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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让我怎么选


  天色渐晚,齐勇和许然相对无言。在核心问题上,他们已经无话可说了,谁也没办法说服对方。最后,他们只得做出了一个最无奈的选择,那就是让儿子自己做决定。尽管他们都知道这样对于儿子极其残酷,但却只能这么做。

  齐亮今天拿到了月考成绩,他又是全班第一。他恨不得马上把好消息告诉爸爸妈妈,于是一路小跑回家。到了家门前,他稚气未脱的脸上已然是满脸汗水,却发现原本应该锁着的家门竟然只是虚掩着。是爸爸回家了?还是妈妈?应该是爸爸吧?不对,他那么忙!可是妈妈也很少这时候回家呀!

  他心里突然咯噔一下,不会是家里被盗了吧?想到这他连忙推开门,却一眼就看到了相对而坐的爸爸和妈妈。

  爸爸和妈妈竟然同时回来了。这样的情景已经好久没有过了。

  他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眼眶泛起了潮湿,声音颤抖道:“爸,妈!”

  见到儿子,齐勇和许然同时挤出了笑容,又几乎同时叫了一声亮亮。许然似乎对这种巧合有些反感,微微皱了皱眉头。

  “爸,妈,我今天月考成绩出来了,猜猜我得第几?”

  齐勇连忙接话道:“那还用说,肯定是第一呀!我儿子向来最厉害呀!”

  许然慢了齐勇一步,斜了他一眼道:“亮亮,妈妈猜你肯定是第一!对吧?你在你现在的学校肯定是最强的,但是你想没想过到更好的学校啊?比如说一中初中部?”

  转学的事情许然之前并未和儿子商量过,她觉得那是为他好,只要自己办好了通知他就行了。要不是齐勇上次捣乱,她刚才就应该是直接通知儿子可以去一中初中部上学了。一想到那天的事情,许然忍不住又一股怒气冒了上来,冷冷看了齐勇一眼。

  齐勇没想到许然上来就先发制人说转学的事情,顾不上许然的白眼,赶紧插话道:“亮亮,爸爸相信,以你的实力,考上一中是妥妥的事情,就剩半年多了,转学也没啥意思对吧?再说你在班里和同学们关系都挺好,没必要再换环境对吧?”

  齐亮看看爸爸,又看看妈妈,有点弄不懂,怎么画风转换如此之快,上一秒他们还在猜自己的名次,怎么下一秒就开始讨论转不转学了呢?但是面对爸爸妈妈,他还必须得拿出个态度。

  夫妻俩紧张兮兮看着貌似在思考着的儿子,双双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爸,妈!”齐亮终于开口了,夫妻俩连忙正色,等待着下文。

  “我觉得我现在的学校挺好的,我也能保证考上一中,就不用转学了吧?我也听同学说过,转学进一中要花很多钱,我们根本没必要花那些钱的,省下来带我出去玩,出去吃好吃的也好呀!”

  齐亮一边说,一边不时观察着爸爸妈妈脸上的表情,期待着他们的回应。

  齐勇两手一拍,“这就对了儿子!爸爸觉得你这话说得太有道理了!咱以后就这么办!”

  许然则整张脸拉了下来,横了齐勇一眼道:“你懂什么?亮亮现在的学校能和一中比吗?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别看只有半年时间,那作用比其他学校两年都要大的好吧?”

  齐亮一阵失落,他甚至都没来得及亲口把自己拿了第一名的结果说出来,爸爸和妈妈就又开始了争吵。他原本以为今天他们同时回家是想给自己一个惊喜,可是现在看来,还是一切如旧。

  “爸,妈,我先去写作业了!”齐亮平静说了一句之后,径直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又缓缓关上了房门。

  夫妻二人再次陷入沉默。

  良久,许然道:“把亮亮叫出来吧!他早晚都要知道,拖着没意义。”

  齐勇咬了咬牙,鼓励鼓气,但是终究下不了决心叫儿子出来面对那个选择。

  最终还是许然忍不住了,喊了一声:“亮亮,你出来一下,我们和你商量件事。”

  齐亮打开门,默默站在门口,并未走近夫妻任何一方,低声答了一句:“爸,妈,你们说吧!”

  许然再次开口,“亮亮,我和你爸决定离婚了,你想跟谁一起?我们尊重你的选择!”

  齐亮默默看向齐勇,“爸爸,妈妈说的是真的吗?”

  齐勇没敢看儿子的眼睛,微微点了点头。

  齐亮的眼睛瞬间被水雾笼罩,他一直知道爸爸和妈妈的感情出了问题,他很害怕他们走到离婚的地步,可是没想到这一刻还是来了。

  “你们可以不离吗?为了我!”他怯生生问道,眼中满是祈求看向夫妻二人。

  夫妻二人的沉默给了他答案。他忽然心中腾起一股愤怒,压抑许久的情绪瞬间爆发。

  “你们说尊重我的选择,我说了我的选择,你们又真的在乎了吗?为什么要这样?你们以前感情那么好,我们一家那么幸福,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你们两个陪着我长大,为什么这么低的愿望我都实现不了?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要逼我选择你们中的一个?你们让我怎么选?”

  齐亮的声音逐渐变成了哭喊,浑身剧烈颤抖着。喊出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他将脑门狠狠撞向了门框的拐角,鲜血瞬间顺着脸颊流淌而下。朦胧中他看到自己的爸爸妈妈冲向自己,嘴角露出了一丝无力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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