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 贫道便是
九山顶。
土蚰蜒蜿蜒而行,乘在其背上的符芸昭与小白蛇起初还站立其上,一派渊渟岳峙宗师气度。待下了山崖,俩货对视一眼,符芸昭抬脚提了提足下的土蚰蜒。
那土蚰蜒的脊背上一阵翻涌,便吐出来两个盒子来。
一人一蛇二话不说,低头忙活起来。左边的盒子打开, 符芸昭熟练的将零件拼装起来,上了弹夹,却是一把配属武装警察的九五步枪;右边的枪械长出一大截,却是一把国产高精狙。
符芸昭天目术尚且没入门,感知范围略小,待感知到那卫姜的所在,顿时冲着小白蛇符蛟点点头:“东南面过来的, 你多加小心。”
符蛟也不废话, 抱着硕大的高精狙就跳下了土蚰蜒, 背上还背着一把高仿的青冥剑,几个纵跃便消失在密林之中。
符芸昭高声喝道:“别藏了,蛆心孽障,藏了好些年,让我一通好找。好容易送上门来,今日必打得你魂飞魄散!”
林中传来卫姜冷漠的声音:“口气不小。你一身本事都是学自我,哪来的底气跟我拿大?”
“哪来的底气?”符芸昭端起步枪瞄准声音传来的方向,略略瞄准便扣动了扳机。一连串点射而出的子弹打得林中木屑横飞,跟着一条土蚰蜒破土而出,将周遭林木尽数卷倒。
卫姜立在那土蚰蜒脊背上,冷着脸看向对面的符芸昭。见其手中拿着一把怪异的枪械,略略皱眉:“哪儿来的机枪?”
符芸昭根本就不答话,举枪持续射击。子弹连续袭来,卫姜不敢大意,身子径直沉入土蚰蜒之中,躲过了那一连串的子弹。
卫姜略略思索便明了, 那怪异枪械定然是出自费景庭的小世界。
这几年中, 一家子人一直防备着卫姜。那小世界也被众人转了个遍, 不少的好东西被发掘出来。便比如符芸昭与符蛟所用的枪械,一众人等在小世界里也不知打废了多少枪管。
平素对付一般人自然用不上,这枪械就是留着用来对付卫姜的。
卫姜待子弹停息,直接从土蚰蜒的尾部现身,取出一枚迫击炮弹刚要丢出去,感知之中警兆大生!来不及再做多余的举动,仅仅是略略侧身,便有东西划破脸颊。过了一阵才有隆隆的枪声传来。
卫姜赶忙重新钻进土蚰蜒之中,再也不敢轻易现身。刻下卫姜心中极为懊恼,本以为自己得了李景林之力,有枪械傍身,便是费景庭在此她也能支撑一会儿。
哪里想到对面的符芸昭根本就没有底线,打将起来只是远远的放枪,根本就不近身。要命的是对方用的是长枪,可比她手中的盒子炮厉害多了。
还有那放冷枪的,躲在感知之外,若非她修为到了人仙,方才那一枪说不得就躲不过去了。
卫姜心中大恨,情知那放冷枪的实在是大敌,必须得先行解决了。她施展遁术,依着感觉瞬间遁出一里开外,而后腾身而起。手中拿着玉锄,刚刚感知到敌人踪影,那锄头便骤然放大,将其身形遮蔽。
嘭~
子弹打在锄头上,那已经有几分灵韵的锄头顿时振颤不已。卫姜恼火至极,定睛一瞧,便见‘费景庭’收了枪械,而后扭头就跑。
“费景庭!”
火孔雀从天而降,卫姜连忙御空而飞,下方传来符芸昭的声音:“贱人,还想偷袭景庭哥哥?你问过我没有!”
卫姜冷哼一声,挥手间锄头将那火孔雀打开,而后随手一招,林木之中骤然长出无数蔓藤,生生将那奔袭而来的土蚰蜒困住。
“卫离,红姑点化之后你便与我做对,若非一体双魂,我岂能容你到现在?现下好了,今日便做个了断。”
“卫离?”符芸昭略略回思:“啧啧,这名字好难听,我现在是符芸昭。你少说废话,虽说记不得此前种种,可我一见你就厌恶得紧。今日不打得你魂飞魄散誓不罢休!”
九节鞭一甩,八把钩镰朝着卫姜笼罩而去。卫姜凝神应对,手中锄头一化三,三化九,刚要揉身与那符芸昭斗在一起,心中骤然警兆又生。她急忙在空中翻转,一颗子弹贴着胸口擦了过去,良久才传来一声响亮的枪响。
啧,实在太恼人了,这还怎么打?
另外一边,卫神通从银甲尸身上跳将下来,看着山崖上若有所思。
当日在大理撇下银甲尸,本以为这货会被费景庭捎带手给灭了。哪里想到这银甲尸灵智不凡,竟然懂得趋利避害。费景庭四下搜寻之际,银甲尸干脆将自己埋进了土里。待其搜寻之后,硬是感知着卫神通的方位,奔行二十几日,一路寻到了京城。
卫神通本就舍不得好不容易炼制的银甲尸,当即向卫姜求了个法子,化去银甲尸身上的煞气,这才留到了今日。
身后枪声偶尔袭来,间或传来雷声,听着就好似催命符一般。此番卫姜给他的命令很简单,杀伤在其次,首要的是将完颜童记给救出来。
可费景庭一家子哪里是那么好惹的?他正犹豫着要不要让银甲尸开路,便听得山崖上传来横笛之声。
抬头看去,便见张乐瑶一身月白袄裙伫立崖边,清冷的眸子直直的盯着他。
卫神通苦笑一声,手掐法诀,那银甲尸一声嘶吼,纵起来十几丈高,朝着山崖上的张乐瑶便扑了过去。
笛声停下,张乐瑶束手而立,好似引颈就戮一般。待那银甲尸跃上山崖,张乐瑶身形骤然飞退。那银甲尸刚一落地便察觉到了不对,低头一看,赫然发现地面上布满了黄符。
银甲尸抬脚刚要有所动作,地上黄符扑啦啦飞将起来。银甲尸胡乱挥舞双爪,刚抓破一张符咒,那符咒无风自然,破邪咒发动,顿时化去银甲尸一层煞气。
银甲尸痛苦嘶吼,右手好似被泼了硫酸,惨叫着升腾起一阵白烟。四十八张符咒旋转飞舞,一张张薄薄的符咒好似利刃,便是身披银价,银甲尸也被符纸切得浑身冒血。
银甲尸不得前进,心急之下便要抽身而退。只是进来容易,退却哪里还容易?
那漫天的符纸飞舞切割,时而趁其不备便会附着其身上,银甲尸身上每多一张符咒,身形便会沉重一分,没一会儿便是抬脚也做不到了。
山下卫神通大惊失色:“法阵?”
谷鬁</span> 张乐瑶立在山崖上低声道:“上清困神阵,本来是用来对付卫姜的,算你倒霉。”
言罢,张乐瑶纵身跳下,玉色横笛中抽出一把青玉短剑,径直朝着卫神通扑了过来。
卫神通一身本事大多在银甲尸上,知道修为比不过张乐瑶,当即抽出黑幡一招,便有无数凶煞奔袭而出,朝着张乐瑶扑了过去。
………………………………
虚无界。
费景庭在水潭里盘桓了……具体不知多长时间,反正这货连奇经八脉都开拓了。
然而依旧无法继续修行。费景庭有些绝望,不过也算有些收获。这神魂之内蕴含的真气比之过往多了不知多少倍。
略略估算,以往凝练一柄真气长剑,再施展二三个术法便枯竭了。如今真气差不多顶得上先天巅峰之时,剑芒斩上百十道跟玩儿一样。
他暗自思量,琢磨着这也算是修行吧?只可惜不能修行功法,这真气用过之后,只能缓慢补充。不似肉身先天巅峰之时,随身带着玉牌,便可随意补充真气。
那黑蛟不见了踪影,可惜不知什么时候天上又来了一群黑鸦。费景庭尝试用小挪移术投掷灵机,可惜那群黑鸦身形更加灵活,根本就打不到。好死不死的正好挡住了去路,以至于费景庭根本就没法脱身。
他暗暗后悔,早知如此,便是天大的诱惑也不敢闯进这山中。为今之计,再在神魂内勾勒经脉是别想了,奇经八脉都勾勒了,也没见有多大的用。想来此前吸引自己的东西一定在山中,恰好黑蛟不在,费景庭便用术法拘了不少的灵机傍身,出了水潭,沿着山间小路蜿蜒而上。
说也奇怪,这次再路过山门,费景庭没走多远,便瞥见了路边伫立的一块石碑。那石碑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净明真境。
这净明真境想来便是此山,或者是此方洞天福地的名称了。费景庭回想了下,总觉得这名字好似听说过一般。仔细去想,却始终没想起来出处。
过了山门,是绵延百丈的石阶,一侧是悬崖,一侧是峭壁,间或有蔓藤花卉丛生,若非先前那诡异的墨色怪物,真能称呼一声仙家福地。
百多丈的石阶过后,便是半山腰一座绵延数里的道院。可惜这道院破败了,费景庭倒是在地上看见了额匾:太极观。
太极观?再加上净明真境……二者结合在一起,此处莫非是许逊许真人的洞天福地?
道藏有载,地仙之后,仙家手段,自然能开辟洞天福地。许天师修行有成,东晋年间举家飞升,当世之人尊称其为许仙……啧,这尊称实在怪异。总之就是,许天师飞升之前,其所在的道观便叫太极观,道观所在的西山更是被称为净明真境。
想来此间洞天福地,即便不是徐天师所有,恐怕也脱不开干系。道藏记载,徐天师飞升的时候,举家四十二口跟着其一起飞升的。东晋到如今一千五百多年,保不齐徐天师子女之中会有人青出于蓝。
他在道院中找了一圈儿,却一无所得。此间房舍破败,大殿垮塌,浑然一副末日景象,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越过后方的瓦舍,有一小径通往后山。从道院里出来,走不过远就是一块药圃,内中杂草丛生。费景庭还想捡漏,结果感知一番,却半点灵药也不见踪影。
大失所望之下,费景庭继续前行。再往前蜿蜒而上,便上了后山。走了一段,回头观望,便见雾霭笼罩,已然看不见下方的道院了。
眼见小径便要到了尽头,感知之中警兆突生,从山崖上方骤然扑下来俩黑色人影。那俩说是人,实则更像是怪物,周身漆黑如墨,看不出口鼻,唯独一双眸子赤红如血。
见了费景庭也不言语,只是嘶吼着扑将上来,形如野兽。
费景庭留存着不少灵机,就是留着应对这等怪物的。手中凝聚长剑,左支右挡,抽冷子便是一捧灵机砸将过去。
这二者比之黑鹤尚有不如,只是须臾之后,便被灵机砸得浑身腐蚀一空,没了踪影。
刚解决了这俩祸害,费景庭正要继续向前,便有神念袭来。一道声音在神魂内炸响:“小友用的剑术好俊,可是剑仙之术传人?”
哪儿来的神念?
费景庭吓了一跳!
此间法则虽然不比虚无界,可费景庭可是神魂状态啊。这种情况下想要交流,必渡过去一缕神念,有来有往。可对方的神念毫无行迹可循,就好似凭空送到自己神魂里一般,实在太吓人了!
隔了一会儿,那神念再次凭空送至:“原来如此,小友上前来吧,一直走便是了。”
费景庭犹豫了下,到底禁不住心中好奇。走过小径尽头,到了近前才感知到,敢情是两块巨石拦路,弯折之后别有洞天。内里却是广阔所在,一略显富态的老者,头戴紫金冠,身穿宝蓝道袍,手中抱着拂尘,便静静的趺坐在当中。
费景庭上前赶紧递过去一缕神念:“见过前辈,在下净明费景庭。”
“净明?”那老者很是意外,神念传过来道:“下方天地之桥早已损毁,不想竟然还有净明传人能神魂入这天界。”
这富态老道知道的这么清楚,想来道行在自己之上,没准跟徐天师有关系。
不容易啊,飘荡这么久,先是碰到个浑浑噩噩的杨轨山,结果修为还比不过自己。现如今总算碰见个明白人,可以好好打探一番了。
费景庭赶忙递过神念道:“额,敢问道长可跟许天师相识?”
“许天师?”那道人略略怔了下,随即道:“你问的可是许逊?”
“正是。”
“不才,贫道便是许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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