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8、就是为了你,我才不接受
医院。
高级病房外。
凌晨两点,走廊上仍旧是一片明亮。
十分钟前。
简夫人被转了进去。
陆听酒看着已经众多医生护士守在病房外,脸色平静到让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看见她来的时候,同样在病房外的霍庭墨,视线第一眼就锁在了她脸上。
但没说话。
即便是无心的,也造成了现这样的局面。
陆祁临跟在陆听酒身后。
她身上的衣服没换,但披上了陆祁临银灰色的西装外套。
陆听酒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霍庭墨出声叫住了她。
“酒酒。”
霍庭墨看着她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脸蛋,“我……”
“嗯?”
在他出声的那瞬间,陆听酒忽地握住了他的手。
霍庭墨眼深如墨,视线落在了他们握着的手上。
无需多言。
陆听酒此时的动作,就是最好的说明。
一直跟在陆听酒身后的陆祁临,眼神倒是一直落在陆听酒的的脸上。
刚好这时。
病房的门被打开。
从里面正准备走出来的淮止,看见站在门外的陆听酒时,略有疲感的脸上微微放松,安慰的语气。
“老毛病了,就是不能气……”
在看见他们握住的手上时,淮止语调微微止住,放缓了许多,“没有什么大碍。”
不能承受,便只能忍着不去看。
竭力克制住眼神后。
淮止依旧看着陆听酒脸蛋,“虽然母亲没有说,但我想,她应该是很想看到你。”
陆听酒没有丝毫犹豫,“我进去看看她。”
微顿半秒,淮止侧开了身体。
但看着陆听酒牵着霍庭墨的手,准备跟他一同进去的时候。
“岁岁。”
淮止又忽地叫住了她,
陆听酒停下脚步,转头看他。
“岁岁,你对母亲,很重要。”
淮止容色清隽,深静的黑眸看着陆听酒。依旧温和低缓的嗓音,沁着几分难以辨别的情绪。
陆听酒似乎是懂了,但又好像没有全懂。
但下意识的,她看向了霍庭墨。
从淮止出现的那瞬间,霍庭墨清冽淡漠的脸庞上,已经全然没有任何的神色波动。
此时,在对上陆听酒看过来的眼神时。
霍庭墨清寒的眉宇才微微有波澜,随即微敛,嗓音格外的低沉,“我在外面等你。”
话音落下后。
他主动放开了陆听酒的手。
没再言语。
但眼神深暗到了极致,薄唇也逐渐抿成了一条直线。
【以后你牵我的手,我再也不甩开了。】
心念疾闪间。
不知道为什么,陆听酒突然就想到了他曾经说过的这句话。
陆听酒微微勾唇,但没勾起弧度来,“好。”
说完一个字后,陆听酒朝里走去。
但不到一两步。
她突然顿住了脚步,看向淮止。
淮止隽雅清绝的脸庞上,看起来是从容淡缓。
手下拿着的医用工具却在掌心收紧。似渡了一层雪光的指节用力到微微泛着冷白。
“不会为难他。”
淮止终是缓缓的道。
虽说淮止不至于能够将霍庭墨怎么样。
但莫名的,陆听酒不希望他们起任何的冲突。
得到淮止肯定的回答后,陆听酒才走了进去。
……
陆听酒进去后。
外面的气氛,骤然寂静得可怕。
淮止看着一身气息冷漠近乎凛冽的男人,清隽的嗓音平静又凉淡,“刚刚为什么不解释?”
正如孟惺所说,“没有”两个字,轻而易举就能说出口。
但偏偏。
霍庭墨一个字没说。
在场的众人虽然不敢说出口,但看着陆听酒的眼神,到底还是有一些不一样的情绪在里面。
而比身上气息更加凛冽的,是霍庭墨的脸色,偏嗓音又是凉漠淡然,“她信我。”
字字凉薄。
解释要说给值得的人听。
所以霍庭墨觉得,只要陆听酒信他就足够了。其余的人怎么看,怎么想,其实都无所谓。
淮止似乎是很难理解,他看着霍庭墨的目光,停了又停。
但过了半晌。
又好像觉得自己没有任何的立场来说这件事情,只是淡声道,“岁岁选择相信你。”
“霍总,不代表她可以受丝毫的委屈。包括别人不经意间的一个眼神。”
闻言。
霍庭墨眼深如墨黑的海,嗓音淡静,淡静得清冽,“淮止,你以什么身份来说这句话?”
一字一字。
字字清晰无比。
“她的哥哥?”
哥哥。
淮止漆黑的瞳眸微震。
原本就清淡的呼吸,更是停滞了好几秒。
……
病房内。
陆听酒进去的时候,简夫人已经醒过来了。
身后垫着枕头靠在床头。面色苍白,华服衬得她肉眼可见的虚弱。
淮烨守在她的床边。
陆京远伫立在窗前,一言不发。
看见进来的人是陆听酒,三个人的目光同时看向了她。
简夫人先出的声,声音一如既往的宠溺,“岁岁来了。”
“干妈。”
陆听酒眉眼微敛,唤了一声。
“来,岁岁来妈咪这。”
简夫人朝她伸了手,拍了拍自己床边的位置。并且示意身旁的淮烨起身。
淮烨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简夫人,随后起身无奈让出了位置。
陆听酒微微顿了顿,还是走了过去。
但没有坐下。
见状。
简夫人开口把房间内的两人,朝外赶,“我跟岁岁说说话。”
淮烨向来不会违背简夫人的意思。
闻言也只是微微俯身,伸手重新替简夫人捻了捻被子,“别再把自己气到了。”
淮烨看着她的眼睛,眼底闪过异样的情绪,“若是再病倒,我就只好又带你回南洲养病了。”
好似只是一句夫妻间温情的嘱托。
淮烨说完之后,没看简夫人微微变化的眸光,直起了身。
他看着站在旁边的陆听酒,“岁岁照顾好你干妈。”
陆听酒轻应了一声。
淮烨离开,陆京远自然也不会再留下。
只是临走前,他又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简夫人。
……
只有两人时。
整个空间就显得尤为的寂静。
“岁岁?”
简夫人手下轻拍了拍她身侧的位置。
按照她的意思,陆听酒坐了过去。
在她坐下的时候,在触手可及的范围内,简夫人握住了她的手。
“他是无心的。”
陆听酒先开的口,替霍庭墨开脱,“干妈要是怪,就怪在我身上。”
来的时候,她只听到人说霍庭墨推到了简夫人,还把她气晕过去了。
每一个她都不相信的字,偏偏就发生了。
简夫人握住她的手,微紧了紧。
落在她精致白皙脸蛋上的视线,也跟着滞住了。
没有质疑也没有否认。
明显是想要两全。
但随即。
简夫人眼底浮起温和的笑意,”妈咪怎么舍得怪你。”
嗓音也很是轻和,不知道是不是昏迷刚醒过来的缘故。
“只是,”简夫人话音微微一转,“他在岁岁心里的位置,比干妈还重要?”
简夫人嗓音缓慢从容,缓缓叙述,“从岁岁没出生的时候,干妈就看着你在倾儿的肚子里闹腾。”
记着她第一次胎动,记着她出生时的第一声啼哭,也记着她第一次开口说话就喊出的“淮”字。
到后面半个月后,才学会吐词清晰的“哥哥”两个字。
淮止那个时候,就寸步不离的守在她的小公主摇床旁,生怕弄丢了她。
简夫人笑了笑,“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干妈倒成了岁岁心里那个不重要的人。”
一如当年的那人。
“不是。”
陆听酒否认。
她看着简夫人,“没有谁比谁重要。每个人占的位置不一样,谁也取代不了谁。”
“更何况,”陆听酒嗓音淡然,有种异乎寻常的冷静,“干妈为什么要和其他人比?”
为什么要和其他人比?
静了好几秒。
简夫人又才开口,“每个人占的位置不一样——那淮止,在岁岁心里占了什么样的位置?”
说这话的时候。
简夫人状似无意的,用眼尾的余光扫了一眼病房门。
陆听酒眸光微顿。
简夫人又接着继续道,“如果不是霍庭墨,岁岁长大后应该要嫁给淮止的,你小时候曾说……”
“不可能!”
陆听酒一下就站了起来,斩钉截铁肯定接近笃定的语气,“我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类似的话。”
——她笃定。
简夫人微微愣住。
似乎是没有想到,在提及这个话题时,陆听酒的反应会这样的大。
“岁岁,你……”
已经站起身的陆听酒,朝简夫人微微颔首,“霍庭墨失手推您,是他不对。我替他向您道歉。”
“但我也希望。”
陆听酒清越的嗓音一字一顿,“干妈也不要再为难他。”
她什么都明白。
只是无人受伤时,装聋作哑,以为他们可以安然相处。
寂静了好几秒。
简夫人抬眼看着她,温和的嗓音不辨情绪,“岁岁以为,我为难他,是为了淮止?”
纵然淮止是简夫人的亲生儿子。
但论在心里的重要程度,淮止不及陆听酒的十分之一。
简夫人眼里并没有表达出来,陆听酒眼底也没有任何的波澜。
漆黑透亮的眼睛,异常的沉静。
“所以为了我,希望干妈能够接受他。”
简夫人笑,嗓音亦是沉静,“就是为了你,我才不接受。”
简夫人看着她的眼睛,“淮止从来都不是唯一的选择。”甚至连被选择,都可有可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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