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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2章你叫我什么?


楚冬今天一上班就看到了江州日报,看到了安哲在阳山调研的报道,看到了报道里安哲的讲话。

楚冬细细品味了安哲说的那番话,立刻觉察出了其中的意味,安哲这些天虽然在下面调研,但他一直在观察关注着发生在江州的热闹。

此时他在阳山说这番话,显然带有吹风的味道,剑指江州,是在通过这种方式含蓄地敲打和提醒骆飞不要得意忘形,不要过度,把握好分寸。

随即楚冬又看到了配发的那评论,细细读了两遍,暗暗赞叹这作者文笔的犀利,这评论配发地太重要了,极大加深加重了安哲讲话的分量。

楚冬对评论的作者禾木也感到很陌生,以前从来没见过。

随即楚冬给陆平打了电话,问这报道和那评论的作者禾木是谁,陆平立刻问了昨晚值班的副总编辑罗阳,然后给楚冬回复,说这报道和评论是按照张海涛的要求搞的,张海涛亲自审的稿子,那评论的作者禾木是陈远。

听陆平说完,楚冬既在意料之中,又感到意外。

意料之中是,张海涛作为安哲的大管家,安哲发表此番讲话,以张海涛的位置和悟性,当然能敏感意识到安哲这番讲话的针对性和重要性,所以会做出如此的报道安排,所以会亲自审稿。

意外的是,楚冬没想到陈远能写出如此高水平的评论,虽然大家都知道陈远写讲话稿很厉害,但以前可从来没见他写过任何评论。

楚冬本来有些怀疑这评论是邵冰雨写的,但一来邵冰雨此次没有跟随安哲下去,二来看文风和语言风格,也不像是邵冰雨的。

如此,这评论真的是陈远写的。

楚冬在意外的同时又暗暗诧异,觉得自己似乎应该以一种新的视角来看陈远,这小子现在正飞速成长成熟,这成长成熟似乎是全面的。

楚冬不由对陈远愈发重视。

但这重视似乎又有些矛盾,因为一方面,楚冬想利用好陈远,让他给自己发挥重大作用,另一方面,想起现在仍不知下落不知为何离自己而去的季玫,楚冬心里又暗暗担忧。

如果陈远一旦知道了自己对他做的那些事,以自己对陈远性格的了解,他立马会站在自己的反面,会对自己有切齿的痛恨,会把自己当做不共戴天的仇人。

如此,陈远真的是一把双刃剑,用好了能给自己出大力,用不好会给自己带来巨大的干扰和烦忧。

在这种矛盾的心理下,楚冬又想起了骆飞,骆飞把陈远视为眼中钉,视为在安哲身边对他最大的威胁,一直想除之而后快。

如果骆飞找到机会对陈远下手,自己当然不能阻拦,甚至要在骆飞跟前有个积极的态度。

虽然这样自己会觉得很可惜,但考虑到大局,考虑到自己和骆飞的重大共同利益,考虑到骆飞在上面的强硬背景,牺牲一个陈远,似乎也算不上什么。

当然,不管陈远最后的命运如何,只要陈远不知道自己对他做的那些事,自己都没有必要和他翻脸。

都不能在陈远面前露出自己的真面目,都要继续做出对他关心爱护的样子。

因为以陈远的才华和能力,这小子即使翻了船,说不定仍然可以对自己有用。

此时骆飞给自己打电话问起这个,楚冬立刻知道他看到了那报纸,知道他此时很生气。

楚冬十分理解骆飞此时的心情,这些日子骆飞一直处在意气风发荣光辉耀之中,突然被安哲以这种形式泼了一桶冷水,自然会非常恼羞愤怒。

既然骆飞问起自己,楚冬决定如实相告,于是告诉骆飞,自己刚给报社打完电话,这个评论的作者禾木是陈远。

一听是陈远,骆飞登时感到意外,这小子不是只会给安哲写讲话稿吗,啥时会写评论了?难道这小子是全才?

接着骆飞又火冒三丈,只要对自己不利的事,啥时都少不了陈远,就没有这小子不参与的。

骆飞对陈远憎恶到了极点,恨不得现在就一脚把他踹到泥坑里,让他再也无法翻身。

但自己现在显然做不到,陈远正在安哲身边红得发紫,有安哲这棵大树罩着,自己抓不到把柄,是动不了他的。

这让骆飞恼羞又无奈,随即把火发到楚冬身上,气呼呼道:“老楚,这就是你分管的宣传,这就是你分管的报纸,专门和我唱对台戏,专门让我出丑,你到底是怎么搞的?这个陆平,你到底能不能管了他?”

骆飞这话让楚冬心里有苦难言,这段时间各地市来参观学习,自己为了讨好骆飞,开足了本系统的马力,大张旗鼓持续不断报道了这些活动,特别是报社,自己专门指示陆平开辟了专栏,每天都在头版做重要报道。

骆飞对此还大加赞赏过自己,怎么这些活动刚结束,只因为这一件事,骆飞就把以前的功劳全部带过,说出这种话来了?

楚冬不由对骆飞有些幽怨,真难伺候,千好万好,一点不好就翻脸。

但虽然幽怨,楚冬却不能不敢有任何一丝流露,忙解释说这次对安哲在阳山的报道,是张海涛亲自安排并审稿的。

作为报社来说,自然不敢有任何违背,只能服从,对张海涛审过的稿子,一个字都不敢动的。

接着楚冬又加了一句,说自己因为这个,刚在电话上训了陆平一顿。

听楚冬这么说,骆飞的怒火消了一些,意识到此事不是楚冬和陆平能左右的,何况楚冬在报道发出来之前并不知情。

骆飞狠狠抽了一口烟,然后道:“老楚,你很明清,老安在阳山讲那番话是对着我来的,今天这报道一出来,我很生气,看来,今后你要加大对新闻媒体的管理和约束,敲打敲打这些单位的负责人,做新闻,脑子里必须要有一根弦,必须要讲原则。”

楚冬忙答应着:“是的是的,今后我一定会注意这一点。”

虽然如此说,但楚冬心里却不以为然,这几天你还夸自己对本系统管理的好,夸赞新闻单位有眼头讲原则,现在触碰到自己敏感处了,又如此说。

骆飞接着道:“还有,今天这个评论,这个禾木,这个陈远,你认为他真有那么大的能耐,能写出言语如此犀利的评论来?”

“这个……”楚冬斟酌了一下,“说实话,我得知这评论是他写的后,是感到意外的,以前从来不知道他有这本事。要说这评论不是他写的吧,但我问了报社,确实板上钉钉。”

“板上钉钉?哼——”骆飞重重哼了一声,“虽然陈远写讲话稿有两下子,但却从来没见过他会写评论,难道他是一夜之间学会的?而且还有这么高的水准?”

“这个……我还真不好说。”楚冬道。

骆飞想了下:“老楚,我现在有两个怀疑。”

“什么怀疑?”楚冬道。

骆飞道:“第一,这评论有可能是陈远委托邵冰雨写的,邵冰雨此次没有跟随老安下去,她不好署名,于是就署了陈远的。”

楚冬断然否认:“这评论的语言风格和邵冰雨的大大不同,不可能是邵冰雨写的。”

“那还有一个可能。”骆飞道。

“什么可能?”楚冬道。

骆飞不紧不慢道:“那就有可能是陈远拉出了初稿,有人按照自己的意图精心修改过。”

骆飞这话提醒了楚冬,他脑子一个激灵,故作反应迟钝状问:“你的意思是……”

“谁说的那番话,谁心里自然最清楚,自然修改起来最有思路和条理。”骆飞道。

“嗯,我明白了,有可能,很有可能。”楚冬赞同道。

骆飞愤然道:“这显然是他看到我干出了业绩,得到了上面的褒扬,得到了同行的夸赞,看大家都来参观学习,妒忌了,眼红了,有心思不直接对我说,却跑到下面去吹风,就他这种鼠肚鸡肠的气量,我怎么和他搭档,又怎么能配合好工作?”

楚冬心里暗笑,其实他也觉得骆飞这些日子嘚瑟地有些过度,不过搞了个城建综合治理,有必要如此大张旗鼓显摆吗?

特别是兄弟同行来学习的时候,骆飞大吹大擂,大讲二把手工程,大讲自己是如何从策划到落实一步步亲自抓的,从他的口气里,似乎这些活都是他自己干的,全部都是他一个人的功劳。

其实楚冬心里很明白,如果此事没有安哲的支持,骆飞是不可能顺利干出这成果的。

但骆飞此时如此说,楚冬当然要附和,道:“是啊是啊,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在电话上和楚冬发泄了半天,骆飞仍感到憋愤,挂了电话,接着又把秦川叫进来……

此时,安哲办公室,安哲批阅完文件,正在看今天的江州日报。

陈远站在旁边收拾文件,边留意着安哲的表情。

一会安哲微微点点头:“这报道不错。”

陈远不由咧嘴一笑:“报道是我安排记者特意这么写的。”

安哲满意地看了陈远一眼,然后道:“这评论是谁写的?禾木是谁?”

“你猜猜。”陈远道。

“猜个鬼,说——”安哲道。

“可不能猜个鬼,这评论你看了满意不?”陈远道。

“岂止是满意,简直是精品。”安哲道。

陈远嘴角挂着掩不住的笑:“我要说是我写的,你信吗?”

“你?”安哲眼神一亮,却又有几分怀疑。

“你不信?”陈远道。

“我很愿意相信,可是……”安哲没说下去。

“可是,你觉得我不可能有这本事,对不?”陈远接过话道。

安哲目不转睛看着陈远,一时不语。

陈远做委屈状:“老大,咱不带这么瞧不起人的。”

安哲眼皮一跳:“你叫谁老大?”

“你呀。”陈远道。

“为什么这么叫?”安哲道。

“没有原因,我突然觉得这样很顺口,就叫出来了。”陈远顿了下,“当然,只有私下的时候我会这么叫”。

安哲看着陈远又不语。

看安哲这样,陈远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小心翼翼道:“你不喜欢我这么叫?”

安哲道:“叫什么只是个称呼,不存在喜欢不喜欢的问题,只是,你这么一叫,我一时有些不适应。”

“凡事都有个过程,很快你就适应了。”陈远道。

“你确定?”安哲看着陈远。

陈远点点头:“确定。”

“为什么确定?”安哲道。

陈远道:“因为在我心中,你的形象一直很高大,是我心目中当之无愧的老大。”

安哲沉思片刻:“我记得,你一直称呼李长青老板,是吧?”

“是的。”陈远点点头。

“为什么不叫我老板?”安哲道。

陈远道:“因为在我心里,老板只有一个。”

“那老大可以有几个?”安哲接着问道。

陈远郑重道:“同样只能有一个。”

安哲满意地点点头:“好,准了。”

陈远笑起来。

接着安哲道:“那以后我叫你远子,你不反对吧?”

“这个看你自己的喜好,你叫我老陈也可以的。”陈远道。

“嘟,不知天高地厚。”安哲一瞪眼。

陈远一咧嘴,忙道:“那还是叫远子吧。”

安哲点点头:“嗯,先正式来一下,远子——”

陈远忙答应着:“在,老大。”

安哲和陈远都笑起来,安哲看起来心情不错。

接着陈远告诉安哲,其实张海涛在背后一直叫他老大,安哲听了点点头。

这时张海涛推门进来,看到陈远在,笑道:“禾木先生,评论出来了,效果很好啊。”

安哲看着陈远:“这个禾木还真是你?”

陈远认真点点头:“这评论是我写的。”

安哲微微皱眉看着陈远。

陈远接着又说自己是第一次写这种评论,写完后心里没底,又给邵冰雨看了下,她过关后才放心了。

听陈远这么说,安哲点点头,又道:“邵冰雨给你修改了多少?”

“一个字没动。”陈远道。

“哦?”安哲又看着陈远,“你小子啥时会这个的?”

“我也不知道,摸着石头过河,没想到第一次就成功了。”陈远道。

张海涛这时插话,说如果不是昨天自己审稿亲眼看到,也不相信这是陈远写出来的。

安哲听了点点头:“禾木先生,如此看来,你确实有两下子。”

“我只会这么两下子,其他还是不行的。”陈远忙谦虚。

这时张海涛给安哲汇报了一个事,安哲听了后表示同意,然后又对张海涛安排的这报道和评论表示满意,张海涛听了笑笑,又冲陈远挤挤眼,陈远会心一笑。

张海涛出去后,安哲看着陈远:“你这笔名是啥意思?为什么叫禾木?”

陈远道:“因为我听说在遥远的喀纳斯,阿尔泰山脉深处,有一个美丽的小村庄叫禾木,不由十分向往,不由充满想象,于是就起了这个笔名。”

安哲点点头:“嗯,不错,有机会我们一起去看看。”

“额……”陈远带着不置可否的表情。

“怎么?不乐意和我一起去?”安哲道。

“老大,其实旅行吧,一般来说,两个男人结伴,不如一男一女好啊。”陈远道。

“嗯?你小子嫌弃我是老男人?”安哲一瞪眼。

陈远忙摆手:“不是不是,我是真觉得男女搭配,旅行不累。”

“哼,我看你是重色轻友。”安哲又冲陈远瞪眼,却又有些想笑的样子。

听安哲这么说,陈远不由心里感到舒坦,安哲说自己重色轻友,似乎在他心里,他不但把自己当下属,还当做朋友了。

这让陈远不由欣慰,还有些受宠若惊,能让安哲这么大的人物当做朋友,实在是自己的荣幸。

一会陈远道:“老大,你说今天报纸上发的东西,有人看了会怎么想?”

“该怎么想就怎么想。”安哲干脆道。

陈远眨眨眼,看来安哲昨天在阳山说那番话,是早有准备的,是特意要敲打骆飞,他并不在乎骆飞会怎么认为。

接着安哲道:“远子,这次来江州参观的地市,还有哪些没来?”

陈远想了下:“除了黄原和关州,其他都来了。”

“黄原不来可以理解,至于关州……”安哲沉思着没说下去。

听安哲这话,陈远似乎猜到安哲想到了什么,但又有些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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