咖啡，深深的吸了口气。
“十多年而已，我差点儿忘了。”季媃颐笑着说道，“我真的忘了。”
“季家还剩多少人？真哥儿打仗时候就死了，斐哥儿在那个位置上埋头苦干，惹了多少大人物，最后也病死了，家里现在就剩云哥了。”
“哦对了，还剩你。”
“季家的太子爷，季家的复兴希望，季行履呕心沥血的最高杰作。”
“你该听他的，几十年以后谁敢不听你的话？”
“你可以用最厉害的身份到伦敦，说不定我还得在迎宾人群里卑微的看着你，还得对你鲜花谄笑。”
季明辙低着头，忽然说道：“奥莉长得真好看。”
季媃颐的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
“她是你女儿。”
“对。”
“难道我就不是你的儿子？”
季明辙奇怪的看着她：“我没有惹过你，我也爱过你.....被你抱过，喝过你的奶，也叫过你妈，考一百分的时候，你也会亲我。”
“我没有惹过你......季媃颐。”
“我从来就没有做错过什么，可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是我错了？”
季媃颐的思绪被季明辙带到了以前，然后她想起了自己最不愿意胡想起来的记忆，忽然，她厉声说道：“因为你是灾星。”
“你出生以后，所有人都死了。”
“是季行履让他们死的，他们死的时候，季行履没有掉过一点儿眼泪，他们死了，季家的名望达到了顶峰，所有人都同情季行履，所有人都觉得要补偿季家，可是谁来补偿我？”
“我丈夫死了，陪我长大的哥哥死了，妈妈也死了。”
“就剩你了，季明辙。”
“谁会来可怜我？”
季媃颐的声音带着丝颤抖：“他不会觉得难过，因为他有你，他觉得就算所有人都死了，那也可以为你铺路，所有人都要让着你。”
“那么多条人命，换你一个人的康庄大道，他觉得值。”
“可我不觉得！”
季媃颐说道：“我去求过他，让他别让真哥去打仗，他不听......然后真哥死了，我去求他别让斐哥坐那个位置，因为迟早会出事，他还是不听，然后斐哥也死了。”
“最后我唯一的亲哥哥也死了。”
“我从小就被他们抱着长大，从小没受过一点儿委屈，所有人都说我是公主。”季媃颐揪着自己胸口的衣服，看着季明辙说道，“你见过一无所有的公主吗？”
季明辙微垂着眼帘，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这就是理由？”
“这难道还不够？”
季明辙低头思索，然后恍然大悟，最后摇了摇头。
他站了起来说道：“明天生日几点？”
季媃颐没想到季明辙是这样的回答，沉默之后说道：“晚上七点。”
“我会来的。”
“你不认我，可奥莉终归是我妹妹。”
说完，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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