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弑子
绿色的长剑消失了。
蓝色的脊椎不见了。
原千岁祥和地走了。
白鬼还在。
一只有所血色手出现在惨白的手下，黑雾顿起，骷髅男孩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体。
艰难地从泥土中拔出自己的双脚，骷髅男孩缓步爬出深坑，走到了原千岁的身前。
此时的原千岁神色安详，嘴角处还轻轻地带着一丝笑容。不知为何，原千岁死后，他的身体并没有恢复到原来的样子，而是依旧保持着渎魂附身的状态，相貌英俊，身形修长，十足的美男子。
骷髅男孩看着原千岁，片刻后轻声道：“这样子很配你，是个风流人物。”
说罢，抬起头，看向天空之中。目及所向并未实在空中恶战的教皇与小丑，而是天空中那轮已辨别不清轮廓的月亮。
“你倒是走的安详，我又会是怎样呢？”
作为这场战斗的胜者，骷髅男孩却好似败者一般失落。
突然，一声尖锐的枪声赫然响起，骷髅男孩的身子猛然一震，脸上浮现出一丝微妙的神情。
这一记枪声听上去很小，理论上来说开枪之人应该距离自己位置很远才是。
强弩之末力不能穿鲁缟，冲风之衰弱劲不能起羽毛。
不过这颗已经力尽的子弹最终还是在骷髅男孩的胸膛之中炸裂开来。
骷髅男孩微微回过身，看向身后寻觅着那个向自己开枪的身影，待看清那人之时，骷髅男孩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古怪的笑容。
“父亲...”
随后，身体向后直直摔去，倒在了原千岁的脚边。
尘埃落定。
...
孩子颤抖着身体躲在门后，通过未关严的门缝看向里面，房间内，男人和女人争吵着。
“受够了，我真的受够了！”男人咆哮着，此时的脸色无比地潮红，好似醉酒了一般。
“你每天都在那该死的实验室，分析这个，研究那个，你可曾将一分的心思放在这个家，放在我和孩子的身上？”
女人面色冷峻，往昔美丽的金发此刻显得有些干燥枯槁，虽然面色从容淡定，不过衣袖下的手掌在不停地颤抖着。
“现在实验已经进行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不容我们丝毫的懈怠，只要忙完这一段时间，我会抽出时间陪你和孩子的。”
“哈？那我要谢谢你喽？谢谢你给予我们的施舍和爱？”男人冷笑地质问道。
女人的有些灰暗的眼睛中透出了几分愤怒的神情道：“不要这么阴阳怪气地和我说话，难道你对这个家奉献得很多吗？你每日都是忙不完的事情，每天都有抓不完的坏人，呵呵，整个月岛的和平治安真的全靠你了，是你一个人维护了‘世界和平象征’的形象呢。”
“至少我比你做的事情更有价值更正确！”男人呵斥道。
“你们实验室究竟在做什么实验测试？我虽然不知道实情，但我却隐约知道那不是什么好事情！告诉你，田梗已经试探性地找我谈过几次，虽然他询问的十分小心，但我可以察觉到他眼中的那份质疑与忧虑。田梗所在的特别调查小组应该在对你们的实验研究进行调查，如果你们真的在做违反法律的事情，那么有一天你锒铛入狱的时候，不要连累了孩子！”
女人闻言脸色一变，随后很快恢复了淡然，冷声道：“治安警视厅管的还真宽，不过既然他们好奇就尽管调查好了。历史会证明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我们将会改变整个人类的历史，图灵留下的遗产只有我们会完全继承...”
“疯子，疯子，简直不可理喻！”看着女人振振有词地说着，男人愤怒地谩骂着。
孩子眼中噙着泪水，自门后离开，小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内，除了基本简单的童话书籍意外，已有一个已经断臂残肢了的骷髅骨架，这是从女人实验室中淘汰出来的标本用品，被女人拿回家中给孩子当做玩具。
孩子抱着骷髅骨架轻声道：“小骷髅，小骷髅，什么时候他们才能不吵架呢？”
“小骷髅，小骷髅，你的父母是怎样的呢？”
“是不是因为你的父母也总是吵架，所以你才会变成了这副样子？”
突然，房门被残暴地撞开，男人气冲冲地走了进来，孩子吓的一缩身子。看到孩子，男人的怒气强行压下去了几分，脸上勉强露出几分笑容。
轻轻地将孩子拦入怀中，男人轻声道：“小狼，不要怕，有爸爸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现在爸爸工作有所调动，将要去第13区，这几天先离开一下，等那边安排妥当之后，爸爸会接你过去的。你知道吗，那里有很多好吃的东西以及与你一般大小的小朋友们，到时候...”
听着男人的低声耳语，孩子只是点头，眼中清宁，却不知道再想着什么。
男人说了良久，之后准备离开，转头突然看到那副残肢的骷髅骨架突然暴怒道：“就知道给孩子玩这种鬼东西，孩子长大之后也会变得不人不鬼的！”
说罢一把抓起地上的骷髅骨架向着门外走去。
“等以后，爸爸会给你买新的玩具的。”这是孩子听见男人说的最后一句话。
孩子很想告诉男人，这副残肢的骷髅骨架是他的朋友。
然而，他却没有这个勇气。
夜晚，孩子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小骷髅被爸爸扔到哪里？”
“这么晚的天他会在哪里度过？”
“小骷髅，你夜里会感到冷吗？”
胡思乱想之际，突然窗外的天空传来一阵剧烈的异响。
孩子身子一缩，心中十分害怕。妈妈已经去上班了，家中只有他自己一人，没有人会过来保护他。
也许心中还是惦念着小骷髅的暗卫，也许是好奇心驱使，孩子从床上爬起，来到窗前向外看去。
但见窗外的天空之中已被一片红色所覆盖。
夕阳如血、云朵如血、天空如血。
...
高大宽走到了骷髅男孩的身前，俯下身子查看这个刚刚被他击杀掉的新人类。
这是他击毙的第一个新人类，对此他的心中有几分好奇。
那个由白色身体变为黑色身体的新人类，怎么会被自己如此简单的一枪所杀死呢？
好奇之余更多了几分窃喜。
当高大宽看到那印着骷髅文身的年轻脸庞之时，高大宽的心中不知为何突然生起了几分异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在他的心中越来越烈，好像如一团火焰在灼烧他的内心一般。
鬼使神差之下，高大宽身后挽起骷髅男孩裤腿，在上面慢慢寻觅着。
在那满是疮痍的身躯之上，一个赤红色的印记触目惊心地留了下来。
沉默。
随后是大笑。
高大宽疯狂地笑了起来。
大声且疯狂。
随后，眼泪也奔流而下。
“小静，你在吗？”
“小静，我找到了我们的儿子！”
“他长大了。”
“小静，你看到了吗？”
“我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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