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坠落间的倾诉

　　残破的月亮高高悬挂在夜空之中，夜风如往常一般在城市中来回吹拂，没有因为时间的改变而改变。

　　阿瞳身着一件厚厚的帽衫走向楼顶天台，推开天台门时，一股刁钻的冷风吹了过来，阿瞳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寒颤，将身上的衣服又使劲地裹了一裹，这才迈步走了出来。

　　灯火通明的城市下，高耸的天台上也显得十分明亮，放眼望去视野极佳。阿瞳四下张望了一番终于看到了雨果的身影。

　　雨果坐在天台的边缘上，身体前倾，双腿垂直悬空在楼沿一边，很有节奏地来回摆动着，夜风卷起裤腿，猎猎作响。这是一个极为悠闲的姿势，却也是极度危险的状态，稍有不慎整个人都会自高楼上坠落而下，登时身亡。

　　当然，雨果并不会在乎这些，手持着一个玻璃瓶，时而将里面的液体灌进嘴里，有意无意地看着眼前的夜景都市。

　　阿瞳向着雨果近前凑了过去，看到周围的地上已经堆放了几个这样的空瓶子，空气中弥漫着烈性的酒气。阿瞳皱了皱眉，走到雨果身后低身坐了下来开口道：“怎么独自一人在这里买醉？话说你这个年纪饮酒过量可是违法的。”

　　雨果耸了耸肩道：“法律在很多年以前对我便已经没有任何的束缚力了，我现在只是遵守一些实际所需的规则罢了。”说罢又喝了一口酒道：“再说我这也并非是未成年人酗酒，酒已经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的作用，得到这份能力之后我便再也不会醉酒了。”

　　阿瞳看了雨果一眼微侃道：“这么年轻就不会醉酒了，真为你之后的人生感到遗憾惋惜。”

　　雨果闻言自嘲地一笑，一仰头将瓶中剩余的酒皆数灌了下去。

　　看着雨果鲸吞喝酒的模样，感受着自其身上隐隐散发出的热气，阿瞳感到一阵异样的安心，挪了挪步子又像雨果靠近了一些。

　　“有时候我感觉自己有能力去改变，不过到头来却发现不能改变的东西我依旧改变不了。”雨果突然道，语气中充满了落寞的萧索。

　　阿瞳看着雨果这副模样心中一痛，伸手握住了一旁雨果的手。

　　雨果长叹一声，低头不语。

　　阿瞳安慰道：“没有捉到赤目巫女并非你的错，如果当时你没有赶到的话会有更多的人伤亡，是你拯救了当时的所有人。”

　　雨果摇了摇头道：“现在看来我与赤目巫女的差距还是太远，单凭那撕破夜空接着空间裂缝遁走的能力便可以看出她的能力远在我之上，而且我用三支黑箭还是无法阻挡住她的一箭，两者之间实力确实很是悬殊。”

　　阿瞳默然，她此时很想说出一些安慰或者鼓励雨果的话语，不过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而且那感觉即使说出来也会显得格外苍白。

　　雨果转头看向阿瞳，当与那双水润灵气的眼睛相触时，雨果猛然感到心中最柔软的一处赫然一紧，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

　　“你说我做错了吗？”

　　听雨果这么问，阿瞳立即摇头。

　　“我也认为我没有做错。”雨果道：“就如你之前所说的那样，这座城市看似光鲜亮丽，其实在阳光中却隐藏着无比黑暗肮脏的东西，那些东西要比我渎者的能力更要腌臜丑陋，见不得阳光。”

　　“本来以为我可以靠着我独特的能力去改变这一切，不过现在看来是我将事物看待得太过简单。春木、依依、骷髅男孩、赤目巫女，从这些人的身上我看到了许多东西，身为渎者的强大依旧作为人性的缺点。而且从他们的身上我也感受我的影子，也许在不就得将来，我也会在潜移默化之间变成他们的样子，那是我不想看到的。”

　　说完这一串长长的独白，雨果的眼睛明亮异常，好像是一对亮眼的明灯，充斥着独特的光辉。阿瞳却从那无比理性神情的话语以及那明亮的眼神中看到了落寞与缺失。

　　“你错了。”阿瞳激动道：“大错特错！”

　　雨果一愣，看向阿瞳。

　　阿瞳整理了一下脑中混乱的思绪道：“你的能力属于黑暗，但你的心一直倾向于光明。相比于其他人，你的想法更加纯粹，更加无私。”

　　“当初是我劝你成为一个超级英雄，因为那时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以往我在任何现实世界中无法感受到的东西，那种状态更趋近理想，更有虚无缥缈的感觉。但是我知道那种虚幻的想法可以在你身上得到实现。”

　　“你没有让我失望，无论是在最初的卡其路对付赌郎的飞车党，还是之后在火场阻止依依，以及最近你打击的大量犯罪行为，都证明了你的正确，证明了你的与众不同。就像你之前想说的那样，有时候若想击败黑暗，必先融于黑暗。掌控黑暗并未你的错，重要的是你用黑暗所做的光明之事。”

　　说罢，阿瞳站了起来，夜风自天台呼啸而过，有些凛冽。阿瞳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感觉胸腹间冰凉一片，精神却异常清爽起来。瞬时间，一股无比的勇气充斥在阿瞳胸前。

　　“我也希望你能够明白，你所做过的一切并非没有价值，它在无形之中改变了许多的东西，至少它改变了我。”

　　说罢，阿瞳转身，随即张开双臂身体向后仰去。

　　呼地一声，阿瞳就这样在雨果身旁向楼下直直地坠了下去，雨果登时惊愕在那里，待到反应过来是，阿瞳已坠下高楼几十米的距离，并且速度越来越快直奔地面而去。

　　雨果再无惊愕的时间，赫然俯身也跳了下去，同时一双黑色蝶翼自身后破衣而出，猛然一抖身体便如闪电一般极速地向下冲了过去。

　　阿瞳在极速下坠中紧逼双眼，同时紧咬牙关不发出努力不发出一丝声音。可是身体还是在疾驰的裂缝中不自觉地颤抖，肾上腺素疯狂地分泌着，刺激着整个身体。虽然不是第一次体验这个过程，但是这种面对死亡的恐惧依旧让阿瞳有着出自灵魂的恐惧与颤抖。

　　就在阿瞳精神濒临崩溃的时刻，下坠的身体突然一滞，随后阿瞳感到一种温暖的气息将自己包裹，驱走了那死亡的冰冷。

　　“我就知道，我相信你。”

　　心中轻念着这两句话，阿瞳心中一安，随即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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