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干戈玉帛
唐客心知张让想必是知道自己阉割了张奉一事，才这么激动，按理说张奉自己应该不敢承认才对，到底是谁走漏了消息？
“想我张让在朝廷上这么多年，居然被你一个后进欺在头上拉屎撒尿，的确有些失败。”这位权宦言语忽然间有些落寞：“你对我有活命之恩，大恩未敢言谢，可你背后做的这些事情，却令人齿冷，必须十倍讨还！”
唐客笑道：“张公公果然恩怨分明，不过你既然知道背后的事，也该知道此事并非全是我的过错。”
张让的情绪似乎稳定了些，目光中透出一丝阴狠：“唐客，你以布衣之身短时间便身居高位，应该也不想四处树敌与我为难吧？身后到底是何人指使，你把他说出来，我自去寻他。”
“张公公，我若是要害你，当日你在诏狱，我要你死，你决计活不到现在。”
唐客的目光悠悠看着远处：“实话与你说罢，莫说这事不能怪我，就算是我的责任，辩到陛下跟前，无非也是鱼死网破而已。”
张让脸都绿了，汉灵帝即位后，他虽然多年来圣宠不衰，但近来多有挫折，反而是唐客这个新人青云直上，风头正劲，真斗起来鹿死谁手确也难说得很。
杨赐观其光景，知道十有八九再闹不起来，一把拉住两人的手：“大家同朝为官，有什么事情说开了也就是了，千万不要伤了和气，最重要是和光同尘嘛！何大人，再摆一桌酒席，我与张公公和唐大人说和说和。”
何进立即安排人将酒席用具一律撤换，重新上了酒菜，并招呼众人落坐。
张让本来是来兴师问罪的，可张奉的丑事实在是好说不好听，被唐客三言两语将心中那口气泄了，气势便弱了。
被自己上来一顿欺压的杨赐和何进又如此盛情，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这两人官位都不在自己之下，缇骑在此也无法用强，再推拒不得，只得无奈的入席就坐。
杨赐自然极力说和，何进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但从张让与唐客的对话中也猜出两人必有瓜葛，心中满腹狐疑，压抑着自己的情绪，频频向张让劝酒。
一场风波就这样在酒席间烟消云散，等送走张让和其他官员时已是深夜。
等张让一走唐客也急匆匆告辞，顾不得何进软硬兼施的挽留离开了何府，何进本已对他十分不信任，若是他和何灵依的事情再被何进知道，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这人似乎并不像那日执行车裂酷刑的刽子手呢！可惜，你害死了马大哥，非叫你给他偿命不可！”尹忆雪喃喃自语，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如果唐客那日在刑场再仔细些，便能看出尹忆雪就是那日刑场上头戴斗笠的女子，可惜他当时呕得昏天黑地，并没有留意到这个潜在的危险……
皓月当空。
唐客看着眼前的内市，默默收回了汉灵帝不是昏君的想法。
之前每次见汉灵帝时，不是在朝堂之上就是在书房，总显得庄重肃穆。
这还是他首次参观其亲自设置的内市。
内市是汉灵帝在皇宫大内开设了一个模拟市场，太监宫女们在这个市场扮演摊贩和买家，市场内不仅售卖各种珍奇异宝，还允许买卖双方开展自由交易活动，仿佛将整个市井生活搬进了皇宫之中，倒也滋生了一些烟火气。
汉灵帝显然对这个内市倾注了不少心血，安排了一些嫔妃参与其中还觉得不过瘾，自己还下场交易了几把，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市井乐趣，让宫中的气氛变得前所未有的活跃。
唐客默默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玩的不亦乐乎，暗自琢磨汉灵帝为何这么晚召自己入宫。
“子由，你也下来玩一会？”汉灵帝终于注意到一直被自己晾在一旁的唐客，招呼他下场。
唐客慌忙摆手，示意汉灵帝自便，这场中不是太监就是宫女嫔妃，自己下去搞不好什么时候就被安一个祸乱后宫的罪名。
汉灵帝又玩了一会，终于意犹未尽的从内市中走出来，问道：“子由，你瞧我这市场和真正的交易市场相比如何，”
唐客笑道：“甚好，甚好，只是缺少了一些烟火气。”
汉灵帝皱起了眉头：“什么叫烟火气？”
唐客仔细思索了一下自己穿越前的菜市场，悠悠说道：“陛下的内寺的富丽堂皇有余，里面交易的又大多都是奇珍异宝，难免有些脱离普通百姓。百姓进市场中交易，无非是想购买日常所需，如衣服、米、菜之流，穿着打扮亦大多粗布麻衣，秩序甚至混乱不堪，哪有陛下内市这么井井有条。”
“原来如此。”汉灵帝点了点头，当即吩咐负责内市调整的太监依唐客说的改进。
又忙活了一阵，把一切安排妥当，方才一拍脑袋，想起了正事：“子由，听说你今天带兵和张常侍在何府差点打起来？”
唐客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这家伙在深宫中纵情声色，居然还不让派人监视各方势力的动静。
一股凉意从后背涌起，搞不好给张让告状的就是他的人，自己可得提防着点。
“回禀陛下，是张常侍和何将军有点小误会，冲突在即，微臣率缇骑阻止了事态进一步恶化。”
汉灵帝似笑非笑的看着唐客的眼睛，似乎想看穿他心底的想法：“依你所言，你倒是有劝解之功了？”
唐客直视他的眼神，没有一丝闪躲：“不敢贪功，这是臣职责所在。”
汉灵帝嘴角笑意更浓：“可惜光是缇骑的力量还不够，权责不对等，上次朕令你准备组建新机构的事怎么样了？”
“微臣已草拟了一份方案，请陛下过目。”唐客掏出早已准备好的方案呈上，恭谨地退到一边。
“这么快！”汉灵帝惊喜的接过方案，仔细看了起来，他时而惊喜时而蹙眉，不停拿起御笔批阅，短短一份方案，却反复读了数遍，整整花了一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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