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97章
熟悉了左至历之后,陆秋就发现,他其实是个很感性的人,要不然黄红兵,阿牛这些孩子,他也不会像对自己家孩子一样了。
陆秋很喜欢他这样,藏在坚硬外表下的温暖。
她靠在左至历的怀里,听着他数落王爱国。
陆秋觉得左至历说得挺对的。
左碧惠不说家里条件多好,那从小是一点苦也没受的,现在这样子,谁看不唏嘘。
左至历也是心疼左碧惠,他从小不在孙竹斓跟前长大,是被爷爷养大的,每次接到家里的时候,哪里都觉得陌生。
但是这个小妹不一样,会叫他二哥,会给他拿好吃的。
陆秋顺着左至历的胸口,问他:“我看两个孩子都有点营养不良,你明天去找找,看有没有老母鸡。”
“恩。”左至历抱紧了陆秋的身体,在她额头轻轻碰了碰。
隔壁的房间里,左碧惠把这么多年的委屈一股脑的都说了出来,听得孙竹斓脸都变了。
最后还是左父亲过来,皱眉呵叱左碧惠:“大晚上的,你妈不休息了?有什么话不能明天说?”
左碧惠才发现她说的有点多了。
内心里,她也是有几分后悔的,尤其看方爱红和陆秋穿的那么好,什么麦乳精,肉松轻轻松松就拿了出来,显然是经常吃的。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这一晚上,有很多人都没睡好。
第二天,孙竹斓早早就醒了,她过来是想看左碧惠的,见沙发上蜷缩的王爱国之后,叹了口气。
昨天她是真的很生气,想着这样的男人要来做什么,不能给孩子老婆遮风避雨,不要也罢。
但她只敢想想,连说也不敢说。
当初左碧惠为了这个男人,和家里那是彻底闹翻,谁也劝不回来的。
说起来,这几个孩子里,左碧惠随了左父亲的脾气,容易犯倔。
左至历和左行君兄弟两个,却随他们的姥爷,都是护短的人。
左碧惠也早早醒了,她看到孙竹斓过来,就叫了一声妈:“怎么不多睡会儿。”
“平常这个点就醒了。”左碧惠要给一大家子做饭,白天还要在军区上班,可不就得这个点醒了。
孙竹斓又忍不住心酸。
“再睡会儿吧,这不回家了。”
听到回家两个字,左碧惠的眼泪就又想往下掉。
是啊,回家了,总算是能喘口气了。
她现在没别的心愿,就希望自己的孩子这几天,能过一下好日子。
孙竹斓见左碧惠的两个孩子都醒了,就过去抱着最小的男娃,逗他:“姥姥家好吗?”
“好!”他昨天晚上吃得可饱了,还喝了麦乳精,吃了炸馒头片。
从前,他家里都没有这么多好吃的。
“那留在姥姥家好不好?”
男孩子想了想,看着左碧惠不说话了。
他是想留在这里,但是也不想离开妈妈。
朱亚青知道左碧惠回来的事,早早就过来敲门,昨天回来的太着急,左碧惠都没细问朱亚青和左至历的事。
见她进来就抱着宁宁,陆秋还和打了招呼,朱亚青那样脾气不好的人,竟然也朝她点了头,和她说笑了几句,左碧惠在心里对陆秋的看法又改变了些。
可能陆秋昨天给左碧惠两个孩子穿的,又帮他们搓了手脚,两个孩子倒是对她很亲密,见了她就叫舅妈。
陆秋笑着应了,朱亚青在一旁看得眼热,她嫁给左至历好几年,都没听到有人这么叫她。
孙竹斓怕朱亚青在这里,听到什么说出去就不好了,也怕左碧惠嘴上没把门,惹了陆秋不高兴。
等百年之后,她和左父亲不在了,左碧惠还不是得仰仗着左至历他们。
左行君那边,她也是不指望了,两口子能把自己的日子给过明白了就行。
王爱国依然在一旁站着,见了谁都笑笑,一看就是个老实人。
朱亚青拉着宁宁还没说两句话,就被孙竹斓递了逐客令,还问宁宁:“你想不想在这里玩?”
宁宁点头,这里这么多小孩子,不仅有好玩,还肯定会做好吃的。
她想留下来。
朱亚青就没带她走,叮嘱了她几句,陆秋见她眼底有失望,到外面就和她说:“今天晚上不行就让宁宁过去睡。”
朱亚青眼睛这才亮了。
左碧惠在里面看得清清楚楚,就和孙竹斓咬耳朵:“二哥从哪里找到媳妇?”
孙竹斓假装拍了她胳膊一下,不过心里还是很高兴的,一个是为家里孩子都回来了,能团聚了高兴,另一个就是左碧惠终于有了从前做闺女时的笑脸。
左父亲依然皱着眉头,看到这么多人在这里,就不高兴:“都没事干啊?”
他把眼神扫过去,几个男孩子立刻低了头,王爱国尤其拘谨。
他当年上门想娶左碧惠的时候,就是被左父亲给打了出去。
那是真的打,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有心理阴影。
左父亲一看到他,心里的气就不顺,可姑爷上门,都有两个孩子了,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提着几个男孩子往外走:“今天扎马步了吗?”
陆冬去就哀求左父亲:“爷爷,马上都要过年了,我们休息一天吧?”
左景在旁也小声得说:“是啊,我们可以帮大人干活。”
几个孩子快被练废了,半夜睡觉腿都在疼。
这时候,他们就羡慕能顺利跑路的黄红兵。
而黄红兵此时被冻的哆哆嗦嗦,在心里羡慕起陆冬去他们了。
人啊,就是这样羡慕自己没有的东西。
左父亲本来就有火,一听两个孩子这么说,更生气了:“过年怎么了?小日|本鬼子打仗的时候,可不管你是不是过年,怎么?过年了小日|本就不杀人了?”
几个孩子乖乖站好听训,方爱红在一旁吃瓜子看热闹,每次这时候她都很庆幸自己没孩子。
左父亲用余光当然看到这大儿媳妇的举动,但是也不好直接和大媳妇说什么,只是把左行君叫了过去,臭骂了一顿。
左行君有点莫名其妙,以为是老爷子看到大家都有孩子,就他们没有,心情又不好了,便安慰左父亲:“囡囡这孩子多乖,昨天晚上哄她睡觉的时候,都不哭。”
“人家孩子乖,跟你有什么关系?”左父亲直接喷了回去。
左行君委屈巴巴回到客厅,和妹夫坐到一起,突然明白怎么回事了。
左父亲肯定是因为这小子生气呢。
王爱国坐着坐着,突然感到受旁边的死亡视线,他不知道怎么的打了个冷颤。
一大早,院子里就是孩子们扎马步的声音,厨房里是几个女人的天下,孙竹斓在一旁烧火,陆秋正在炖老母鸡。
左碧惠闻着那香味,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起来,问陆秋:“嫂子,我听妈说,你那肉松是你做的?”
“恩。”陆秋把方法和她说了,听说要面包窑,左碧惠就觉得麻烦。
“我平时里也没空各做什么好吃的,都是有啥吃啥。”
陆秋表示理解,从前她妈上班的时候,也根本没空管她,她都是自己回来做。
左碧惠已经好很多了。
孙竹斓见这里也没别人,陆秋嘴也是严的,就问左碧惠:“你这次回来嘴甜点,别再犯倔了,好好把你爸哄哄。”
左碧惠点头:“知道了妈。”
她之所以带着孩子坐那么远的火车,就是为了让左父亲帮忙,看着能不能找个事少的地方,或者把王爱国的军衔再提一提。
就眼下的工资,养活孩子太难了。
“还有你那婆婆。”孙竹斓声音压低了,“你得想法子远离他们,不然你这日子什么时候也过不下去。”
左碧惠就不吭声了。
要是能远离,她早就想办法了。
“这几天你晾晾那王爱国。”孙竹斓对王爱国也有怨气,看两个孩子根本不找他的样子,就知道这位在家里也是什么都不干的。
所以说,找对象可不能凭一时脑袋热,谈恋爱的时候觉得哪里都好,可生活不是谈恋爱。
孙竹斓就叹气,陆秋见气氛有些沉闷,就转移话题,说起来供销社的事,“我看妈下午可以带着小妹去那边转转,买点布什么的。”
等过了腊月二十八,这供销社和百货大楼就都不开了,一直到出了正月。
恐怕到时候,左碧惠就离开了。
“行。”孙竹斓没顾得上想这个,多亏了有陆秋提醒。
左碧惠也感激地看着陆秋,就把来时候她婆婆做的事给讲了一下。
“我就说。”孙竹斓一听这个,都没有了读书人的淡定和优雅,恨不得冲过去打一架,“你也是,你在家的时候不是很厉害?怎么就让人这么欺负到头上?”
左碧惠眼圈就红了:“我是想和她打一架,也得有人帮着。”
王爱国不站在她这边,人家腰杆子可硬着,她一个人硬气有什么用?
本来想过来嘱咐陆秋几句的左至历听到这话,拳头都硬了,二话不说,找到坐着的王爱国,拉着他就往外走。
“怎么回事?”左行君还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见左至历的神情,还是跟着出去了。
一出去,左至历就忍不住想动手:“我小妹在家里什么样子,你不清楚?”
当初谈恋爱的时候,王爱国也是来过他们家的,自然知道的清楚。
他那时候,就是喜欢左碧惠的明媚和不谙世事。
王爱国叫了一声哥,低着头不说话。
左至历声音越来越大:“你就看着你妈欺负我妹?”
“不是。”王爱国忍不住给自己的妈辩护,“我妈她就是不懂事的村里人,也没什么坏心眼。”
“我不管她有没有什么坏心眼,是不是城里人,这都不是她可以欺负我小妹和孩子的理由?”
左行君一听也皱眉,跟着瞪王爱国:“你妈还欺负我小妹?”
王爱国见两个舅哥都这副样子,拳头看起来都很硬,吓都快吓死了。
说话的声音也越法小:“不是,不是欺负,就是她岁数大了,什么都不懂……”
左至历已经一拳头打了过去,“我小妹你护不好,孩子你也护不好!你看孩子身上穿的是什么衣服?你一个月的工资不用来养媳妇孩子啊?这个家都是我小妹一个人的?”
王爱国被打的一个趔趄,还没站稳,左行君的拳头已经又打了过来。
“当初就看你不顺眼,我小妹这么小的年纪,头上都已经有白头发了!”
不远处的左碧惠,听着听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陆秋在旁边扶着她的身体,一直沉默着没吭声。
王爱国被打倒在地上之后,左父亲才出现,依然冷着那张脸,背着手看他,“你给我进来。”
王爱国求救似的四下环绕,看到左碧惠的身影之后,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碧惠。”
左碧惠却避开了她的视线,什么都没说。
王爱国头就跟着低了下来。
方爱红拿着瓜子从客厅里出来,显然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不客气地问左碧惠:“我说小妹,都这样了,你还过什么?”
“瞎说什么?”孙竹斓瞪方爱红,“没事了去厨房帮忙!”
方爱红撇撇嘴,上前去拉左行君,没再开口。
左至历却是认真了,“这样的男人,你还想留着?”
孙竹斓着急了:“至历!”
她虽然思想进步,但是也没进步到看着自己的闺女离婚的地步。
隔壁朱亚青到现在还没找到合适的对象的。
这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就是,二婚不一定碰到合适的,夫妻两个都有自己的小九九,日子未必有现在好过。
王爱国这个人老实,得好好□□□□。
陆秋就拉了左碧惠的手:“我们先回去吧,孩子还在屋里头呢。”
左碧惠恩了一声,进去看两个孩子。
老大是个女儿,她还好,已经知道点事情了,老二男孩子却已经眼泪汪汪,哭着要左碧惠抱。
这顿饭王爱国和左父亲都没来吃饭,不知道在房间里谈什么,不过谁也没去打扰他们。
左至历和陆秋回了自己房间,陆秋看左至历拳头上的伤势,一边看左至历:“怎么还生气呢?”
不是特别生气,他说不出来让人离婚的事。
还有左行君,刚才的举动也让她对他改观了一下。
方爱红别的不说,但是挑男人的眼光还是很好的。
对比起来,左碧惠就要差了些。
左至历闭着眼睛,好半天才问陆秋:“你看,让碧惠先跟着我们走,行不行?”
陆秋诧异,没想到左至历会这么问。
不过仔细一想,也能明白左至历的意思。
其实比起左行君来,他更像个兄长。
左至历见陆秋没吭声,解释道:“不会让他们多留的,就是给王爱国个教训,看他能不能被扶起来。”
陆秋点了头,摸着左至历的眉间:“行,那咱们就带着小妹走。”
左至历心内一时涌动了很多东西,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有陆秋在身边,好像做什么事,都不在是孤单一个人了。
夫妻一体,他此刻深有体会。
陆秋被左至历温柔的眸子注视着,脸渐渐红了,推他:“起来吧,该出去看看了。”
左至历恩了一声,嗓子有些沙哑,里面有翻滚着的□□。
现在还不是时候。
左至历顾忌着陆秋的身体,一直不敢胡来,孙竹斓也叮嘱过小两口,这时候要特别注意。
他不是纵欲的人,却对陆秋欲罢不能。
男人平静了一会儿,才跟着陆秋出去,左行君也刚好掀了帘子出来,和陆秋打了招呼,夸她中午做的饭好吃。
“要不是不能住在一块,我真想和爱红搬到你们旁边,天天就能吃上好的了。爱红还说你红薯烤得特别好吃,还有那锅子。”
左至历不客气怼左行君:“是啊,搬到我们旁边,你们两口子连饭也不用做了。”
左行君尴尬,从小就知道左至历看着冷淡,嘴却是兄妹三个里面,最毒舌的。
说起锅子,陆秋还真想吃了,她记得刚回来的时候,有人上门拜访左父亲,就拿着半只羊。
她就拉了拉左至历,问他:“那羊在哪里呢?我们今天吃锅子吧!”
这么多人,做锅子就简单多了,而且锅子还好吃。
“想吃了?”
难得陆秋有爱吃的东西,左至历立刻就去找孙竹斓,直接问她羊在哪里,晚上吃锅子。
“在后院里呢。”
孙竹斓一听不用她做饭了,都没起身去看的意思,回头还对左碧惠说:“你这嫂子,手艺好的很,你什么时候有空了跟着她学学。”
“行。”左碧惠点头,中午吃的那鸡汤,她到现在还回味呢。
想到王爱国没吃饭,她心里又起了一点担忧,想着昨天晚上他就没休息好,不知道身体还能承受不承受住。
很快她又开始自我厌弃,每次都是这样,她总和忍不住对那男人心软。
吵架的时候也是,他还生闷气,她却早就不生了,已经想着怎么和好了。
要是心里一直有怨气就好了,她就再也不会对王爱国有怜悯心。
陆秋此时正在指挥着左至历和左行君切肉,陆立春他们则被指挥着去切土豆红薯这些,就连方爱红也没闲着,手里拿着白菜在摘。
过年了,怎么能没火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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