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八五、再生天地(1)
三、再生天地
作出决定刺杀纵横财团的太子爷卓朗生,并非出于一个仓促的冲动,夜风此前设想过很多次,由一开始只是打算用拳头教训卓朗生一顿,以为小鹤儿出口恶气。当然那个时候,夜风的设想仍停留在自己伟光正的血性上,赌上自己的人生和前程,只为伊人一个未必感动的眼神。
后来情况急转直下,血性早已被随后的事件发展所冲淡,由于小鹤儿态度的变化,自伤、自怜、自弃的想法时时呈现,这时候的夜风,才逐渐萌生了杀心。
夜风现实中就是纵横财团下属物流公司的员工,虽年仅二十六岁,但由十八岁入职,如今已是一位处理订单及客情维护的老师傅了。他生性安静,长相平凡,做事踏实可靠,却是很得几名年长主管们的信任和赏识。
跟所有中层收入的上班族类似,纵横财团经营庞杂,上百家下属企业的员工,无人不识这位姓卓的太子爷,而卓朗生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对旗下过万名员工尽数知悉。
何况魔道中面貌经过细部修整,就算平日间熟识的朋友,到了游戏里不经约定,也谁都不认识谁了。
八月二十五号下午六点,夜风下班后照例没有进魔道打理游戏角色,径直去小鹤儿家中看望,照例得到其父母的热情接待,小鹤儿的冷嘲热讽被父母连连斥责下,倒也有所收敛,索性就闭口不说话。
父母离开之后,房中仅剩夜风跟小鹤儿两人,小鹤儿就不爱搭理他了,夜风性格安静,素来极为不擅多言,更不知如何安慰开解,一会儿说削个水果,一会儿问她渴不渴,要不要吃点喝点什么,总之言之无物,词汇空洞,造句零碎,更显得笨手笨脚,完全不复平日工作中的干练从容。
小鹤儿当然就更是把厌弃之情挂在了脸上,夜风更加焦虑,然而毫无办法扭转局面,只好静静地坐着,索性闭上了嘴,也不说话了。
“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不就是想让我感动吗?想睡我直说好不好?磨磨叽叽的你是个男人吗?”
“睡过我的男人多了,你以为就一个天子?别把我想得太简单了好不好!”
“全世界都不理我,都觉得我自作自受,就你理我!就你最好心!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是我的谁?”
“你以为你是谦谦君子,我是人尽可夫的表子!我为他去死,他却从来也没把我放在心上,你以为你比他好多少?我跟你……我跟你说!在我眼中,男人全都是一个鸟样!”
“我就问你想不想睡我?想不想?!你有没有种承认一声?敢不敢承认?”
“我不承认,不是因为我不敢。”夜风嗓音沙哑,倍见凄然,“我对天发誓!无论你信不信,我没有这个想法。”
“算了吧你!少跟我装无辜装可怜!”小鹤儿不屑道:“我死都试过,你以为我没见过世面?跟我装!”
“我会跟……我要跟他谈一下的。”夜风沉沉地低垂着头,嗫嗫嚅嚅,不知所云。
“谈尼吗的比啊谈!”小鹤儿忽然发飚,嗓音更加尖利了几分,“你跟他谈过几次,有个屁用没有?你是什么东西?他会理你才见鬼!”
夜风感到太阳穴有点儿发热,眼皮一阵发跳,却仍执着地低垂着头不吭声。
“我跟你说,你要是真男人,现在跟我来一发,然后给我滚蛋!永远不要让我见到你!”小鹤儿叫道:“别觉得我欠你的!”
“我不!”
“那你到底想怎样?你有种敢去杀掉天子吗?魔道里别提了,你也没这能耐……”
后面小鹤儿还说了什么,夜风已然听不进去,脑中一片混沌,离开小鹤儿家走出去的时候,她父母还上前打招呼,热情殷殷地邀请他下次来访,夜风也是置若罔闻,脑子里那个深埋已久的念头,忽而无比醒目地呈现出来:杀掉他!杀掉他!我要他死!
夜风走在大街上恍若游神,在六个街区外的一处免费公话册前止步,鬼使神差的,他走上公话册台阶,拨出了那个烙印在灵魂深处的号码。
那还是八月初的时候,魔道中比武大会刚刚开启第一阶段会唔,当时夜风还在玩家帮派狂刀屠龙,屠龙刀公会大约还只是个概念。他也不记得怎么回事,偶然结识了一名玩家,这玩家自称路子很野,管制刀具、迷幻药剂包括枪支弹药都能弄到手,两人漫谈之下,此人似乎对夜风颇有兴趣,给了他一个手机号。
这个玩家后来很久没上过魔道,夜风却也从未拨通过这个号码,他觉得自己没到这地步。但是今天,他觉得到了,人生终于拐向了另一个节点。
这个电话响了十六声,没有人接。夜风不甘心,挂断后再打过去,还是无人接听。夜风心里下定了决心,今晚一定要干成这件事,于是他找了家偏僻的小卖部,买了把修长的西瓜刀用黑纸袋缠紧,严实地插在后腰上运动裤的松紧带里,跟着拦停一辆计程车,坐上车后才想起来,他并不知道卓朗生确切的住处,随口向司机打听了几句。
很遗憾,这个司机断定卓家太子爷是住在城郊的,F市有六座城门,究竟是哪个方向的城郊,健谈的司机也不确定,但承诺可以帮他打听一下,且调出陈旧的车截液晶屏上网查询。夜风忽然警惕起来,连忙借辞推托,谢了两句便下车了。
上了第二辆出租车,司机更年轻而更为健谈,说话腔调十分油滑而痞气十足,自称F市范围内没有他不认识的地方,轶闻八卦也是朗朗上口,卓家太子爷近来迷恋一位女歌手,常在西北郊的一处私人会所过夜,夜风稍感安心。然而车行出城去,在一个街口拐弯处,司机拐错了一个弯,两分钟后才察觉,抄近路从一座浮空桥面上穿回去,夜风隐约有些不放心了。
过桥之处,一座磁悬浮地铁风驰而过,骤然急停,狭长的车身就此阻住了百米外计程车的道路。夜风不动声色,面无表情,内心依然为坚定不移的信念所充溢。年轻的司机不止一次打开计时器,口中抱怨不休,脏话随口猛喷。夜风端坐在后座,一声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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