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大闹婚房
沈若棠听了这话,瞳仁微微放大,眼皮没敢往上抬半寸,兀自咽了咽唾沫,而后声如蚊蚋:“……妾身明白。”
孟玉瓒迈步出去,走到门口时,回首看她,见她劳累了一整日,眉眼间荡着倦意,轻轻唤了声,“……颦颦。”
沈若棠微微顿了一下,水灵灵的眼眸望着他,带着点疑惑问:“何事?”
孟玉瓒眼眸深邃,嗓音醇厚,“等孤回来。”
这下沈若棠的面色更加通红火辣,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来,只得小小地“嗯”了声。
心道:这神仙怕不是换了芯子?说话怎么那么直白,这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呀?
孟玉瓒拉开房门,侯在门外的喜婆子丫头们弯腰福身,纷纷说道喜的好话。
男人嘴角平添几分笑意,对着门外一众人等道:“沈承徽深得孤心,孤心情甚好,在场之人重重有赏!”
说罢,挥袍径直往厅内去。
沈若棠看着他扬长而去的身影,如释重负般地叹了口气。
除了流筝,青荷领了两位婢女进来,一位唤晴雪、另一位则唤追月。
沈若棠循着青荷的目光打量晴雪,而后就是追月。
两位婢女方当韶龄,不过十四五岁的光景。
面上带笑的晴雪穿着簇新的藕粉衣裙,盘头揸髻,一张银盘脸生得俏丽可爱,灵动皎洁;肌肤胜雪的追月媚态初露、娇美无比。
沈若棠暗忖着,这太子殿下咋想的?世家贵女不要,邻国公主也不要,身边美婢如花似玉,一个赛过一个,却一个也不收入编内,独独答应皇后娘娘纳她为奉仪,看来远在匈奴的白月光真的在孟玉瓒心里地位非同一般,不容小觑。
青荷又见沈若棠魂不守舍,于是提醒道:“青荷请沈承徽安,殿下命奴婢带晴雪、追月二人来为沈承徽沐浴更衣。”
“平日里都是流筝服侍小姐,不麻烦二位姐姐。”流筝似是想到了什么,又道,“青荷姑姑,小姐不习惯被别人看着沐浴,还是由奴婢来方为稳妥。”
青荷蹙了蹙眉,对流筝说的话并不满意,“流筝,进了东宫就得守东宫规矩,你这话若落到殿下耳中,后果非同小可。”
流筝一副吃惊模样,忙不迭地扭过头看向沈若棠,两眼含着求救二字,“小姐,奴婢没别的意思……”
沈若棠见她快要急哭,遂说道:“流筝说得不错,青荷你带晴雪、追月两个人出去讨喜钱罢,若殿下问起,你便说是我的主意。”
青荷执意道:“沈娘娘,这于理不合,您就别推脱了。”
见青荷如此坚定,沈若棠没辙,拍了拍流筝的手背,以示告诉她,自己并没有要舍弃她的意思。
说完便用眼神示意可以给她更衣。
青荷上前替她摘下头冠、珠钗,乌油油的发丝披散下来,继而给她脱下外面的喜服,带她到耳房沐浴。
半个时辰后,晴雪和追月带来一套新的里衣。
正好换上之际,忽闻门外走廊传来噼噼啪啪的脚步声。
不知怎的,沈若棠有种不好的预感,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叫晴雪和追月出去看怎么回事。
这还没出去,耳房的门便被人一脚踢开。
沈若棠抬头那一刻,便觉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浑身骤冷,坚硬如石。
另外几位婢女被吓得魂不附体,纷纷挡在沈若棠前面。
眼前的男人目光阴鸷,沉着脸看她,似乎要把她钉在砧板上,任他鱼肉。
沈若棠的肩下意识地抖了一下,牙齿打颤,“…九……九爷。”
嘉王九爷孟衍之唇角微勾,一动不动地盯着她,“颦颦,我来带你走,快跟我走,你本就是我的!!!”
此话一出,沈若棠瞬间明白,眼前的嘉王不是这一世的嘉王,他和她一样重生了。
沈若棠立在后面,双脚有些发虚,声音颤颤巍巍,“……九爷何出此言?我本就是要嫁给太子殿下的。”
她这般一说,孟衍之眉梢上的阴影愈发地阴戾。
青荷作为东宫女官,眼看两人架势愈发不可收拾,便急急道:“这里是东宫内庭,嘉王爷私闯内庭,是为大不敬,万一被皇上皇后太子知道,后果严重,还请嘉王爷速速出宫。”
孟衍之丝毫不理会,把挡在沈若棠前面的晴雪、追月一掌扒拉开,上前牵住少女的手腕,凶狠地将人拉到自己跟前。
“你当真不愿跟我走?!”
沈若棠笑了笑,不置可否。
能当太子的沈承徽,谁想当区区一个王爷的正妃?
上一世她真心喂了狗,这一世她只想逃离大周,躲孟衍之躲得远远的。
偏生他在这个节骨眼上破坏她的大好婚事,万一被孟玉瓒知晓,怕是要背上荡妇、不守妇道这样不好的骂名!
思及此,沈若棠正色道:“嘉王爷你在说什么?我何时与你有过男女之情,何来要跟你走这一说?加上我与太子殿下拜过皇天后土皇上皇后,他是我郎君,这一辈子都是,如今我是你嫂嫂,还请嘉王爷自重。”
孟衍之是万万没想到自己死后,竟然重生到大婚当日。
嘉王府内的一切没有变,变的是那红盖头下的人。
那人不是他的皇后沈若棠,而是宠妃沈月姝。
想到这一世都变了,孟衍之心底骤然一紧,眉目乖戾,“我一定要带你走,我不要这天下,也要带你离开这里!!”
沈若棠挣扎片刻,张嘴死命咬着他的手臂,直到他受不了甩开自己,她才恶狠狠地道:“嘉王爷你不懂吗?我心悦太子殿下已久,哪怕你今日把我绑走,我都会想方设法回到我郎君身边去!”
孟衍之心口发堵,喉头发涩,“不!颦颦你是爱我的,我一时半会很难跟你解释一二,总之我跟你才是一对的。”
话音刚落,孟玉瓒不怒自威的声音从后传来。
“衍之,沈若棠岂是你说想带便能带走的。”
孟衍之心中一口郁气难以纾出,转身去看孟玉瓒。
孟玉瓒站在孟衍之对面,有一种浑然天成的王者之气,他笑了笑,语气威显,“九弟,今日擅自闯入东宫内庭,本应严惩不贷,孤念你新婚燕尔,且饶你一回,日后孤再听到你口出狂言,对沈承徽做出逾矩之事,有你好受!”
孟衍之垂在两侧的手攥紧,神色凝了凝,半晌,轻呵一声,“四哥,难道你觉得我会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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