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芍药牡丹
又是这样！
每次，苏阮总能用高高在上的姿态，展示她悲悯众生的仁慈。
“苏阮，有朝一日，我定要将你，践踏成泥。”
杜若秋恨极，红着眼盯着苏阮离去的背影。
一把抓下别在乌发里的芍药，毫不留情，捏的粉碎。
满园的牡丹，为何偏给她芍药？
不就是时刻在提醒她，假的终究做不了真，她永远成不了苏府二小姐。
榭云轩。
松绿梳头手艺最好，为苏阮绾了一个垂堕髻，额头两边分出一缕青丝。
少女姿态越见明显，细细端详着菱花镜中的苏阮，松绿笑了。
"姑娘今日极美。"
竹青在一旁低头挑着头饰，不用看，也知道她家姑娘美极。
“那可不，满长安城，都挑不出咱们姑娘这样的好相貌呢。”
苏阮也笑了，“松绿的手艺越发精湛，当赏。”
抓起妆奁里头的绒花，四个婢女，都有份。
“多谢姑娘。”
梅红挑了一件烫金缠枝石榴红大对襟，又配了一条湛蓝百褶马面裙。
为了彰显富贵，云锦做的裙面上，绣着金线海棠。端的是明艳无比。
“姑娘这样打扮就对了。不像某人，整日的素纱白衣，活像谁虐待了她一般。”
兰香快人快语，从竹青手里接过丹凤含珠金钗，为苏阮细细簪发。
“好了，快些为我梳妆，母亲该等着急了。”
苏阮面上催促着，眼里却是包容的笑意。
上辈子为她而死的婢女，她这辈子死都要护着。
长公主不着急，她也是姑娘做过来的。
女孩子爱俏，等等无妨。
只是......
“秋儿，你这穿的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将军府没落了！”
衣着俏丽明艳的闺女，身边是一身素衣寒酸的养女。
这模样进宫，只怕明日的长安城，朝阳长公主刻薄的名声就要传遍了。
“长公主，姐姐曾告诫秋儿，进宫要谨言慎行，不可行差踏错一步，故而......”
杜若秋欲言又止，像极了备受欺负的小可怜，倒真像苏阮怎么十恶不赦的欺负了她。
“且秋儿父母新丧刚满三年，秋儿还想略尽孝道。”
杜若秋紧咬下唇，心中似有千般苦楚，万般委屈。
“是秋儿不好，秋儿再去换一身。”
说罢，小嘴一抿，竟是委屈无比得要哭出来。
“罢了，来不及了。先进宫吧，少不得要先去拜见太后，到时，本宫在舔着脸为你讨些首饰。”
长公主也不知，好吃好喝养着的姑娘，怎么就成了这幅烂泥巴性子。
“秋儿多谢长公主。”
没想到还有这样一笔横财，杜若秋心中暗喜。
太后那里，有的都是好东西呀。
“阮阮你也是，以往你和秋儿好，她穿的素雅，你便也学着，而今可算开了窍。
你们这年纪，正是鲜嫩，合该好好打扮。”
说完杜若秋，长公主转头，把自个闺女也说了一顿。
“母亲说的是，阮阮受教了。”
以后能动手的，绝对不逼逼。
“嗯。”
长公主给农尚仪递了一个眼神，转身带着苏阮和杜若秋进宫。
农尚仪落后一步，把杜若秋喜不自胜的姿态，尽数都看在眼里。
蠢货！
在宫里侵淫多年，公主什么人没看过，杜若秋的这点小伎俩，怎么可能瞒得了她。
敢在公主面前给她的亲闺女上眼药。
还妄想拿太后的东西？
中秋佳节，依旧旧例，大明宫是要宴饮群臣的，宗室女眷和内命妇，都要进宫朝拜两宫，方可到外殿去。
“朝阳这孩子怎么还不进宫？”
命妇拜见都走了几拨了，老太后还没见到心心念念的闺女。
“太后您别着急，已经打发了人去宫门口接应，公主到了一定先来您这。”
陪着老太后在宫中沉浮数十载的福佩姑姑宽慰她。
没人知道，老太后为何对养在膝下的豫章王遗孤，如此宠爱有加。
就连朝阳长公主也是莫名其妙，权当是老太后早年丧女，把爱女之心都转到她身上了吧。
“来了来了，太后，公主和郡主进宫了。”
接到了人，机灵的小太监就先一步跑回来报信。
朝阳长公主是老太后心尖捧着的，他还指望抱着公主的腿往上爬呢。
果然，老太后很激动，先是夸他机灵，厚赏一番，然后按耐不住要出去迎接闺女。
还是福佩姑姑拦下了，“太后，宫里人多嘴杂。”
悠着点别让公主成了别人的眼中钉。
“谁敢？”
老太后威仪十足，摆明了护女姿态，然而想到自己迟暮，还是屈服。
“福佩，哀家真怕，百年以后护不住朝阳这孩子了。”
“太后多虑了，不是还有东宫那一位呢。”
福佩笑着宽宥她，这才让老太后又开了颜。
“对啊，小六对阮阮，可是实打实的喜爱。”
老太后心里有了计较，笑眯眯的等着朝阳过来。
“母后，儿臣来迟，望母后恕罪。”
老太后盼的望眼欲穿，终于把闺女盼回来了。
“朝阳，这狠心的，出嫁后往宫里的次数都少了。”
红着眼眶，老太后没少埋怨。
“母后，阮阮近日身子不大好，儿臣心中甚是担忧，故而来迟了。”
朝阳长公主笑着在老太后身边哄着，又朝苏阮使了眼色。
丫头犯傻呢，快来拜见你外祖母。
“阮阮见过外祖母。”
苏阮两辈子都离不开这大明宫，所谓宫规，简直烂熟于心。
端着优雅姿态，缓步上前，行了个标准万福礼。
杜若秋自然是不甘落后，也跟着一块行礼。
“秋儿拜见太后。”
有些老眼昏花的老太后，看不大清眼前人。
微微定了神，才看出些轮廓，“是阮阮啊，快到外祖母这里来。”
朝苏阮招招手，让她过去。
苏阮闻言乖乖上前，拉着老太后干枯的手，颇有些依恋。
“外祖母。”
上辈子，杜若秋进宫之后，深得帝王宠爱，一时间，她这个正宫皇后都要退避三舍。
是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外祖母，拼着性命护她。
“阮阮，怎么哭了？可是小六欺负你了？”
想起心事的苏阮，忽然觉得鼻头一酸，没来由的就莫名伤心。
把老太后吓了一大跳。搂在怀里哄了好久。
这才把小祖宗哄好了，余光瞥到杜若秋，有些惊讶。
“你是哪家丫头呀？穿的这般素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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