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踌躇不前

　　“我亲爱的基督兄弟们哟，上帝会见证你们的虔诚和无私。指着耶稣受难的圣象发誓，你们都是被上帝眷顾的子民，主的荣光与尔等同在，阿门。”

　　站在高台上，面对着底下的民众，教皇格里高利张开双臂，温柔而又深情地说道。他的眉宇间满是慈爱和温和，话语犹如银铃一般曼妙动听，而他身上的一袭纯白色的长袍，在日光下熠熠生辉，更是显得无比圣洁。

　　“圣座陛下万岁……”

　　倾听着教皇动听的祝福，目睹着教皇光辉的身姿，教徒们热泪盈眶，仿佛感觉整个身心都得到了净化。在他们看来，这位白发苍苍、慈眉善目的老人就是天使的化身，代表了永恒的正义，无愧为神之代言人的称号。看呐，教皇的全身都散发着纯洁和神圣的气质，教皇的话语更充盈着诸神一般的智慧，能够引导他们抵达天堂……

　　“嘿，老家伙还挺会装神弄鬼的。”看着教皇扭捏作态的“慈祥”，李飞飞冷笑着说道。

　　谁能想到，这个眉目慈祥的长者，几分钟前还是一副横眉竖目的凶相，面对着战报吐着口水破口大骂，简直像一只疯狗。不愧是站在教会顶端的男人，格里高利是一个天生的演员，能够不留余力地粉饰自己。在外人面前，他能把自己打扮得如同神灵一般圣洁，从而达到忽悠教徒的目的。

　　凑巧的是，和普通教徒不同，李飞飞也是一个擅长笼络人心的演说家，能够用激昂的话语鼓舞人心。从这个角度看，他和教皇格里高利其实是同行，都是那种擅长演讲和忽悠民众的统治者。正所谓同行如冤家，李飞飞当然是看不惯教皇，正如教皇也看不惯李飞飞一样，两个人可以说是天生的冤家。

　　“啧啧，亏他还好意思满嘴仁义道德，说什么要引领我们上天堂，事实上这个世界上最该下地狱的人就是他！”李飞飞对着教皇的方向比划出了一个中指，愤愤地嘟囔道。“这老屁精刚刚发动了一次大规模战争，拜他所赐，百万黎民被卷入战争不得安宁，成为了他野心的牺牲品……喂，小路，你特么在干嘛？”

　　让李飞飞恼火的是，就在他不停嘀咕，不停吐槽，不停辱骂教皇的时候，路易斯不但没有听他说话，反而低下头来，虔诚地在胸口画着十字。他竟然和其他教徒一样，跟着格里高利开始做起了祷告！

　　“给我打住！你小子到底是哪边的？”李飞飞扇了路易斯一巴掌，气愤地说。

　　“对不起对不起，职业病犯了……”路易斯尴尬地笑道，好歹是正统的圣骑士，他的很多行为已经成了习惯，在这种场合本能地想做祷告。

　　就在两个少年低声讲话的时候，莫离一言不发，死死地盯着格里高利，连眼珠都不转一下。忽然间，他的眼睛微微睁大，陷入了沉思，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幸运的是，大家都忙着关注光辉四射的教皇陛下，没有人去留意李飞飞几个行为不正常的异类。不过，有几个卫兵悄悄地守在了他们不远处，时刻留意着他们的动向。这几个卫兵刚刚看到李飞飞大吃大嚼的无礼行为，有点怀疑这家伙是混进来骗吃骗喝的异教徒，为了以防万一决定盯紧一点。

　　朝圣活动继续紧锣密鼓地进行着，随着教廷牧师团齐声吟诵赞美诗，朝圣活动达到了一个高潮。在一众教士的簇拥下，格里高利面带慈祥的微笑，款步走下了高台，来到了人群中央。朝圣客们的欢呼声更大了：尊贵的教皇圣座竟然屈尊和他们站在了一起，这是何等的荣耀啊！

　　当然，教皇和民众的这个互动是预设的节目，换句话说是在作秀，为了进一步增加教徒们的好感，以便拔高教皇在人们心中的地位。可是，这个活动同样给了李飞飞机会，因为教皇好死不死地走向了李飞飞的位置……

　　“他，他来了！”

　　李飞飞的瞳孔放大，右手下意识地按在匕首上，努力掩盖出自己的杀气。他自己都想不到事情会如此“顺利”，不仅在朝圣日混进教廷，见到了教皇，而且这货居然走向了自己！

　　夹道的欢呼声中，年迈的教皇在大红地毯上缓缓踱步，向着两边的群众招手致意。与此同时，李飞飞的右手颤抖着，暗暗握紧了腰间的刀柄。看着格里高利一步步向自己这个方向走来，离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近，李飞飞感觉呼吸越来越急促。

　　怎么办，要不要就趁着这个机会下手？

　　平心而论，李飞飞的下手难度不小，因为教皇表面上是只身一人，微笑着和两边的人群招手，其实他身后不远处跟了一大堆保镖。李飞飞敏锐地注意到，这些保镖绝不是泛泛之辈，他们身着清一色的红十字战袍，腰间悬挂着明晃晃的长剑，武力值可见一斑。

　　“糟糕，他们都是圣骑士！”

　　认出了保镖的身份后，李飞飞暗叫不妙，不禁捏了把汗。哪怕他不认识这些家伙，但凭直觉他都能感受到他们身上散发出的凌厉杀气。他们绝不是普通的圣骑士，和之前战胜过的对手完全不一样，是更强也更可怕的敌人！

　　虽然说，此时教廷已经和卡玛利亚帝国宣战，而且抽调了大半圣骑士出战，但这不代表教皇身边会一个人都没有。事实上，这些圣骑士都是留守中央的禁卫军，即便在圣骑士中也是精英，教皇把这么一支精锐留在身边，自然也是为了最大限度地保障自己的人身安全。

　　在教皇和民众互动的时候，这些圣骑士也没有闲着，警惕的目光四下扫动，随时关注任何可疑人士或者可疑现象。教皇走到哪里，他们的眼睛就跟着扫到哪里，没有一丝死角，可以说是严防死守。

　　“妈的，老家伙学精了，我能不能打得过他们呢？”

　　李飞飞暗自思忖，盘算着自己和对方的实力对比，大脑飞速运转，各种各样的预测在脑海中交错。这么短的距离，哪怕再厉害的圣骑士也是有反应时间的，如果他、路易斯、莫离三人一齐上，能不能一击毙命呢？

　　问题是，就算他们刺杀成功，他们真的能全身而退吗？如果失败了，他们又该如何是好？复杂的计算，复杂的情绪，李飞飞只感到自己的心脏砰砰直跳，额头不觉满是汗水。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但同时也面临着极大的风险，他要刺杀的目标就在面前触手可及的位置，只要他拼尽全力，说不定就能刺杀成功……

　　“可恶，我必须拼一把，不能辜负了乐贝士葛的寄托……”想到局势不妙的卡玛利亚前线，李飞飞咬牙思索。

　　朝圣日是五年一度的节日，过了今天之后，李飞飞连踏入教廷的机会都没有了。而现在，格里高利这个老糊涂为了表现自己的“亲民”，居然不知死活地走到人堆里，而且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这岂不是上天赐给的良机？如果错过这次机会，以后不可能再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犹豫中，老教皇迈着沉稳的步伐，离李飞飞的距离越来越近。可怜的老人压根不清楚人群中藏着李飞飞，也不清楚自己正一步一步地迈向死亡。

　　“飞飞，你不要冲动啊！”

　　千钧一发之际，李飞飞忽然感觉手腕一紧，回过头正对上路易斯焦急的目光。很显然，路易斯也察觉到李飞飞的不轨之举，但他似乎不打算放任同伴下手。

　　“小路，你不会想要临阵脱逃吧？”

　　李飞飞抽开了路易斯的手，冷冷地问道，顺便活动了下僵硬的关节。路易斯何等大的力气，握得他手腕生疼生疼的，一时半会都缓不过劲来。

　　“你误会我了，我不是怕死。”路易斯叹了口气，难过地回答道。“如果真的能成功，我会拼上性命也在所不惜，但我不愿看到你白白地去送死！”

　　在路易斯的手指下，李飞飞注意到那些圣骑士中领头的三个人，明显和其余的人不一样，每个人都气质不凡。他们拱卫在格里高利身旁，犹如三个护法天尊。

　　“飞飞，你不了解他们的实力。”路易斯低声说，目光充满了畏惧。“他们被称为天主教的‘三英将’，每个人都拥有近乎神一般的实力。虽然很不想打击你，但我们几个根本不足以和他们抗衡！”

　　“三英将？”李飞飞皱眉问道。“我看他们都是圣骑士，难道都比你厉害？”

　　路易斯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一眼李飞飞，幽幽地说道：“那当然，我这样的卑微之人怎么配和他们相提并论？实话说吧，我和他们的实力就好像天和地的差别，连他们的一根手指都比不过。”

　　“扯淡。”

　　“唉，你别不信我，我给你指一下吧。首先是站在圣座右手边的这位，安德烈·西庇阿·圣·加百列殿下，他是圣洁的化身，高贵而又纯真的圣子，也是历代最年轻的圣子。圣子殿下不仅俊美清秀，武艺高强，而且待人极其温文和雅，堪称‘基督最完美的孩子’。他是我们的骄傲，教廷的每个人都热爱加百列殿下，顺带一提，加百列殿下也是我童年最崇拜的偶像之一呢！赞美上帝，愿上帝赐福于……”

　　“好了，你不用解释得这么清楚，我对他的为人一点都不关心。”李飞飞不耐烦地打断道。

　　话虽这么说，李飞飞还是忍不住打量了几下这个叫加百列的“圣子”，同时暗暗为此人的年轻和英俊感到吃惊。从外表上看，加百列和他的年纪差不多大，都是年方二十的翩翩少年。再看看身边的路易斯，李飞飞油然而生一股嫉妒之情：靠，为啥这些教廷的家伙都长得这么帅，一对比显得我好挫啊！

　　路易斯无视了李飞飞不爽的表情，继续低声介绍。

　　“你看，站在圣座左手边的这位，安东尼奥·圣·艾伦，乃是教廷百年难得一见的超级天才。年仅九岁，他便通过了难度级别最高的圣骑士测试，被圣座亲自册封为圣骑士，如今他的年龄也不过十四岁……”

　　“啥，九岁？九岁就当上了圣骑士？！”李飞飞惊讶地再一次打断了路易斯。“你是不是少算了一位数，应该是十九岁或者二十九岁吧？”

　　“我没有骗你，我记得很清楚，那个时候我还是个圣骑士学徒。”路易斯耸耸肩，无奈地补充道。“艾伦先生的事迹传遍了整个勃兰堡，乃至整个玛士撒拉大陆，甚至连隔壁东正教的教会都被惊动了。为此，艾伦先生被称为天主教的骄傲，是我们引以为豪的天才儿童……”

　　震惊之余，李飞飞也对这位所谓的“天才”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忍不住朝那个方向看去。当他确认了目标之后，两眼都忍不住直了。

　　只见圣座左手边站着一位金色长发的孩子，身形娇小，面容异常秀气。细腻的鼻翼，蓝绿色的漂亮大眼珠子，小巧的嘴唇，外加白皙的肌肤。最让李飞飞惊讶的是，这个孩子长得太美腻了，白白嫩嫩的，根本看不出是男生，李飞飞完全把他当成一个漂亮的小萝莉了。

　　“小路，你没搞错吧，那个小鬼就是安东尼奥·圣·艾伦？”

　　“没错啊。”

　　“你在逗我，这不是个小姑娘嘛？嘿嘿，好可爱，好想抱回家啊！”

　　“不不不，你想多了，艾伦先生是实打实的男性，只不过外表有点像女孩子而已……”

　　仿佛是感受到了自己正在被强烈地注视，可爱的“金发萝莉”抬起头，嘟起嘴哼哼地瞥了李飞飞一眼，似乎是不满被人这么紧紧地盯着不放。这个孩子的眼神实在太迷人了，略带嗔怒的蓝色眼眸简直像一汪泉水，看得李飞飞心神荡漾。

　　“哎嘿嘿，这个孩子不错，不错！我喜欢……”李飞飞擦了擦口水，淫笑着说道。

　　“你正经点，那可是男生，而且才十四岁，还是个孩子呀！”路易斯生气地揪住了李飞飞的耳朵。“好了，我给你介绍最后一位，站在圣座身后的爱德华·圣·亚当先生，他也是教廷罕见的天才，拥有极强的天赋，兼顾魔法和武术，不仅通过了圣骑士测试，而且顺带进修了魔法，成为了大魔导师。”

　　魔武双修？也就是说这家伙和我一个属性啊……

　　李飞飞微微睁眼，有些不安地瞅着爱德华，这是一个高大帅气的青年，比他高几分，脸上带着一副夹鼻镜，显得非常温文和雅。据说他的学识非常渊博，平日里最爱看书，甚至看遍了教廷的图书馆。不仅如此，这个家伙还是个大魔导师，在职阶上甚至凌驾于他，万一打起来恐怕会吃亏。

　　凑巧的是，爱德华正巧也看到了李飞飞，两人的目光撞到了一块儿。爱德华善意地微笑了一下，而李飞飞则是慌乱地避开了眼睛。

　　“你说的没错，有他们仨守着，我们确实没办法下手。”李飞飞惆怅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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