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来自荆州的怒意
荆州襄阳已经被围了数日，城内的守军每日里酣战守城，数日来伤亡近万，不是蔡瑁每日里在城楼上督战，襄阳城守军早就被吓破胆了。
尽管如此，这几日还是被敌军三次攻上城墙。
“众将士！我们襄阳城内，粮草兵械无数，还有二十余万兵马，对面不过也就二十万兵马。难道我们荆襄男儿一对一还打不过这群匪寇吗？襄阳城是一定能够守住的，大家不要担心！”
蔡瑁手下的士卒每日里在城楼上喊话，鼓舞士气，总算是将低落的士气又鼓起几分。
城内的大家族全都听命蔡氏吩咐，要钱出钱，要粮出粮，但是人手却是没有。对于这种出工不出力的状态，蔡瑁心中气得牙痒痒，但是却无可奈何。城外敌军无数，若是城内再生波澜，这城就真的守不住了。
这边他打算守住城池之后再与这群老狐狸秋后算账，另一边，草草换了个称呼连外墙都没有修起来的荆州皇宫内，以前的蔡夫人，如今的蔡太后又传出一道命令。
蔡府的亲信老奴颤巍巍地带着这一卷圣旨来到城楼上，蔡瑁方才打退一波进攻，此时城外喊杀声震天，城下守军把蔡瑁祖宗十八辈都问候了一遍。
他满身血污地接过那封华美的绢帛，打开看了一眼，顿时觉得头昏脑涨。将这绢帛收起来，看着周围皆是心腹，这才向老家人问道：“这是太后亲手送过来的密信吗？”
周围的亲信听了也都诧异道：“难道这密信还能有假不成？”
蔡瑁惨笑一声，挥着手中的绢帛说道：“我等在此守城数日，伤亡不小，她却在皇宫之中安坐。如今又下命令让我们出城决战，这是什么打法？这是要逼死我城内的十余万将士啊！若是守城还能有一丝胜算，等到他们粮尽自然会退兵。可是出城决战，这就是在自掘坟墓啊！”
周围的将帅闻言纷纷大惊，蔡太后出嫁前何等的英明睿智，在荆州之内也素有贤名。怎么如今嫁了人生了子坐了太后的位子之后便开始昏聩了？
“大将军！太后此令，我们不可遵从啊！”
“对啊！这是要将我襄阳拱手相让啊！”
“城内守军已经疲惫不堪，士气低迷，若是再出城决战，恐怕将士大多逃逸，到时我等皆不战自溃矣！”
众人纷纷开口劝诫，蔡瑁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仿佛是想了好久的事情终于下定了决心：“此等计策，绝非出自我姐姐之手，定是有人从旁教唆，我这就入宫，定要揪出这等胡言祸国之人！”
众人闻言心中都是一松，虽然话中是为了除奸佞，但是，这只是蔡瑁委婉的说法罢了。这就像是一般造反的诸侯都不会直接造反，而是打出清君侧的名义，逐君侧之恶人。蔡瑁此举虽然看似不同，但是效果相同。以如今他执掌的十余万兵马，莫说是劝说蔡太后收回成命，便是直接将刘家的江山夺过来又有何不可？
“我等愿与将军同去！”
蔡瑁看着忠心耿耿的手下，正要立即带人前去皇宫面见蔡太后。却被一人拦住去路，这人说道：“将军！我等不可如此便进入皇宫，需要带上人马三千，再不济也要护卫两百随身，否则恐有杀身之祸！”
“这······这不可能吧？太后毕竟是我亲姐姐！”蔡瑁咋舌，还没有做好彻底翻脸的准备，不过看脸色也没有反对，只是还缺少一个理由。
而开口的这人恰好送上了一个合适的理由：“当年何进为大将军，何太后当政，两者也为亲兄妹。可是，何进入宫却被十常侍擒拿杀害，何太后却无力救助。将军！前人之事，不可不防啊！”
听了这个合适的理由，蔡瑁心中说服了自己，点了点头说道：“好！就这么办！你带人挑选三千将士随我入宫，我自带着两百护卫，如此方可保万无一失！”
安排妥当，这些人便一起来到了原来的州牧府如今的皇宫所在。外面把守的将士早就见到蔡瑁过来，急忙上前迎接：“大将军来拜见太后，属下这就命人前去通报！”
蔡瑁挥挥手，说道：“不用！我自己进去就可以了！”
“可是，这于理不合啊！”守将刚要说些什么，一旁的将士便一拥而上，将这名将军拿下，身后的将士也纷纷抢占大门。
“大将军！您这是做什么？”
蔡瑁却没有理会这些人，直接带兵入了皇宫。里面伺候的宫女侍女见了纷纷大叫着，或逃或降，蔡瑁还没有忘了约束士卒，让他们不要胡作非为。这算是他们蔡氏的东西，他还没有把自己家东西摔了玩的爱好。
皇宫之内本就是蔡氏家将和一些忠于蔡氏的将领镇守，外面的守将也是一时没有明白过来而已。到了里面，众人纷纷前来拜见蔡瑁，约束手下，大开方便之门，蔡瑁一路兵不血刃地来到了蔡太后的居所。
在房间之内，便是蔡太后与此时的汉帝刘琦还有皇子刘琮。
“是德珪来了吗？进来吧！”
“将军？”手下将领纷纷劝阻，蔡瑁却是挥了挥手，说道：“无事！你们在这里等着，屋内便是我亲姐姐还有两个亲侄儿，难道他们还会伤害我吗？”
说完，蔡瑁便上前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吱呀！
房门再度被关上，蔡瑁走进去，看到自家姐姐坐在前方，上面是一座神龛，被布帘蒙上，不知是什么东西。
在蔡太后身旁，一个襁褓便在一旁，里面的孩子不哭也不闹。
房间内安静极了，静的能够听清楚自己的呼吸声。蔡瑁忽然有种感觉，此刻的房间之中似乎是存在着一只猛虎，正在不知名的暗处盯着自己。
摇了摇头，他将这莫名的情绪驱逐出脑海，正如他自己所说，这里只有他的亲姐姐和两个侄儿，怎么会有其他的人呢？更不用说是猛虎了！
“姐姐！”蔡瑁呼唤了一声，眼前的蔡太后身子微微动了动，半晌，才转过身来，看了蔡瑁一眼。
只这一眼，蔡瑁就想要逃离这里。
眼前的一切简直超出了他的认知，他看到了什么？自家姐姐，竟然带着一双红色的眼睛，闪闪发光像是野兽一眼看到自己。
原来，自己的感觉没有错。这里的确是有一只野兽，而这所谓的野兽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姐姐。
他想要叫，但是却叫不出来，嗓子里像是堵住了，呜噜噜发出一阵无意义的呻吟。
此时，蔡太后慢慢起身，转过来看着蔡瑁，嘴角带着一丝冷笑，眼角的光芒也弱了不少：“你是想要来一出清君侧，然后行伊尹霍光之事吗？”
“不！不！”蔡瑁浑身颤抖，冷汗直冒，颤抖着嘣出这两个字。
“呵呵！”蔡太后冷笑一声，一手拍在蔡瑁身上，让后者浑身一颤：“你带来了这么多的兵马，直闯皇宫，不是来清君侧，难道是想要造反吗？”
“不！不！”
“我早就说过，我们蔡家没有称皇称帝的本钱。不仅仅是德行威望不足，更重要的是没有合适的人选啊！你若是能够强势一点狠心一点，直接带领兵马闯进来，或许就是另外一番结果了！”
“什么？”蔡瑁抬起头，满脸疑惑，虽然心中恐惧，但是还是开口问道，因为，这可能事关自己的生死。
蔡太后将自己身旁的襁褓抱过来，送到蔡瑁手中，后者低头看了一眼，险些松手将这襁褓扔掉。
“呵呵！我早就说过了，他不够狠，根本不能成事。主人也不会喜欢这种人的！”一旁的黑暗中，一道穿着黑袍的身影走了出来。
看到这个人影，蔡瑁脸色更加可怕，看着此人瘫倒在地：“你！怎么会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为何会在这里就不劳你操心了，你现在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说完，黑袍人朝着面前的神龛施了一礼。
······
外面，蔡瑁手下的一众将领等了半日，却还没有见到里面的人出来。
正当他们想要进去看一看的时候，却忽然见到房门正在不停地发颤。
“这是······这是怎么了？”
“这是什么东西？难道是地动了吗？”
众人惊呼一阵，然后便见到眼前的房门嘭地一声四分五裂，朝着众人激射而来。
轰隆！
巨大的门板还有碎屑袭来，将门前的众多将领纷纷撞倒，在众人身后的蔡氏护卫也纷纷涌了上来，将众人扶起。
众人抬头，便见到房门之中蔡瑁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抬头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神看着众人。
“将军！将军！”
“呵呵！”蔡瑁露出一丝冷笑，然后抽出一旁护卫的佩剑，抬手一甩。一颗斗大的人头噌一声飘起，然后落到半空，在地面上滚了几次才停下来。
他睁着死不瞑目的眼睛，到死不知自己为何会落到这种下场。看着地面上这颗人头，众人纷纷心中一紧，这人就是一开始撺掇蔡瑁入宫清君侧的罪魁祸首。
处理了这个家伙，蔡瑁将手中长剑一甩，然后看着在场众人说道：“诸位！从今日起，再有多言反对太后与陛下的，便如此人下场！
收拾一番，整顿军队，明日我等出城与敌军决战！”
最后这一吼蔡瑁几乎是对着在场众多将领说的，后者纷纷身子一震，连忙点头如捣蒜：“我等谨遵大将军之令，明日出城与敌军决战！”
“行了！退下吧！明日之战，我等必胜！”
说完，蔡瑁便转身离去了。而在他离开之后，剩余的将领面面相觑，不知所措，也纷纷离去了。
不到半日时间，襄阳大军要出城决战的消息便传遍了各大家族府邸。不少人抚着心口，痛心道：“蔡女真乃是祸国之人也！”
不过，虽然这些人口中说着痛惜，但是眼中却全是笑容。区区襄阳兵马，怎么能是城外大军的对手，到时候襄阳还不是落入朝廷手中。听说此次攻入襄阳的兵马有两支，一支乃是蜀中朝廷兵马，另一只乃是关中太平道匪兵。看来是时候联系一番蜀中朝廷兵马了，这里可都是心向朝廷的大族啊！
然而，这些人却不知道，他们的这些小动作全都在蔡瑁的掌控之下。不过，他也没有在意这一点，而是喃喃自语地看着远方的天空说道：“这一次，我们可是要送一个大礼包！”
······
距离关中不远的一条官道上，唐粥等人正在快速赶路。他们从关中离开之后马不停蹄地朝着荆州赶去。
这是一场事关生死的大战，唐粥不仅一人赶路，在他身后，原本跟随着他们的数千兵马已经纷纷离去。他们带着唐粥的书信分别离开，奔赴各地抽调兵马。
众人正在疾行之间，忽然，远处飘来一朵红云，看起来殊为怪异。
“这是什么？”
“为何大白天的会出现这样一片红云？”
此次随行的不仅有吕布赵云等人，还有从关中跟随而来的张飞。他听闻唐粥等人要赴荆州，便将庄园托付给酒肆的老掌柜，自己背上自己数年未饮血的丈八蛇矛跟随唐粥等人一路向荆州奔去。
此刻，他的大嗓门传遍了四野。
队伍之中，南华与左慈三人看着天空之中的红云面色沉重。
“难道是荆州出事了？应该不会，蔡瑁有兵马将近二十万，怎么可能连襄阳城都守不住？”
左慈摇了摇头，说道：“看来不是城池破了，而是城外发生了决战，两军对垒，死伤无数。这些死去的士卒都成了那孽畜的养料，恐怕，他比我们想象的要更加难以对付了！”
“天象示警，我们不能再等了！”瞎道人也开口说道，三人相视一眼，全都点了点头。
“云儿！”南华开口，赵云驱马来到其身边，被其一把提住肩膀。
左慈转身一跃，来到吕布身后，同样捏住后者的肩膀。
“好师侄！你就在这里慢慢等着兵马来到再前去荆州收拾烂摊子吧！我们先去了！”左慈大笑一声，提起一脸冷色的吕布，整个人跃到前方，而南华与赵云同样上前。
唐粥转身看向最后剩下的瞎道人，只见他咧嘴笑着，从身后取出一方棋盘，猛地向前方一扔。
棋盘飘在空中，像是一块玉蝶化作黑白两道气流，贴着周围的土地开始旋转扩大，将三人所在的地方全部都包裹了进来。
众人看着三人，发现他们的世界仿佛和自己隔绝开来。
而且，这种世界还在距离他们越来越远。
“我的老天啊！这都是些什么人啊！”张飞怪叫一声，拉扯着缰绳就要转身离去，这里面的水太深了，不是自己一个小小凡人能够参与的。
“张翼德！既然来了就不容你再走了，想要走可以，先闯一趟荆州再说！”
张飞原地转了一个圈，看着周围渐渐围上来的士卒讪笑道：“呵呵！我从来看不过这些祸乱人间的妖孽，向来是见一个杀一个的！”
“哦？”唐粥转头诧异地看向张飞，后者立即不安地后退。
“行了！你只需要打仗就行了，至于别的不用你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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