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迟疑

　　即便长相又萌又憨，但是毕竟是实力超群的神兽，因此除了李飞飞站在原地傻笑以外，凯瑟琳与玛利亚都十分拘谨，紧张地盯着活蹦乱跳的瑞莱，丝毫没有放松警惕。直到小家伙玩着玩着蹦远了，趁它不注意，三人才敢凑在一块小声商量应对措施。

　　“李先生，我注意到瑞莱对您有莫名的好感，这是一个好消息。为了我们大家的安全，您必须时刻小心伺候它才是，万万不可把它得罪了。如果把它的心情弄得不好，恐怕我们几个都要遭殃……”

　　玛利亚凑在李飞飞耳边，惶惶不安地小声说道。经过之前的交手，小修女很明白瑞莱的威胁程度。如果不是这小龙崽子对李飞飞的谜之好感，他们绝对活不到现在。

　　值得留意的是，瑞莱那异样的温柔和好感，仅仅是针对李飞飞一个人而已。它在和男孩玩闹时毫无防备，表现出来的纯真如同一个孩童面对自己的父母。可是它面对凯瑟琳和玛利亚的时候就不同了：即便没有一般龙族对人类天生的杀气和敌视，但它的眼神依旧是冰冷和漠然的，完全没有把俩女孩当朋友。这说明，它并不是天生亲近人类的“龙族叛徒”，而只是李飞飞的“个人粉丝”。

　　真是奇怪呢，这货难不成真的是李飞飞上辈子的情人？

　　“哈哈，这个无须担心，我自有分数。”李飞飞胸有成竹地笑道，“事实上我早就想好了计划，既然瑞莱这么喜欢我，那我干脆好好利用这份感情，把它留在身边当伙伴，慢慢地把它培养成咱们的宠物。你们想想哪，有了这么一只叱咤风云的神兽作宠物，没事的话可以把它召唤出来帮我们打架，保管以后没人敢惹我们；旅行的时候还可以骑上它环游世界，体验一把龙骑士的快感。大伙儿见到我有一只如此神奇的宠物，肯定又羡慕又嫉妒，对我佩服得五体投地，用不了多久我的名声就会响彻大陆……”

　　“不行！”

　　俩女孩异口同声地叫嚷道，当即否定了这个危险的想法。当初李飞飞要留下血饮妖刀的时候，她们尚且非常不满，如今他竟然又要做蠢事，这小子也太离经叛道了吧？而且，瑞莱比妖刀危险得多，因为刀是死的，龙是活的！他的胆子究竟是有多大，准备惹出多大的祸端呀！

　　“笨蛋，你不要把事情想得那么简单好不好！”凯瑟琳苦口婆心地劝说道，“瑞莱那么强大的神兽，你当真驾驭得了它？它驾驭你还差不多呢！再说你不觉得奇怪吗，一只神通广大的史诗级巨龙，居然心甘情愿做人类的宠物，这其中必定有诈，不晓得它心里藏着什么鬼主意呢。我怀疑它是故意和我们装傻，骗取我们的信任，然后暗地里做别的勾当……”

　　“我美丽的大小姐呀，是你把问题想太复杂了吧？你还担心它晚上趁我们睡觉，偷偷被窝里捅我们一刀？”李飞飞扑哧一声笑了，轻松地拍拍凯瑟琳的肩膀。“正如你所说，瑞莱那么强大，想杀我们是分分钟的事情，至于和我们玩这些阴谋诡计嘛？别多想啦，这一定是上帝对我的眷顾，赐予我一只最最拉风的神兽，哈哈哈——”

　　“那么，屠龙任务怎么办？它的脑袋可值一万多金币呢，你预备放过这么贵重的赏金？”凯瑟琳不服气地问道。

　　李飞飞狡黠地眨眨眼：“嘿嘿，这个倒不难，我早就研究过了。当初皇帝陛下发布的任务是‘杀死瑞莱或者将它驱赶出鱼肠山’，因此佣兵公会的任务说明也没有硬性要求瑞莱的死亡。再说啦，我把恶龙收服了，不就相当于干掉了罪恶势力嘛，而且还更进一步地把它变成人类的朋友，我相信人们会更加感激我的！”

　　玛利亚听完男孩自信的分析，不禁微微摇头，无奈地叹息道：“李先生，这一回是您想岔了。或许佣兵公会出于奖励勇士的原则，能勉强认同您的做法，把赏金交给您，但是我敢担保卡玛利亚帝国……不，应该是整个玛士撒拉大陆的全部人类，都不会认同您的做法。要知道，‘恶龙瑞莱’的传说影响了他们多少年，让他们在多少个夜晚被惊吓得夜不能眠。大家希望看到的是有一个勇士能为百姓报仇，杀死罪恶的巨龙，而不是把它留下来继续祸害人间。”

　　李飞飞愕然，他确实忘了考虑这一茬：他的确和瑞莱相处得亲亲热热，甜甜蜜蜜，高高兴兴，可是其他人呢？在普通人看来，有这么一只实力逆天、可以随时凭心情决定自己生死的怪物在旁边转悠，他心里能高兴不？

　　“更何况，教廷那些思想顽固的教士，是绝对不会允许您这样养龙为患的异端的。”小修女叹了口气，幽幽补充道。“多年以来，瑞莱一直被教会描述成吃人恶魔，是被上帝遗弃和诅咒的邪魔生物。这种观点随着时间推移，随着教廷在帝国的强大影响力，早已在每个百姓的心里根深蒂固。在人们的观念里，瑞莱就是不折不扣的邪魔之龙，是撒旦的宠物——而作为饲养魔龙的您，必然会被认为是撒旦的同伙，受到教廷的全力追捕……”

　　玛利亚的话如同一桶冷水浇在李飞飞的头上，把他的兴奋和欣喜瞬间浇灭，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深深的心寒。她说的没错，假如他真的要把瑞莱收为同伴，那么相当于和全人类为敌，即将受到教廷和人民的双重诅咒，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人民公敌。

　　“然后您再想想，瑞莱这只孽龙一共杀死过多少正义的战士，以及多少无辜的居民。当它喷着火，焚烧和毁灭一个又一个的城镇，在人们的哭嚎声中扬长而去之时，您可曾想过，这份仇恨将被受难者的家属转移到您的身上？您还记得红玫瑰佣兵团的杰西卡小姐么，她是我们的同伴，而她的姐姐就是死在瑞莱的手上的，为此她宁愿牺牲自己，也要追杀害死姐姐的仇人……当我们从鱼肠山走出去，您可曾想过她看到瑞莱在您的身边，她的心里会是什么感受？”

　　冷汗不断从李飞飞背脊上渗出，他的心也随着玛利亚冰冷的警告在不断下沉。虽然古人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浪子回头金不换，但是同样有一句话叫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即便瑞莱悔改了，再也不做杀人放火的坏事，可是这难道能把它之前的罪行一笔勾销？更何况，它还不见得能悔改。在今后的生活中，李飞飞有什么能力约束它不干坏事呢？在龙族的眼里，杀人就和杀蚂蚁一样简单好玩！

　　看样子，他的确要打消“收服瑞莱”这个可笑的念头了，否则不说别的，单单无颜面对杰西卡这一点都让他异常难受。杰西卡，还有那些一路上死去的同伴——瑞莱是他们的仇人，他怎么能把好朋友的仇人带在身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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