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岐周城破真像
外面冰天雪地，屋里，春意暖暖，特别适合说说情话。
“阿宝如今很喜欢玄儿。如果，你愿意做他娘亲，他会很开心。”嬴开说着拉住玄姜的手，“你在秦国，不需要面对那些世间的纷扰。我们秦人大度、不拘礼，才不会管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议论。本侯会把你宠到天上去，再不会让你哭。”
玄姜一笑，热泪滚落下来。
“刚说让你不要哭，怎么又哭了？！”嬴开用带着薄茧的手指指腹，抹去她的泪水。
玄姜觉得脸上被涩涩地刮了一下，但却很温暖、很真实，很生活的那种。
“我是王上的人，秦君应该知道。”
“本侯只知道，他护不好你！他虽然爱你，却有万般无奈。不然，你不会到汧城来。”
“我和王上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本侯不介意。本侯也曾娶过妻子，而且还有孩子。”
“我如今被天下人称为‘媚上祸国的妖女’，名声不堪。”
“本侯刚才已经说了，秦人大度，最不在乎这些乱七八糟的议论。不信的话，玄儿现在就跟我出去看看。”
……
玄姜只知道嬴开剑法利索，没想到嘴皮子也如此利索，自己的每一句话，都成功地被他噎回去。
玄姜还在兀自感叹中，却被嬴开一带，拉着手往出走。
“秦君，要带我去哪？”
“去看看你说的岐周浩劫的真像。方才你不是就想知道吗。”
玄姜使劲点点头，对啊，这是此次来汧城的重点。
嬴开又道：“也顺便让你看看秦国人对你的态度。”
一出门，白雪皑皑的晶莹世界。
远处的陇山，一片苍茫，起伏的山势掩映在雪色中；近处，秦侯府里，有几株红梅凌寒而开，成为冰雪中最惹眼的眼色。脚底下的道路，侍从已经打扫出来，路两侧堆着厚厚的积雪。
“路上还是湿滑得紧，玄儿慢点走。本侯拉着你。”嬴开温热的大手，紧紧攥着玄姜的葇荑。
嬴开觉得这双小手，怎么如此嫩滑，像是没有骨头一样，攥着就不想松开。
这样一位美丽、善良、可爱的女子，为何外面的世间，那么多人要去伤害她，要用不堪的话语污蔑她。她从始至终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只是追随她的爱人，而她的爱人，虽然也很爱她，却处于纷乱的权势中，万般无奈下，根本保护不了她。
那么，这份“保护”的责任，就落在他身上好了！
嬴开呆呆看着玄姜，脸上的神色，越发坚定。
玄姜眨眨眼，“秦君怎么不走了？在看什么？”
“哦——”嬴开回回神，“玄儿真的是越发漂亮，本侯，看呆了！”
玄姜素白如雪的肌肤上，顿时一抹粉霞，“秦君说话，越来越直朗朗的。我会……会不好意思的。”
嬴开一脸认真地说：“是么？玄儿不好意思时，更漂亮。”
玄姜：“……”无语凝噎。
就这样一路说着话，嬴开带她来到汧城东边的一块地方。
冬日虽然寒冷，但是这里，遍布人间的烟火味，让人心间一暖。
地方不大也不小，但是有九纵九横，是一个很规整的闾里。其间，鸡犬相闻、老幼相携，怡然自乐。刚好到午饭的时间，炊烟袅袅，升腾出一片饭菜香，一片幸福生活的气息。
玄姜笑着说：“秦君把汧城治理的越发好了。庶民们都如此幸福。”
“这些可不是我汧城人。玄儿再看看，你不认识他们吗？”嬴开笑着，又摩挲了一下她的手。越发喜欢这柔若无骨的小手了，拉着不想放开，怎么办？！
玄姜愣了一下，再看这些人。他们说话的口音，穿着衣服的样式，互相问候的礼仪……这是周人！准确来说是，岐周城的人！
“这是？”玄姜一脸迷茫地看着嬴开。
嬴开继续拉着她的手，“岐周浩劫，确实和本侯有些关系。本侯收到翟柔送来的那卷帛书，知道你在镐京过得不好。王上他，没有护好你，你总是哭。”
玄姜心道：果然是翟柔那卷帛书做的孽。
“本侯为王上守边疆，只为让他安心护你周全。但是，他却没做到。那本侯守着边疆，意义何在？！一怒之下，就撤了兵。”
玄姜眉头一皱，“秦君，但是，你知道这样……”
“玄儿不要着急，本侯还没说完。犬戎绕过秦国，突袭岐周，你道岐周城是那么容易突袭的吗？那是周王室的宗祖之地，其兵防守备，并不亚于镐京。”
玄姜心里一颤，是呵，怎么一直没考虑这层原因。镐京之乱时，兵防守备是怎么破的？是有内鬼，是余臣和申侯联合搞鬼。难道，岐周城，也如此？
“岐周城掌令和守备，早已经被余臣和虢公翰买通。而且犬戎此次突袭，走的正是虢公翰原本在王畿之地的采邑，虢城。虢公翰叛去拥立余臣后，当今王上已经收回他的采邑，但是虢公翰在虢城经营多年，势力仍然不可小觑。”嬴开正色道。
果然如此！玄姜猜对了。
“余臣勾结犬戎，东西夹击王畿之地，最后竟然是这么致命的一招，好狠啊。”玄姜握握拳头。她又想到一点：“余臣和虢公翰，也是想借机挑拨你和王上的关系吧？”
“嗯，正是。”嬴开点点头，“岐周城破后，本侯和王上才意识道这一点。”
他顿了顿，接着说：“犬戎在往岐周而去时，本侯已经得到消息，就派出秦兵前往救援。这些岐周的庶民，就是这样被救出来的。他们无处可去，本侯便安置在汧城。也挺好，这些周人擅于耕种，我们秦人只会捕猎。可以融合一下。”
玄姜也是笑了。这点倒不错！取长补短。
玄姜这才想到很重要的一件事，都说岐周浩劫如何惨重，但是镐京城却涌进来很多岐周城贵族，怕也是嬴开他们救援的结果吧。不然，早丧生在犬戎刀下，也不会跑到镐京来。
“岐周城姜府祖宅的那些侍人，是你派赵陌将军去救的？”玄姜问道。
“自然是。”
“那我听祖宅的管事说，赵陌将军只救他们，却对其他人见死不救，为何？”
“本侯已经派出众多秦军将领、兵勇前往岐周。赵陌所领二十人，专门去救姜府祖宅之人，不用管其他。我秦国将领众多，自然有其他将领去救其他人。”
原来如此！
玄姜此时也想明白了，祖宅管事所说，蔡太史别院的侍从都死了，只是没赶到秦军将领的营救而已。毕竟城破，不可能所有人都能被救出来。
如今，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玄姜眼睛湿漉漉地看着嬴开，“秦君，我……我错怪你了。”
“也不是。如果不是本侯一怒之下撤兵，也不会有这样的后果。后来这些只是弥补。玄儿，原谅我！”嬴开又攥了攥她的手，眼神柔柔的，像是做错事的孩子。
玄姜苦笑了一下，求自己原谅什么？
原谅他，爱自己爱得这么深么？原谅他，爱得这么疯狂，爱得这么沉重，爱得这么任性，爱得这么不顾一切吗？……
“怎么又哭了？”嬴开伸手去擦拭她的眼泪。“我不想看到你哭，你跟在我身边，不许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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