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洪如
喝声清脆，明显是个女音。
洪琦闻声望去，见到一个身穿紫色襦裙的明丽少女走近，这少女脸色从容，容颜冷清，眼神明亮，一看就不曾受过什么苦楚委屈，必是出身高贵。
少女十七八岁的样子，将将发育中，显得身子苗条，水灵动人。
洪定看清来人，眉头微皱，迎上前一步，问：“洪如，你什么意思？”
原来这少女就是方才洪家子弟所讨论的洪如！
洪如仿佛没听到洪定问话，自顾往前，走到洪琦面前，问：“你是洪琦？”
洪琦点点头，说：“是。”
洪如微微颌首，雪白精致的下巴闪着象牙般光泽，说：“我知道你，你从小听话，跟别人不一样。”
穿越至今十四年，给别人留下的唯一印象就是听话，洪琦听了，心里一阵泛酸，又有些自嘲的苦笑。
这是洪琦第一次和洪如说话，两人身份地位有天壤之别，但洪琦此时却十分坦然，他嘴角轻笑，说：“我也知道你。”
族长孙女，天生道种，同辈中人论道业，无人能比得上，这样声名，洪琦怎么可能不知道。
洪如微怔，没料到洪琦回她的话，竟是用这种口气，似乎两人是神交以往却不曾见过的朋友，她那万事不萦于怀的心思竟然也多了几分兴趣，于是说道：“跟我走。”
洪定上前一步，拦住，沉声说：“洪如，你不能带他走。”
洪如微微侧头，用清冷目光盯着洪定，顿时有一种凛然不可拒的气向他刺去。
洪定只觉面庞微微刺痛，心里动摇，但还是不肯放过洪琦，强说道：“洪琦本职看守药园，却擅离职守，我要带他去明堂，请长老施罚。这是族规，洪如你身为族长嫡孙女，更不能徇私。”
洪如眉头微皱，然后口吐清音：“我带他明堂见长老。”
说罢，洪如一把拉住洪琦胳膊，带他经过众人，往茶楼外去。
洪定大急，伸手去抓洪琦，却见斜地里一只玉手飞出，翻花一般，灵巧无比，一瞬间和洪定对上几招，然后只听“波”的一声轻响，洪如仍带着洪琦往前，而洪定则蹬蹬后退两步，方才站稳。
洪定脸色涨得通红，两拳攥的发白，掌心火辣辣的痛，恨恨地盯着洪琦远去的背影，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怎么办？”矮胖洪家子弟凑到洪定跟前，问。
“什么怎么办！还能怎么办”洪定大骂一声，“砰”地一声将身边桌子砸碎，骇得周围洪家子弟一起缩了脖子不敢吱声。
洪琦跟着洪如出了茶楼，深秋正午，虽有阳光，却也苍白无力，百姓耐不得寒，大都躲在屋里，街上行人寥寥。
洪琦默默跟在洪如身后，脑中思索着该如何把自己名字从族谱中销去。
“洪定说你擅离职守，可是真的？”洪如轻声问道。
洪琦回道：“我是离了职守，却不是擅自，而是被逼无奈。”
洪如扬了扬眉头，问：“什么意思？”
“前天我在药园，遇到洪定陪着从岐山城来的少君洪禅，少君送我一颗黄芽丹，”洪琦回忆道，“当晚就有蒙面人来截杀我……”
“是洪定？”洪如用肯定的语气问到。
“是，我与他斗了一场，不敌，拼死逃进大巴山深处，躲过他，才侥幸活命。”想到前晚发生的事，洪琦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洪如转过身，问：“你自小不能练气，怎么能从洪定手下逃得性命？”
洪琦回道：“那晚情况危急，我逼于无奈，服下黄芽丹，不知怎么回事，竟然将我那天生的毛病治好，能够练就内气法力，游走经脉，循环周天，储存在丹田里，为我所用。”
“我在大巴山中藏了两天，才敢出来，想着回族中向大人禀报此事。”
这话半真半假，洪琦自然不能把自己所得的铜镜和凭借铜镜穿越到僵尸先生世界的经历说出。
“那你倒是因祸得福了，”洪如轻叹：“不过你说的这些，纵然我信，族中长老也不能信。这话，你听的明白吗？”
不能信，而不是不会信，纵然长老知道洪琦所说的是真的，也不会采信洪琦所说。
一来，论关系亲疏，洪琦是族中远支，洪定是长老侄孙，保谁罚谁，这是一目了然的，何况洪琦自小不能练气，几乎是废物一个，而洪定虽然跋扈，但在道业上也有可取之处，两人日后前途就不可相提并论。
二来，族中大人之前已经采信洪定所说，认定洪琦擅离职守，罪过在洪琦，现在要是为洪琦翻案，那不是自己打自己脸，这样就会大损族中大人威信。
因此，有以上两点，就注定洪琦翻不了案，洪琦不是笨人，这道理他明白。
洪如沉吟片刻，吩咐道：“待会儿见到明堂长老，长老问起罪，你先认下，不过要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洪琦似乎早想好了借口，随口道“我就说我想参加族内大比，去山中寻找灵药，好治疗我天生不能练气的毛病。”
“没错，”洪如点点头，说，“然后我帮你说两句好话，让你先参加这次族内大比，到时候不说前六，只要有了好的表现，让族内大人看见，大人们爱才，必会对你从轻发落。”
洪琦心说，我可不想族中大人对我从轻发落，只盼他们直接将自己除名族谱，给自己一个自由身，好能让自己顺利拜入紫霞观，从此清修逍遥。
但这实在太难，直接去求族中大人把自己从族谱中除名？族中大人必认为自己对家族不忠，只怕一怒之下要了自己性命。
洪琦一时想不到好的办法，只能暂时听洪如的意见，先想办法参加族内大比，度过洪定诬陷自己擅离职守这个眼前的难关。
洪琦这样想着，就微微一笑，抱拳，诚恳谢道：“那就麻烦洪如堂姐了。”
洪如嘴角抿起，愈发觉得今日保下洪琦是件正确的事，最开始只是可怜他身世与遭遇，这时却是欣赏洪琦性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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