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 78 章
冯太后暂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 待阿妧同素心她们几个一样。
她手中的人自然不仅阿妧这一个,只要她开口,宫外自然会有各色美人送来。
然而去年秋天才选秀, 此时迫不及待的再送人过去,会让朝臣勋贵们看着不妥。冯太后选择用阿妧的优势和不足都显而易见:她在太后身边资历浅,宫中也能查到她的来处,不会被赵峋排斥太过;同样为此, 她的忠心有待验证,谁也不能保证她忠于太后。
已经当上大宫女, 在外人眼中风光无限的阿妧此时最是忐忑不已, 她还不知太后最终的决定。
在素月出宫的前一夜,她将阿妧叫到了自己房中。
阿妧因今晚已经跟素英等人凑份子给素月践行,没料到素月竟又单独见她。
“阿妧, 来。”素月让阿妧在自己身边坐下,望着她轻轻叹气道:“以后的路,要你自己走了。阿嫣护得了你一时,护不了你一世。”
阿妧没料到能听到向来八面玲珑的大宫女的心里话,神色凝重起来。
没错,阿嫣姐姐以为自己替她去了端王府, 让她当上大宫女, 她就能像素月一样, 安然留到能放出宫的年纪,许个好人家。
“你如今的身份, 避不开端王。”素月从这些时日太后对阿妧微妙的态度中,隐约猜出太后的用意。“若不入端王府, 太后对你有别的安排, 你可愿意?”
她们这些人, 从来都是身不由己,哪怕是看起来荣宠加身的素月。
太后恩威并施——恩,就是忠心得用如素月,最后能嫁得良人,从奴婢成为校尉夫人;威,便是阿嫣被送给端王,前途命运未卜。
阿妧苦笑。
她能走的路只有一条。
“张嬷嬷跟我提过,虽不知太后娘娘想怎么安排我,只要不是端王府就好。”阿妧红着眼圈,低低的自嘲道:“如今我已是太后身边的大宫女,太后娘娘也会顾及些名声。”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知道自己要什么。”素月看向她的目光有些复杂,过了片刻,她话锋一转:“太后最看重的便是忠心,别的都还是其次,你一定要得到太后的信任。”
阿妧神色郑重的应下。
“这个你收好。”素月拿出一枚香囊,交到了阿妧手上。“如果遇到性命攸关的大事,想办法将这个香囊给太医院的吏目隗秋平,他会竭尽全力的帮你。”
阿妧感激不已,却又怕自己拿了这样的东西会唐突。
素月自五岁入宫,到如今已经二十载。阿妧知道她一定有自己的门路,只是没想到她竟会把这个救命符给自己。
“我再拿着,本也不妥。”见阿妧有些忐忑,她淡淡的笑笑,神色释然。
阿妧有了些猜测,可她不敢多问,只怕伤了素月的心。
世事岂能尽如人意,原来宫女们人人羡慕的大宫女,也有这样的身不由己。
送走了阿妧,素月站在门前,静静的望着那道窈窕的身影离开。
她也不知自己为何肯这样帮阿妧。
在主子们眼中,她们都是微不足道的草芥,命运如此。
可她却总觉得阿妧能争过命运。
让我看看你能走到哪一步,阿妧。
嘉明三年,二月十七,宜嫁娶。
冯太后是身边的大宫女素月风风光光的出嫁,头一抬嫁妆便是太后赏赐的玉如意,太后送了一座两进的宅子并些田产做陪嫁。办喜事的当日,太后特命张嬷嬷带了大宫女素心和两个二等宫女,去给素月送嫁。
如此有太后的关照,即便素月出身寒微,她的婆家也会多敬重她些。
在宫中的贵人们看来,感慨一声太后待人仁厚,很快便被忘记,这实在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三月初七是冯太后五十二岁的寿辰,宫中正在为此忙碌。
皇上纯孝,各宫妃嫔正绞尽脑汁的给太后准备寿礼。
前些时日端王送了太后一尊沉香木的老寿星,这回他又带着株一人高的珊瑚来,通体鲜红欲滴,色泽极好。
留在京中的亲王中,唯有端王看上去镇日里吃喝玩乐,皇上曾经管教过几次,可有冯太后护着,只要不是很离格,便由他去了。
冯太后先是夸了两句他有心,又道:“你倒也把心思往正事上放一放,若下回你皇兄再教训你,哀家是不管的。”
赵屿在冯太后面前不介意装傻充愣,他笑嘻嘻的答应了,又道:“百善孝为先,这是儿臣与王妃孝敬母后的,皇兄只会夸奖儿臣。”
冯太后莞尔,她虚点了点赵屿的额头,俨然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这幅百寿图是嫣侍妾孝敬您的。”赵屿招了招手,让随身的内侍奉上了一副三尺见方的百寿图。“字是儿臣写的。”
端王写字,阿嫣去绣,看起来仿若神仙眷侣一般。若送寿礼的人是端王和王妃最合适不过,这不是宠着阿嫣,而是要将阿嫣架在火上烤。
且这么一大件绣品,阿嫣姐姐要在短短时日内赶出来,必定是日夜不休。
这还不算完。
正当阿妧疑惑为何端王要给阿嫣在太后面前表现的机会时,端王忽然露出恍然之色。
“对了,本王险些忘了件事。”正说着,赵屿从袖中拿出一个绣工精致的荷包,递给了阿妧。“这是阿嫣托本王给阿妧姑娘带来的,说她一切都好,让你放心。”
阿妧亦是永寿宫的大宫女,总不能见到端王来就躲着。她安静的侍立在最远的地方,没想到端王竟还是点了她的名。
当着太后的面,赵屿表现得坦坦荡荡。
阿妧下意识先去看太后,见太后面上的笑意未改,这才上前接了过来。
“多谢端王殿下。”阿妧垂眸行礼。
赵屿背对着冯太后,将荷包递给了阿妧。趁着冯太后看不到这里,他甚至轻佻的摸了一下阿妧的手。好歹顾忌是在太后跟前,赵屿点到即止,没有过多纠缠。
素英和素心看得一清二楚,心中替阿妧暗暗担心。
幸而阿妧神色没有一丝慌乱,拿着荷包很快退到了一旁。
她神色越是平静,心中的怒火就燃得愈发激烈。
曾经她见过猫抓老鼠。
猫在捉住老鼠后,并不急着吃,而是百般捉弄之后,才拆吞入腹。
端王就是要折磨她,要让她因恐惧而低头,让她日日睡不安稳,只能屈服于他。
就为了这片刻的折辱,他逼着阿嫣赶出了一副百寿图。
冯太后在面上素来待宫人们和气,故此大宫女在冯太后面前也时常凑趣说笑。
素心想着素月临走前的话,以阿妧的美貌不可能一直做奴婢服侍人,她定有出头之日,让她们能帮衬的就尽量帮些,结个善缘。
“王爷的字写得极好,嫣侍妾的女红也愈发精进了。”素心笑盈盈的道:“只是奴婢不懂书法,倒觉得阿妧妹妹手里这个荷包鲜亮好看。”
阿妧想着要如何把这荷包送到太后跟前,免得日后留下祸根,见素心给她台阶下,忙递了过来。“妾身的女红是嫣侍妾所教,只是学了些皮毛。”
在递过来时,阿妧为了展示荷包的纹样,把系好的带子松开了。一个不小心,荷包里面的东西滚落出来。
“咦,这是?”素英帮她一起去捡。“太后娘娘可是促成了一段好姻缘,王爷极宠嫣侍妾。”
这是一对夜明珠。
“太后娘娘,这是不是不合规矩?”阿妧小心翼翼的抬眼,还透着几分不安。
冯太后温和的看着她,微笑道:“无妨。”
虽是已在太后面前明过路,阿妧还是觉得不放心。
回去后她就将这两颗夜明珠缝到了送给太后香囊上,当做寿辰贺礼献给了太后。
冯太后见了先是微讶,凝神看了阿妧片刻,才缓声笑道:“你这孩子也太小心了。罢了,哀家收下。”
等到阿妧离开后,冯太后叫来了张嬷嬷。
阿妧人生得美貌,人也沉稳持重,进退有据。更难得还是个有脑子的,不妨用她一试。
“先准备着罢,晚宴时见机行事。”
张嬷嬷忙答应一声,亲自去安排。
嘉明三年,三月初七。
皇上携皇后一早就来给太后贺寿,随后跟来的是各宫妃嫔。
阿妧还是头一次看齐后宫有位份的宫妃们,各色美人应有尽有。站在前头颇有些傲气的美貌女子是最得宠的郑贵妃,旁边是宁昭容,因她带着大公主,也能站到前面去。
寿康宫的太妃们也给太后贺寿,因贵太妃的失心疯昨日才发作过,便由刘太妃领着众人过来。
接下来是亲王、郡王及家眷们,再往后便是外命妇。
太后过个寿辰也是极辛苦的一件事,光是坐着受礼,就花了大半日的时候。
阿妧才来不久,皇亲国戚、勋贵世家的女眷并未认全,故此张嬷嬷没让她在前头服侍。
各处奉上的寿礼流水似的送来,阿妧被安排过去看着别出差错。
可阿妧心知肚明,不仅仅是这个缘故。
午宴极尽奢华热闹,是给群臣们看的,晚宴是家宴,只有亲王及家眷,从三品以上的宫妃参加。
此时阿妧已经回到了自己房中。
一套崭新的宫装放在她的床上,沐浴的热水已经备好,冷热适宜,里头不知放了什么,有淡淡的香气扑面而来。房中的炭火也被特意换过了,不再是先前容易起烟的黑炭。
这不是寻常宫女能用的。
阿妧深吸一口气,缓缓脱去的外衣,迈进了浴桶中。
晚宴设在永寿宫旁的寿春阁中,半柱香的时间后,有丝竹管乐之声隐隐传来。
舒适的热水让她有片刻的放松,不过她不敢贪恋,出来后用布巾擦干身体就开始更衣。因怕梳妆弄皱了衣裳,她仅穿着里衣就坐到了妆奁镜前。春天的夜仍有些冷,她取了件斗篷披上。
算着时辰,晚宴才开始不久,阿妧开始动手梳妆打扮。
因是夜里,梳妆倒变得简单些,且她很明白自己美貌的优势在何处。她只是略施脂粉,更能显出肌肤本身的白皙和光泽。
如瀑的青丝披散在身后,这些时日精心养护过。与往日当值时不同,原本都要一丝不苟绑紧,此时她却绑的松了些,暗中用两根簪子固定,外观上是看不出来的。
她仔细端详了一番镜中的自己,确定没有不妥才款款起身。
阿妧摘下了贴身带着的红绳,上面绑着一颗小小的碧玺石,那是她和阿嫣结拜成姐妹时,两人同心协力编好的,每人一条贴身带着。
凝视了片刻红绳,阿妧珍而重之的将它收在了匣子中。
“姐姐,对不起。”
我答应过你要好好的生活,以后出宫嫁人。
那句谎言,她如今也说不下去了。
一滴、两滴的泪从她眸中掉下,她飞快低下头,泪水打湿了她手中的帕子。
阿妧没有放任自己太久,等她抬起头时,面颊上并未沾上泪痕。她眨了眨眼,那层水光被慢慢的压了下去。
外面的丝竹声渐渐弱了下去,阿妧从妆奁镜前起身,走到床前换好了衣裳。她没有再坐下,只是默默的站着出神。
房中极安静,只能听到偶尔有烛花轻微爆响的声音。
本是一声极细微的响动,阿妧蓦地悚然一惊。
她的房门被敲响,阿妧感觉自己双腿已经僵硬,步子几乎都要迈不开。
她稳了稳心神,上前开门。
来人是张嬷嬷。
“阿妧姑娘,太后让你去给皇上送醒酒汤。”
阿妧觉得这次收获很大,她得到的比受的那点子苦头,多得多。
“主子,您看这药膏……”朱蕊捧了过来,询问阿妧用不用。
此时她已经对阿妧刮目相看,主子未用李修仪送来的,是不想伤处愈合太快。皇上果然对主子更怜惜些,看起来好的慢些,倒也有好处。
“拿来罢,厚厚的敷上。”阿妧却一改态度,忍着疼让朱蕊仔细涂好。
皇上御赐的药膏自然是极好的,她的伤也必得好得快些,一直拖着迟迟不愈,便是她别有用心。
朱蕊聪明,很快想透这层,动作轻柔的帮阿妧处理好。
“皇上对主子果然是上心的。”茉香也在旁边帮忙,笑道:“奴婢刚刚看了赏赐,还有燕窝人参,好些补品呢。”
阿妧含笑点点头,似也为了得宠而高兴。
“娘娘,坤仪宫来人了。”海棠眼角眉梢带着喜色,进来通传。
见阿妧点点头,茉香和朱蕊帮她整理好衣裙,让人进来。
“奴婢给熙美人请安。”张皇后派来的宫人是碧玺,足以见皇后的重视。“皇后娘娘命奴婢送了些补品来。”
果然她身后跟着的小宫女手上提着的各色盒子,看起来格外张扬。
“多谢皇后娘娘记挂。”阿妧让人收下,打赏了碧玺和跟来的宫人。
没多久,郑贵妃的景和宫也送来东西,李修远、吴充媛等人,紧跟着都派人往凝汐阁来了。
阿妧又收了不少礼物。
“将皇上所赐的香囊挂在帐中,这香味我觉得很好。”阿妧挑挑拣拣,将别宫送来的东西登记造册后便不再看,只捡着赵峋赏赐的去看。
茉香应了一声,依言去挂好。
看来皇上对她还是有些许上心的,她昨夜睡得不好,皇上着意送来了有安神功效的香囊。
她自然要赶紧挂起来,承了这份恩情。
“还有和田玉、沉香木的雕件,都摆在多宝格上。”阿妧分派道。
余下皇后、贵妃等人送来的东西,阿妧直接让人登记造册。
朱蕊拿来册子,主子入后宫还未月余,私库已经逐渐充实起来。
虽说主子眼下位份低只是美人,可朱蕊却隐隐觉得,主子看起来温柔安分,可偶尔流露出的野心,也令她惊讶。
哪怕是出身太后宫中是主子最大的劣势,可她总觉得,主子自会有办法不被影响。
皇上赏赐了阿妧药膏的消息不是秘密,吴充媛开始坐立不安。
贵妃不见她,张皇后未表明态度,皇上看似不过问,却去了凝汐阁,还留下用了早膳。
虽是已经道了歉,阿妧也表示不计较,吴充媛并不能安心,愈发疑神疑鬼。
出来这样的事,苗芳仪和曹选侍自然指望不上,为了划清界限,贵妃不肯理会她——
吴充媛左思右想,派了人在凝汐阁周围打探阿妧的动静。
“主子,桂兴说咱们凝汐阁附近,似是有人盯着。”朱蕊进来,低声道:“奴婢让桂平悄悄看着,似是清仪宫的人。”
清仪宫是吴充媛的地方,阿妧心中有数,让她们不必打草惊蛇。
“叫海棠和紫菀进来。”她吩咐道。
“有件事让你们两个去办。”阿妧让两人过来,笑盈盈的道:“等会儿你们两个去御花园里采些鲜花来,不拘什么都好,用来插瓶。”
两人有些疑惑,主子平素是个省事的,不会特意要求这些。
“会有人跟着你们,但你们只做不知道,随意闲聊就好。”阿妧杏眸微眯,唇角弯起。“就聊一聊,昨晚咱们凝汐阁的事。”
海棠机灵些,似是领会了阿妧的意思。
她心中还有些激动,终于能帮主子办事。
“去罢。”阿妧低语了几句,便放两人离开。
两人神色郑重的应了,这才快步走出了房中。
“主子,您不担心她们的来处?”朱蕊见主子没避着自己,福至心灵的大胆问道:“这事若传出去,对您无益。”
阿妧浅浅笑道:“无妨,纵然她们并不忠心于我,若她们真的另有主子,此时我们目的一致,同仇敌忾。”
当然,若两人肯忠心于她,是最好不过的。
“主子,这些话您跟奴婢说……”朱蕊见房中无人在,低声道:“是信任奴婢了么?”
阿妧目光坦然清亮,不闪不避的望过去,语气温和道:“朱蕊,前两日我让你帮忙整理首饰,那根穿着碧玺的手绳,你端详了片刻。”
朱蕊闻言,微微一怔。
她自以为没有露出破绽,主子是如何发现的——
“昨日我将靶镜随手丢在小几上,正巧看到了。”阿妧耐心的解释。
主子当时在榻上假寐,她去整理首饰,虽是隔着稍远的距离,也并不能直接看到,可那面镜子,不偏不倚的正好能照出她在妆镜台前的动作。
“你那样的神情,望着那颗珠子,虽说我不能确认你的身份,想来你不会害我就是。”
朱蕊释然,她很快将自己手上的镯子褪了下来。掰开镯子后,取出一枚小小碧玺石。
阿妧也拿出了自己的那枚,两颗放到一处,明显是从一串上面取下来的。
“我想,我们有同样的心愿。”阿妧笑笑,神色愈发沉静。
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让朱蕊不必说出来。
朱蕊,她想起自己为什么觉得亲切熟悉。
那人夸过这个名字,朱蕊,有丹心之意,很好。
那人是她们的恩人,是顶好的人,身份高贵,待卑贱的她们却格外亲切,还救过她们的命——
可是后来她疯了。
“主子,奴婢等那一日也很久了,奴婢愿意为您效劳。”朱蕊神色间隐隐透着激动。
阿妧含笑点点头。
清仪宫。
“你们听清了,凝汐阁的人当真如此说?”吴充媛脸色难看极了,手中的粉彩茶盏摔到了地上。
粉衣宫女忙跪下道:“奴婢躲在假山后,确实听到那两个小宫女说,熙美人向皇上告状,您罚她跪了许久,膝盖都肿了起来。还说皇上心疼极了,亲自替熙美人上药——”
吴充媛眸色沉沉。
小宫女们口无遮拦,以为跟了有前途的主子,就随口胡言乱语!
可既是她们敢说,莫非是真的有些影儿?
吴充媛不免有些心烦意乱。
“请本宫的母亲进宫——”吴充媛话音未落,自己先否定了。后宫想见家人,务必要先禀告皇后,皇后怕是不会让她如愿。眼下她才犯了错,自然不好张扬。
贵妃有弃卒保车的意思,她也指望不上。
“你们宫女内侍与外头可有能联络的法子?”
她望向自己身边的大宫女杜兰和杜若,虽是询问,实则语气笃定。
两人咬了咬牙,只得应了下来。
吴充媛匆匆写了封信,仔细封好交给了她们。
整整一日,吴充媛都在坐立不安的等消息,然而直到华灯初上时,她没等来宫人的回复,却听到了皇上摆驾清仪宫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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