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药水

林清璇的面色苍白，她依旧倔强地站在那里，薄薄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既然这一炉丹药没有太大问题，那为何不让我试试？”林清璇的声音依然平静，却透着暗藏的决心，如一块寒铁落入水中，激起涟漪。

岁寒君子微微皱眉，还未开口，林出尘却缓缓向前一步，挡在她身前。

“你可知，混沌的侵蚀有多可怕？”他的声音低哑，语气平稳，“贸然尝试，不只是冒险那么简单。而是玩命。”

林清璇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没有一丝退却。她深吸一口气，嘴角牵起一抹倔强的弧度：

“林大哥，若是你不信我，那我更该试了。若连身为朋友的你都怀疑，我又怎配与你们携手同行？”

林出尘本来想再说些什么，却终究把话语吞了回去。他敛了敛眉，侧身让开了道路。

岁寒君子没有表态，沉寂的房间里只剩下林清璇的脚步声和众人压抑的呼吸声。所有目光都集中在她瘦削却坚定的背影上。

她抬起手，将旁边桌上那小瓷瓶拾起。瓶中的液体闪着微微的幽光，像是某种异界的泉水，映得她的眼神也多了一分奇异的光芒。

嬴落霞几乎失声大喊：“林清璇！再想清楚一点！万一、万一.....”

“没事。”林清璇没有回头，声音冷静里透着果敢，“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不要阻我。”

她不再犹豫，拔开瓶塞，将瓶口置于唇边。透明液体滑入她的喉咙。

霎时——

林清璇的身体猛地一震，握着瓷瓶的手瞬间失去了力气，瓶子“咕噜噜”滚落到地上。她的瞳孔突缩，额头竟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手指颤抖着按向胸口。

“清璇！”嬴落霞慌乱地冲过去，却被岁寒君子一手拦住。“别动她！”

林出尘也已站到了她面前，他的面容依旧平静，但细看之下，眼眸深处早已暗藏着涌动不止的暗流。

“混沌的气息……”岁寒君子低声自语，就在所有人以为异变将不可扼制时，林清璇的脸色却慢慢缓了下来。原本缠绕在她身体四周那隐隐的黑雾似得混沌之气，竟仿佛被灼烧一样迅速退散。

“有效……”她的声音颤抖，语调却难掩几分虚弱中夹杂的喜悦。“林大哥……你的丹药真有效。”

林出尘注视着她许久，终于缓缓点了点头，虽然面容依旧如古井无波，但眼神中那一抹松动早已泄露了真实情绪。

一旁嬴落霞却咬着唇，低声嘀咕着：

“虽然看起来没事，但你也太不顾后果了！这要是出了差池，我们几个得疯掉不可。”

她语气带着埋怨，眼睛却止不住一眨不眨地盯着林清璇，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突然，岁寒君子的目光微微一凝。他沉稳地走上前，目光落在地上滚开的瓷瓶残液上，抬手一拂。

那还剩余的小半瓶泛着莹莹光泽的液体竟漂浮了起来，悬在空中。他凝神一瞬，不由低语：“奇怪，竟然完全压制了混沌的侵蚀。”

说罢，他略作思忖，继而毫不犹豫地拿过瓷瓶，仰头饮了一口。那一瞬，一道若有似无的光晕从他周身荡开，他微微闭目，像是在感知体内的变动。

一片静默后，他缓缓睁眼，脸色多了几分罕见的放松：“喝了这个，再无需耗费灵力防范混沌。”

“真的吗？”嬴落霞声音急促，用力吞了口唾沫。

目光掠过岁寒君子的动作，又落在漂浮的液体上，她抿了抿唇，最终一把将瓷瓶抢过来，学着他的模样喝了一小口。

刚入口的液体冰凉滑腻，但随即就像是一股温热的溪流猛然流遍四肢百骸，揉碎掉那些常年累积的阴郁与压抑。

嬴落霞呼吸微顿，而后瞪大了眼，整个人像是被惊得不敢置信：“这也太神了！浑身都轻飘飘的，像是从深渊里被直接提溜出来一样！”

她一边说一边冲着林出尘竖起了大拇指：“林大哥，你这次真的让我刮目相看！这东西说句直白点的话，比什么神丹妙药都管用！”

林出尘没有浪费时间。确认了方才瓷瓶中的液体确实能够压制混沌侵蚀后，他迅速再次准备起炼制阵法。

“出尘，”嬴落霞揶揄似地挑眉，她一边从旁张望，一边忍不住开了口。

“你那冷脸上是不是藏了点得意？这种奇效的东西，随便往外扔一瓶，怕是会引得中州的那些老怪物都争破脑袋吧？”

林出尘没有回头回应，只是用一贯平静的语调抛来一句：“你若是有力气闲谈，便去把剩下的材料搬过来。”

嬴落霞撅了撅嘴，却也没再抱怨，飞快地闪进旁边的小帐篷。

林清璇靠在一旁，身子还略显虚弱，眸中却透着一丝隐隐的欣慰。她注视着林出尘熟练操纵灵力引导炼制的手法，低声道：

“林大哥，你这一手，倒像是早就准备好了。”

“不曾料到会用在这里，”林出尘回答，“却也算无法之中的解法。”

很快，一瓶又一瓶泛着淡蓝莹光的液体浮现，其间夹杂着若隐若现的符文纹路。林出尘将一个瓷瓶递给了岁寒君子。

对方先是稍作打量，随后重重点了点头：“这丹液可有名字？”

“混沌免疫水。”林出尘的声音不大。

岁寒君子默默咀嚼了几遍这个名字，竟在严肃中透出一抹欣赏：“以简明见真意，不失风骨。”

接下来，阵法便开始有条不紊地批量生产“混沌免疫水”。很快，几位与混沌侵蚀交手多年的修士因按捺不住好奇心，纷纷主动上前尝试服用。

而每当液体顺喉而下，便有一股骇人的冷意自体内蔓延开来，如同冰刃刺入灵魂深处，令人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有人猛然跪地砸拳咆哮，甚至一度面目扭曲如鬼；也有人静默在原地，周身黑雾如毒蛇翻涌，最终又如潮退一般被净化。

但无一例外，他们的混沌侵蚀皆被压制，嬴落霞看着那些活生生的变化，像看奇观般咂舌：

“太凶了吧！这药哪是丹药，分明是炸药，看着都疼啊！”

“若敌不过药性侵蚀，”林出尘瞥了她一眼，语气依然波澜不惊，“又谈何防御混沌精神攻击？”

林出尘看着面前堆积像小山一样高的瓷瓶，神色凝重。混沌免疫水的炼制虽然成功，但产量却远远低于预期。

他转头看向岁寒君子，后者也微微蹙眉，显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依我看，这些混沌免疫水，优先供给前线浴血奋战的将士们。”岁寒君子沉吟片刻，缓缓说道，“他们直面混沌的侵蚀，是最需要这东西的人。”

林出尘点了点头：“师父所言极是。”随即他目光扫过嬴落霞和林清璇，“落霞，清璇，你们二人协助我，将这些混沌免疫水分批送往各个军营。”

“没问题！”嬴落霞爽快地应下，一把抄起几个瓷瓶，像拎着酒壶似的，脚步轻快地朝帐外走去。林清璇虽然身体虚弱，但也强撑着起身，帮忙整理剩余的瓷瓶。

接下来的几天，林出尘三人奔波于各个军营之间，将珍贵的混沌免疫水分发到士兵手中。

起初，不少士兵对这泛着幽蓝色光芒的液体抱有怀疑态度，甚至有人私下里议论，这会不会是什么邪术。

直到一名士兵在一次与混沌生物的交战中，亲身体验了混沌免疫水的奇效。

原本他已经被混沌的低语侵扰得几近崩溃，但喝下混沌免疫水后，那些低语如同被冰雪覆盖的火焰，瞬间熄灭。

他重新燃起斗志，一刀劈开了一头混沌兽的头颅，顿时引来周围士兵的阵阵欢呼。

消息像野火般蔓延开来，士兵们对混沌免疫水的态度发生了180度转变，甚至有人戏称它为“神仙水”。

解决了前线士兵的燃眉之急后，林出尘开始着手研究如何将混沌免疫水稀释，以便惠及更多的人。

他日夜钻研，废寝忘食，最终找到了一种稀释方法，可以在保证药效的同时，最大限度地增加产量。

稀释后的混沌免疫水被分发到已经控制区域的百姓手中，人们欣喜若狂，奔走相告。曾经笼罩在他们心头的那层恐惧阴霾，终于散去了一丝。

两个月的时光，在黑雾弥漫的天空之下悄然溜走。

林出尘拉紧披风伫立于山巅，远处是混沌侵蚀后的断崖荒野，“路依旧是三路分开。”岁寒君子站在他身旁，语气淡然，“但这一次，我们没有退路。”

话音未落，嬴落霞从后方大步靠近，怀里抱着一份地图，毛茸茸的披风散发着隐隐的热气：

“地图标注好了，三路军队的荒原推进路线都在这儿。但说实话。”她瞥了一眼林出尘，“你真的确定要自己先闯那浮屠界宫殿？”

“怕什么，”林清璇慢悠悠地从队伍尾部走上前来，难得的带了一抹轻松语气。

“他总有办法全身而退的。我倒是更好奇，他怎么还能一边冒险，一边教我们怎么不被混沌吞了。”

林出尘没有接话，他只是垂下眼帘，以指尖轻抚佩剑的剑柄，这时，嬴落霞用肘轻轻撞了撞林清璇的肩：“喂，清璇。我听说浮屠界这次有特别针对咱的计划，难道你丝毫不担心？”

林清璇懒散地挑了挑眉，不以为然：

“不就老三样么，无非是致命诡术，或者弄点混沌生物，变着法子折腾我们。”林出尘这时才回头，目光扫了一眼两人，声音平静：“这次他们的手段，绝不会是‘老三样’。浮屠界不会让我们有机会撤离。”

嬴落霞听罢，顿时神色一凛，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你是说，这宫殿可能是个陷阱？”

林出尘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戴上手套，神情冰冷地望着远方的黑墙边境。

岁寒君子冷哼一声，负手而立，：“不必妄自猜测。就算是陷阱，我们也要踩着它的废墟前进。”

嬴落霞“啧”了一声，一边将地图交给林出尘，一边低声嘟囔着：“陷阱就陷阱吧，反正咱的命早就绑在这场战争里，爱咋咋地！”

短暂的沉默后，一阵狂风卷起，呼啸着掠过山巅。林出尘低头轻拍了拍身旁的战马，拉紧缰绳，沉声开口：“走吧，目标——浮屠界宫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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