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书屋 > 眸中客 > 第113章 这次我没有错过

第113章 这次我没有错过


  “是、是谁?”如此简单的两字,到了嘴边,我竟然结巴起来。

  “是廖迁。”烛月直视着我的眼,叹息一声。

  “什么意思?你又如何得知?”我着急地追问,烛月却只是先扶我坐下,顺便在我俩之外下了禁制,让守备之人难以察觉。

  “我在黄沙堡外好几年了,自然是对昌莲的事情有所调查。”烛月沉声,“毕竟也有过点头之交,我是不想见着她含冤而死的。但我查了这许久,后来发觉是魔修需要炉鼎,才对这么多弟子痛下杀手。”

  “那和廖迁有什么关系?”

  “他就是那日凌虐昌莲之人。”

  我倏地站起,全然不顾身上的痛楚,几乎是吼出声:“什么意思?他不是喜欢昌莲吗?怎么就会下如此杀手?”

  “当然是喜欢的。”烛月顿了顿,也知道无法让我安然坐下,干脆继续道,“但喜欢,是会变为占有的。虽然我不知道为何他如此狠心,但据我这些年的调查,在附近作恶的魔修并不止一个。而他,就是那群魔修安插在黄沙堡的奸细。”

  “秦贤不知道吗?是不是瞎?”

  “当然不是。”烛月垂眸摇头,“只怕连秦贤也和此事脱不了干系。”

  我不想知道秦贤到底入魔了没,只想知道昌莲的死因:“你刚刚说作恶的魔修不止廖迁一人,可你又如何知晓是他所为?”

  “因为昌莲之死曝光前,廖迁独自喝醉许多次,又在昌莲的住所外徘徊了几日,所以我才觉着是他。否则他哪里知晓昌莲会死?”

  分析得也对,于是我更想杀了那个畜生。

  拎着长剑就要出门,却被现在已经高我一头还多的烛月给单手拎了回来:“你干什么?你可能打得过廖迁,但你打得过入了魔的廖迁吗?你记不记得,他的修为是可以在短时间内猛涨的。”

  我虽然气急,但我也意识到了什么:“你怎么知道?”

  烛月愣了愣:“我一直跟着你啊。”

  “你怕不是来偷魔剑的吧?”我惊骇之下,脑中念头飞转,将此事从前到后连续起来,“在你小时候,我曾经要给长泪起名为‘无名’,却被你制止了。是因为你早就知道,‘无名’是魔剑的名字。……而后你魔气显现,所以和郭玉串联起来,骗我去取初元丹,重塑你的资质?……在那个试炼的山洞里,你其实就是那个给我龙兰果的魔修对不对?我周围的修士都死伤了个差不多,偏巧就我还活着,也是因为你留了我一命,并且把龙兰果塞给了我,对不对?”

  我这段话怕是差点用尽了我这辈子的脑子。

  烛月大约也是没料到我此刻反应竟是如此之快,就这么呆愣在了原地。

  我上去伸手就想给他一个巴掌,可当我的右手抬了起来,却怎么也挥不下去。

  难受,憋屈。

  我解开禁制,飞跃而出。

  遥望了我的住所一眼,本想趁着天还未亮赶紧离开,却迎面撞上了廖迁。

  咱们新仇旧恨一起算!

  长泪在手,我几乎拼尽了所有在景云处所学。

  可剑招越来越乱,我心中更是恨意丛生。

  廖迁倒是临危不乱,此刻见我剑招微乱,竟瞅准了我的破绽就朝我一击而来。

  我差点被伤,但也已经无力再战。

  他正打算置我于死地,我竟是运气不知是好是坏的撞见了妖兽潮。

  眼看着远处的妖兽潮朝黄沙堡而来,廖迁也不淡定了。

  是啊,就算他是魔修,和妖族也没什么关联吧?

  我竟是有些感激起褚尤他们那帮人。

  啊不,那帮妖兽。

  但我也不打算见他们。

  廖迁御剑回去向秦贤报告,我则是飞身下山,给自己躲起来养伤。

  唉,这世道,我竟有些摸不透了。

  啊呸,我好像就从未摸透过。

  譬如这褚尤,最近妖兽潮频繁,是闹哪样?

  昏昏欲睡之前,我总还是记得给自己下个禁制的……

  伤口痛感传来,生生给我痛醒了。

  阴雨绵绵,我又是躲在树下,此刻身上衣服黏腻得紧,混杂着血和雨水,难怪很痛呢。

  颤颤巍巍地起身,我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感受到了落枕。

  我还真是老了。

  无可奈何之下,原本想找个地方换身衣物,可走来走去,我的路痴感又回来了。

  唉,人生处处不如意啊。

  可当我一抬眼,怀盛就撑着伞站在我的面前,手中是一套干净的布袍。

  我的泪水扑簌簌落下,就这么一件衣物,竟给我找着了绝处逢生的感觉。

  找了个山洞换上衣裳,我才记得问他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他支吾不言,我嘲笑他该不是在这附近找了好几天?

  他居然沉默了。

  我敲。

  他该不是真找了好几天吧?

  眼看着怀盛越发干瘪的小身子,我心内愧疚更甚。

  “你这能养回来吗?”我捏了捏他瘦弱的肩膀,有些心疼。

  “……不行。”他执拗得很,硬是把我的手从他肩膀上拽下来,“你别管我,我已经不是你的灵兽了。”

  我愧疚着,忽然记起这事:“那你炼化的那片丛林呢?”

  “没事。”

  真的没事吗?我眨了眨眼。

  灵兽不是不该离开被炼化之物吗?否则他也不会在被前主人解除灵契之后,不得不待在原地等郭玉去找他。

  我又想不通了。

  但这个问题和黄沙堡的问题比起来,显然简单了许多,因为我很快就见着了褚慈仁。

  他焦急得很,还甚至眼中泛着光,泪光。

  原来怀盛已然命不久矣。

  眼看着他在我面前咳得满嘴鲜血,我竟是除了哭一点儿办法也想不出来。

  我怪他为何不跟我说说身体状况,我怪他为何从未向我求救,我怪他为何明知身体不好还要逞强离开那片续命的小丛林。

  可这些都再无任何意义。

  我抱着他满面伤痕的脑袋,哭得像个傻子。

  但他却是边咳边笑,此刻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却没忘了嘲笑我哭得太难看。

  足乌的死我错过了,昌莲的死我没见到,但怀盛是真真正正死在了我的怀里。

  我哭得直到音都破了,也没舍得放开他冰凉的尸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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