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鏖战
田丽霞见过高人。
各种各样的高级人，起码是她心目中认定的高级人，当然也见过其中的女性佼佼者，她需要仰望的各种气质或者气场都见过。
这个儿媳妇应该就有那种感觉。
她甚至有种下意识回到自己服务员心态的本能。
说话都小心翼翼了：“大道理我不懂，但你这样就是真家里教得好。”
赵晓雅一点傲气都没：“我们还是先谈一下多多吧，我很心疼他，一个男生，远离父母和阿婆相依为命十几年，还一直挂着让人另眼相看的穷困身份，您想过会对他的性格品行形成什么样的影响吗？这种放任自流的穷养有很大的几率让他变得偏激和放弃，更不用说这样肯定会限制他的视野和格局。”
田丽霞的眼神明显是茫然的：“我听别人，还是大官说的男孩子就得穷养。”
赵晓雅笑：“穷的是物质条件，但精神上要富足，这么说吧，多多很幸运也很优秀，他现在需要的是自信，不断用成功累积起来的自信，哪怕是挫折也应该是促使他更快成长的磨砺，而不是一味的嘲讽打压。”
刚刚见面不到二十四小时的儿媳妇，居然这么带着指导的口吻跟婆婆说话，她也是没谁了！
可田丽霞就服这种态度啊，还是很喜气洋洋：“晓雅，我没什么文化，是靠着运气好买房才积攒了些钱，我就知道我们也没法教育大学生，只有你这样的好姑娘，才能教会他，真的！我觉得确实是认识你以后，他就长大好多，你们上学期认识的吧，怎么认识的？”
赵晓雅的讨论深度不得不一改再改，甚至得沉吟下：“如果我说多多比我还优秀，您信吗？”
田丽霞惊诧：“不可能！不可能……你别谦虚，真的，我自己儿子我还不知道什么样？”
赵晓雅笑了：“这么说吧，这世上有些人就是比别人优秀，您认可这个说法吗？”
田丽霞使劲点头：“肯定！那些大官，那些大老板，我确实是看着他们谈事情讲道理，很多也是从穷苦家庭出来的，当然像你这样又漂亮又有家教还有涵养的大家闺秀就肯定不是穷人家的孩子，我们家不图钱，真的，我们不差钱，我们只想你跟多多能够过得好，过得幸福，不求大富大贵，平平安安就好了，当大官大老板也不是什么好事。”
赵晓雅点头：“对，您最后也说，当大官大老板也不是什么好事，木秀于林……枪打出头鸟的道理就是这样的，可这大鹏凤凰就是比别人更出头，那该怎么办？”
田丽霞肯定从来没想过这个，呐呐了。
赵晓雅漫步走得再慢，好像袁媛开着黑仔都呼啸而过两次了，婆媳俩还是走到了厂房大门边，里面老大他们正在忙着归置各种设备，安装电脑，看见这边人影还挥手，但没过来，估计是看见田丽霞不认识。
赵晓雅轻声从自己母亲送给钱多多一台3D打印机的事情说起：“喏，就是那边那台黑色的玻璃柜，不知道别人拿到这会怎么样，但是多多先脚踏实地的做建筑模型，然后开发食品打印机，建筑设计打印机，进而在全校师生面前把这衍生成了一个大学生创业实践的样板案例，仅仅就是您提供了资金，我母亲给了他一个起点，我最多只是从旁边给他些建议，您看看……这是摄影工作室……这是种很珍贵的适应提升能力。”
大上午的，汽车工程部的大学生们正爬在脚手架上给五六米高的机械臂做焊接，面包车周围的人更多，像个木工作坊一样在拼接装钉里面的柜台操作台，汽车社推出那次只是把车身外表拾掇好，还有大量的车内工作要做呢。
穿过整个厂房，除了中间老三正在捣鼓的灯光室内布景略微冷清，十多个男生忙碌的样子挺热闹的。
田丽霞有点不解的多看看，小声：“感觉就是个厂子？他这是搞了个厂子？你们开心就好，该花的就花！”
赵晓雅发现自己说大道理很难被理解：“这些都是多多做的，再说回我，没有认识他以前，我跟室友之间很难有融洽的关系，所有人都觉得我高高在上很难接近……”
田丽霞赶紧恭维：“没有没有！很和气，很好的，很好的！”
赵晓雅无奈的谢谢了：“当一个人觉得自己太优秀的时候，周围人都跟不上自己节奏的时候，会被枪打出头鸟的时候，您会怎么做？”
田丽霞竭尽全力的想了想：“餐厅……里面也经常有很多浑小子笨姑娘，怎么都带不动教不转，我都懒得管了，免得好心没好报！”
赵晓雅才像循循善诱的长辈，还不惜拿自己做反面教材：“我也懒得跟别人说，因为优秀的差距反而会让人嫉妒，说了也没用，我就想去更高的层面，到所有人都聪明，都优秀的地方去，所以我选择去更高的学府，更好的环境，这样就不是出头鸟了，对吗？”
田丽霞对儿媳妇的景仰之情如滔滔江水：“出国好！去留学好！好！多多也一起，听说外国房子不贵，我们去美国买房，买学区房！”
一贯优雅的赵晓雅都觉得自己头上有点冒烟：“可……多多不是这样的，他选择带动周边的人一起变得优秀，您觉得这是什么样的品质呢？”
说到这里，赵晓雅顺手从面包车外的工作台上捡了一把长钉，五六支的样子，把其中一只抽出来高于其他握成一把递给田丽霞看。
餐厅大堂经理可怜兮兮的看了又看，真的看不懂这表示什么玄机，失败的看着儿媳妇憋出句：“我们钱家就靠你了！”
赵晓雅只能败退！
全特么白说了！
确实钱多多就有种不让气氛精英化的特质，欢天喜地的带着大家来到还在建设中的餐厅建筑边，手舞足蹈的介绍：“快了，就这几天，建筑搞完，里面的装修施工也差不多……”
气氛还因为这边另有个孟桃夭，忍不住打岔讽刺：“你懂不懂装修，餐厅装修我没经历过，起码我也知道一个普通家里装修得两三个月，一个酒店装修半年都有！这餐厅你认为几天就能搞完？”
钱多多反讽：“我就奇了怪，餐厅装修都没经历过，谁给你的勇气来批评我？我是建筑设计专业，懂吗？专业！”
孟桃夭经典的抱胸假笑：“呵呵，专业，纸上谈兵的专业吧，我好歹看见过家里……”
确实在钱多多面前，她才会肆无忌惮的没防备，甚至自己最忌讳的话都能脱口而出，然后冷脸。
钱多多瞬间收敛：“好好好，我给你解释下好不好，这就是设计的重要性，从设计开始就考虑什么样的材质能够降低装修的时间和消耗，再说餐厅装修都是要按照店面租金算钱的，特别是餐厅往往在黄金路段租金非常高，所以速度必须快，来……看看这里这是什么，不锈钢，玻璃，整个建筑大量采用这两种材料，场外加工直接就能用，不用再装了。”
孟桃夭也撇嘴放松些，勉强挑刺：“空调呢？这么大的体积要用中央空调吧，我听说装修光是吊顶装中央空调都得好久好复杂！”
钱多多尽量想高深邪魅的一笑，可惜他笑出来始终有点猥琐：“嘿嘿，信我的，一套中央空调又贵又耗能，一开整座建筑都要制冷，不如装好多部小空调，以后哪个区域有顾客，我们就开哪里……”
孟桃夭乐得刻薄尖酸：“哎哟，不得了咯，会省钱哦，不就是抠门嘛！”
钱多多赶紧拉周围的同盟军：“喂喂，你们说我们餐厅是不是这么搞的，爸……你说！”
和那些年轻帮工们嬉笑着往后退不同，钱富贵眉开眼笑的站旁边看儿子势均力敌，点到他才恍然上前热烈：“小孟，你……这这，叔叔第一次见面，没什么好东西，这串蜜蜡送给你，真正的古蜜蜡。”
说着就从手腕抹下来一串看着脏兮兮的红黄相间小念珠递过去。
孟桃夭吃了一惊，接过来细看：“真是千年琥珀万年蜡的蜜蜡？”
钱富贵简直像三伏天喝了冰镇柠檬茶，舒坦得浑身毛孔都张开，忍不住使劲扩胸抖抖肥肉才云淡风轻：“哦？你也懂这个？”
这样志同道合的儿媳妇才是最好啊！
太接地气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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