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仇人
安和抚子话题转移的很生硬，她能够察觉到，男人压抑低沉的狂暴。这个从她见面开始，就显得不着调的男人，似乎有着别样的痛苦往事。往事总是醉人，也引人探究，但是此时她只是强压下这股探究的心情。
她偏过头，让自己的情绪不那么明显，口中低声说着：
“齐藤弥九郎是神道无念流的当家。他是个半步传奇的高手，也是联盟之内的一员，话语权很大，是一个十分棘手的人物。”
仇天极抬起头，眼中还有些血丝。“棘手？一拳就打死的人物，有什么棘手？再如何，也不过是半步传奇。”
“并非如此。他不是一般的豪杰级别高手。”安和抚子严肃地说道，她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仇天极，片刻，才幽幽说道：“我之前不信你是山林之中来的。但是现在却信了。竟然连准大师级别的高手都不知道。”
仇天极微微有些愕然。半步传奇之后就是传奇大师。这中间怎么又冒出一个准大师级别？
安和抚子见他疑惑，解释道：“准大师。就是对那些虽然只是豪杰。但是实力可以与传奇大师相互抗衡的高手的称呼。虽然最终会因为体力耗尽而死亡。但是他们每一个，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你觉得我会输？”仇天极情绪平静下来。他想起那齐藤弥九郎的样子，一身的气势，确实不同于普通的豪杰高手。但是要说他会对仇天极造成威胁，那倒是言过其实了。
安和抚子见他并未在意，她严肃道：“你不明白。织田信长曾经就是准大师的级别的高手。常人到达豪杰之后，下一步便是大师。但是这些人，并没有将每一个境界挖掘到极限。而天才不同，他们能够将每一个境界挖掘到极限。以低境界爆发出媲美高境界人物的实力。”
“这些人，都有一个称呼。同阶无敌。如果这样说你还不明确，那么如果我告诉你，织田信长曾经就是将境界挖掘到极限的准大师呢？齐藤弥九郎如今距离传奇大师只有一步之遥。如果他一旦突破，以他的底蕴，很容易做到传奇大师同阶无敌。”
仇天极脸色微微惊讶，微微一笑，“即便是他进入传奇大师境界，也绝非我的对手。”他十分自信。若是按照这个世界等级分化，他如今虽然有媲美传奇大师的实力，但是却并非是传奇大师。
因为传奇的标志是神奇的精神场域。这一点，他现在根本没有做到。他只是力量达到了传奇的境界，一力压十会罢了。真正说起来，他只是豪杰级别的高手。不过，他方才已经说过他是传奇大师，所以这些话，倒不好对安和抚子说。
但是他这些表现，却让安和抚子觉得有些心慌，这分明是没有放在心上。
她伸手抓住仇天极双肩，让两人视线对视。“你听我说。你根本不知道齐藤弥九郎是什么样的人物。严格说起来，他的经历和我有些相仿。但更加残酷。”
“神道无念流奉行一代一弟子，但是收徒之时，却会广收门徒。齐藤弥九郎就是那时被收入流派之中的。神道无念流的人只要最凶狠的人，他们认为，只有最凶狠的人，才能驾驭神道无念流的刀。”
“这一流派的弟子，在八岁时，就会与饥饿三天的猛兽关在一起，活着的才有资格接触剑道。十五岁时，又会将这些学习了剑道的弟子关在一起。最终活着的，才有资格接过师傅的衣钵。”
仇天极听着安和抚子的诉说，觉得这有些像是养蛊。将凶猛的毒虫关在狭小的容器之中，等到最终毒虫因为饥饿而相互厮杀，留下的，就是其中最凶最毒的毒虫。这些毒虫比不得恶毒的心肠恶毒，比不得流言蜚语的恶毒，但却可以痛快的取人性命。
“齐藤弥九郎不是那些弟子之中最为出色的一个，也不是最为强壮的一个。但是当时的数百人之中，他却是唯一活下来的一个。”安和抚子想到流言，不禁打抖，“他出来时，浑身是血，但是却一点伤口都没有。上一代当家见到他，大呼，这就是上天赐给我的弟子。”
“他心性极其坚韧。但是剑道天资并不出色，然而就是靠着日夜不缀的毅力。达到如今的成就。将他的敌人一个个的超过。甚至于成为如今准大师的地步。”
“有点意思。”仇天极微微一笑，这么听起来。这齐藤弥九郎还有些意思。但是也就只此而已了。想要杀他，还不够。
安和抚子见话说到这里，仇天极还是这般样子，她不禁幽怨叹息，“总之，你小心些，不要死在他的手上。我付出身体，可不想最后换回一个死人。”
仇天极笑问：“怎么。你不是不怎么在乎我是谁吗？”
安和抚子睨他一眼，“漂亮女人总是谎话连篇，你连女人的话都信。看来你也不聪明。”
仇天极一愣，哈哈大笑，这女人方才犀利聪明，然而这一眼，却又显示出女儿家的风情。
“说的好。我确实不怎么聪明。但人要那么聪明如何？既然有一双拳头一把刀，即便是再难的路，也可以打开。齐藤弥九郎强又如何？坚韧又如何？我正愁这天下没有敌手。就依你所说，若他真有这样的潜力。我就等他，待他，到时，若是他不来找我，我就去找他。”
安和抚子张大嘴，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话，“狂妄。”
“狂妄？”仇天极微微一笑，凝望窗外星光。“你错了。男儿在世，若是不能手握日月星旋，那便是枉在世上走一遭。”
安和抚子还要出口辩驳，却见仇天极目光极其坚定凝肃。她将未脱口话吞回肚子之中，这就是我选的男人吗？她走到仇天极身旁，手掌覆盖仇天极的手背，与他一同凝望窗外的星光。
仇天极微微诧异，这女人似乎又对他亲近几分。想不通其中的缘由，可是被这女人一打岔，他却想起另外一件事。
当年杀死老爷子的忍者，说到底，也不过是这东瀛的江湖人士。安和抚子身为流派首领，是否知道其中的消息？
他开口道：“抚子！你是否知道一名脸上带着刀疤的忍者？从左眼一直延伸到脸颊。多年前，他便是红衣忍者。如今，若是活着，地位应该是极高的。”
“忍者？”安和抚子低头想了想，“你说的这人，似乎与甲贺的细川长治很相像？怎么突然问这个?难道你和他有仇？”安和抚子有些惊讶的问道。
仇天极没回答，微微眯眼，这具身体的主人就是甲贺的成员。这么说起来，他和甲贺还当真有缘啊。“细川长治。”仇天极低声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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