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离开镐京
“小玄儿，可是着凉了，怎么连打三个喷嚏？”宜臼拿着一件披风给她搭上。
翟柔在一旁，嘴角一抽，对着吕叔薇也一阵撒娇，“夫君，柔儿也着凉了。柔儿也要一件披风，要和大王子手里那件一样的。”
吕叔薇笑道：“好！”
吕叔薇成婚后，因为是家中嫡出的幼子，便没有另立门户，刚好也与玄姜再小聚几日。
玄姜听翟柔这样说话，耳朵痒痒，嘴角一抽！
“翟柔，你想在我小三哥面前撒娇的话，背着人点。谁不知道你是啥脾气，别装淑女了！”
翟柔一把拉下吕叔薇刚给她搭上的披风，紧两步到玄姜跟前，很不淑女地说：“你个狐狸精，也少在我面前装纯！我以为你勾搭了四个，已经妖精要极限了！哎——，竟然不知道，还有这个小的？！妖精都要叫你奶奶了！”她说着，指指一旁站着的伯服。
伯服很傻很天真地对翟柔一笑。这小玉人一笑，翟柔心一软。
宜臼已经渐渐习惯了她俩这样对骂，知道最能和玄姜说得来的，其实就是翟柔。也不再像之前那样，针对翟柔了。
翟柔以一颗柔软的好心，对伯服劝解道：“小伯服，你别相信‘还你一个嫂子’的话哈。他们故意逗你呢？”
昨晚，伯服光明正大地偷看了玄姜洗澡后，硬是赖在姜府不回宫，说是要亲自送过玄儿嫂嫂，才肯回去。
姜司工便派人去宫里禀报一声，说会照顾好太子伯服，明日亲自送回宫里。天子也准了。
伯服此时纯纯地看着翟柔，很认真地问，“那玄儿姐姐做了我嫂子以后，还能给我唱歌，陪我玩吗？”
翟柔道：“那是自然可以的。”
伯服很满意，“那就好了！嫂嫂和媳妇比，也没啥区别！”
翟柔：“……”按照这个概念来讲，好想也是。无言以对。
吕叔薇：“……”
宜臼：“……”
玄姜：“……”
好一会。
“噗嗤”
“噗嗤”
……
四声笑！
今日一天，姜司工府阖府上下人等，都很懵！
第一件事是因为，府中，有原太子和现太子两个太子，他们有点不适应。
他们看着小玉人一般的伯服，称呼“太子殿下”，总觉得在叫另一个人。很不习惯。
第二件事，伯服一直，莫名开心。
伯服很骄傲对玄姜的丫鬟碧桃说：“碧桃姐姐，玄儿姐姐以后是要做我嫂子的？”
碧桃：“嗯，是啊。”
伯服柔柔一笑，揉化了碧桃一颗爱怜的心，“那碧桃姐姐不为我高兴吗？”
碧桃看着开心的伯服，懵懵地说：“开心！”
于是，伯服对给他端果子来的小侍女，骄傲地说：“你们府上的玄儿姐姐，以后是要做我嫂子的。”
小侍女：“回太……太子，是的。”
伯服一笑：“所以，我很开心。你替我开心不？”
小侍女被他笑晕了，“开心”。
伯服满意地拿起一个果子，走了出去。这会，玄儿姐姐在梳洗，他想自己去姜府里转转。
伯服看见两个正在抬水的下人，跑过去。
“你们府上的玄儿姐姐，以后是要做我嫂子的。”
两个下人恭敬回道：“回太……太子，是。”
伯服满意点点头，“所以，我很开心的。”然后跑去找其他人说话。
两个人下：“……”
过了一会。
下人甲：“本来就是如此啊。这个小太子，是不是脑子坏掉了。这有啥开心的？”
下人乙：“哎——，王子们的事情，我们做下人的，不懂！”
便是如此，伯服一整天都很骄傲、很开心。
玄姜听说如此，两手一摊，说：“人生吗，难得糊涂，糊涂才开心。就这样吧。”
宜臼在姜府一共逗留了五日，陪着玄姜一起收拾了要去封地的行李。
宜臼的封地在豫州，名为滑国。滑国，与大周建立之初，周公姬旦亲自主持建造的东都洛邑紧邻。洛邑在东，镐京在西，两京相望。
按照礼制，玄姜还没有正式出嫁给宜臼，是不能离开娘家的。
但是，经过种种事情，姜司工也知道宜臼因为玄姜，舍弃太多，是任何人都做不到的，便同意玄姜跟他去滑国。大婚，便也准备直接在滑国举行。
到了要启程那天，宜臼看着还在忙碌收拾的玄姜，忍不住道：“小玄儿，滑国那边什么都有的。不用带太多东西。”
玄姜手里仍然摆弄这一个楠木匣子，“我呢，恋旧。穿习惯的衣裙，用习惯的一些用品，还是带上吧，毕竟这是要去与宜清长长久久住一起了。不像之前，去汧城、矢国、吕国的，也只是小待一阵。”
宜臼轻轻刮刮她的鼻子，道：“好！幸好我的马车，够大。”
玄姜看着他，想起他曾经说，“五驾的马车还是不稳，待换成六驾的，再与小玄儿同乘。”
他当时说这话是，气宇芳华，九州无双。如今，怕是再无可能换六驾的天子马车了吧？
玄姜心里，五味杂陈。
她从手边的楠木匣子里，掏出那面俩人都再熟悉不过的青铜镜，镜子上铭刻的是那首两人都再熟悉不过的诗：
鴥彼晨风，郁彼北林。
未见君子，忧心钦钦。
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玄姜郑重情深地，把铜镜递到宜臼手里。
“这个青铜镜，本来就是要送你的。只是在我这里保存了许久，今日，我便正式送你了。连带我的心、我的魂，都在里面！”玄姜说完，竟不由自主地滚下几颗眼泪。
宜臼一把搂住她，在她额头轻柔地吻了吻，在她耳边轻声道：“我一定护好”，那声音馥郁而缠绵。
————————
镐京城外，十里亭。
宜臼和母亲申姜氏约好了，今日出发，由申侯亲自送申姜氏过来，也与申侯一同道别。
到了出发的时候，却未见申侯和申姜氏。不一会，就有申侯身边的近臣过来，交给宜臼一封帛书。打开一看，正是申姜氏手书的。上书，她暂时不想去滑国，难得离开王宫，想先回母国申国，会会那里的故人，然后再去往滑国找他。
宜臼看母亲这封帛书写得言辞恳切，申国也确实是母亲离开二十余年未归，便相信了。
车粼粼，马萧萧。
一辆五驾马车，离开镐京，奔驰往豫州的路上。马车上，是两个紧紧靠在一起的人，两颗紧紧叠在一起的心。
世事难料，万事皆有轮回。离开，也注定了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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