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在下有个请求

两人在这边小声嘀咕着，而寇南星这头也结束了看诊。伤倒是没有，主要还是营养不良，又吃了些不易消化的东西，明明已经六岁，可看上去却只有四五岁。

她看着女孩身上明显崭新的衣服，再看女孩怯怯的眼神，终还是没忍住，小声问道：“小妹妹，你跟阿姊说，你们是不是被那人骗了？”

许是先前诊治过程寇南星的温柔缓解了其紧张，虽然依旧胆怯，但小女孩还是轻轻摇了摇头，说：“没有，那大哥哥没有骗我们。”

寇南星蹙眉，担忧依旧在：“你放心，我们这里说话隔壁听不到。你悄悄跟阿姊说，你们是不是被那人拐了？或者，他是不是骗你们去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听阿娘说，也不知是不是单刺史消失的缘故，这段时日街上的拍花党颇为猖獗，几乎每日都能听到有人家丢了孩子。

虽说是乞儿，但那些拍花党有时候偷孩子并非全部卖给没有孩子的人家，有时候卖进矿山、黑窑也不一定，而那些街边乞儿便是他们的下手目标。

而许是她眼中关切太真实，小女孩看着她忽然捂嘴一笑，轻轻摇头道：“阿姊，真的没有！那个大哥哥很好，给我们买吃的，还买了衣服。我哥哥说大哥哥不是坏人，那他就不是！而且，哥哥说了，就算有事他也会护着我的！”

“你哥哥？”寇南星想到那个同女孩点头的男孩，“就是那个个头儿最高的男孩？”

“嗯！”小女孩重重点头，“我哥哥已经十四啦，我哥哥是这世上最厉害的哥哥！”

寇南星闻言不禁跟着笑起来，看着女孩一脸笃定模样，她内心稍安，便也不再继续这个问题，而是转了话题说：“你们是打哪儿来？我听你口音不似慈州人氏。”

小女孩“嗯”了声，说：“我们是从汾州过来的。”说到此，女孩不知想到了什么，原本亮起的眸子骤然暗下来，不过片刻便落了泪，“我们，我们家乡遭了灾，下了暴雪，爹娘早就病死了，后来雪压塌了家里的房子，哥哥便带我来了这里……”

“啊。”寇南星闻言轻呼，没想到竟是如此。而她更没料到的是，汾州竟遭遇了暴雪。汾州距离慈州有四百多里，从那边过来至少也要两天，换做孩子时间上肯定要加倍。她不由低头看了眼女孩脚底，这才发现，女孩脚上的鞋早已经磨破，两个大拇指在外面露着冻得通红通红的。

她掀开女孩的衣衫想要看看，而女孩则下意识向后缩了去。

寇南星张了张嘴，半晌没出声。倒是女孩觉得自己这般不妥，着急着道歉道：“阿姊别生气，我，我不是故意的……”

看着她紧张模样，寇南星温声一笑：“嗯，我知道。”为缓解女孩的紧张，她接着又问，“那几个小哥哥都是你的亲人吗？”

女孩听到自己熟悉的话题，抹了一把眼泪，摇头说：“不是，他们是我们来慈州的路上遇到的。”

寇南星闻言眉心微蹙：“你是说，还有来这里的人？”

女孩点点头：“嗯，还有好多，不过有些人直接去了京兆府。哥哥本想带我去太原府的，可哥哥说，太原府比汾州还冷，就不去了，我们便来了这里。”

“所以，你们还想继续往上都走？”寇南星问。

这次小女孩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们本打算要走的，但哥哥后来没说要走。”

寇南星没有再问，而是想到这几日越压越沉的天。汾州既已下暴雪，看慈州这模样，就算不是暴雪，大雪肯定没得跑。

雪落有灾，未来几日，这灾民的数量只怕会越来越多。

寇远那边的诊治也很快，几个孩子的症状大同小异，主要还是脾胃上问题，以及奔波疲累。等他诊治结束出来，便见寇南星正在不知同账房说什么。

小女孩一直在等着哥哥，此时见他们出来，“噔噔噔”便跑了过去：“哥哥！”

寇南星听到声音转身过，便见小女孩飞一般扑进了男孩的怀里，一脸欣喜，而女孩哥哥则一脸宠溺。

“小草，你没事儿吧？”女孩的哥哥问他道。

小草兴奋地摇头：“没事儿，哥哥你看，阿姊给我买了新鞋子！”小草说着翘起一条腿，一双清灰布鞋恰好露了出来，“真暖和！”

男孩讶然，既而眼睛一红，轻轻拍了拍小草，对她说：“嗯，小草等等，哥哥去谢谢阿姊。”

“我跟哥哥一块去！”小草说着拉起男孩的手，径直将人带到了寇南星身边。

“阿姊，这是我哥哥！我哥哥叫小山！”小草一脸骄傲地介绍说。

寇南星笑着应道：“你好，小山。我是这里的郎中，你可以叫我寇小郎中。”

小山闻言急忙行礼：“多谢寇小郎中！谢谢您给我妹妹买了新鞋！”

一旁的春桃插话道：“小山，你还得谢谢我家姑娘给你们几个免了诊费和药钱呢！”

“啊！”小山倏地抬头，脸上尽是不置信，“都，都免了？”

“是啊，都免了！”春桃说着看了眼其中一个药童。那药童会意，当即拎着一大包药过来，并将那药包塞进了其手里。

“这是小娘子的，郎君几个的正在抓。”药童说。

小山动了动嘴，刚想说什么，却有一道声音横插了进来：“哎呀，寇小郎中真乃慈悲心肠，竟抢了我要做的事。”

小山回头，是那个给他们买了衣裳，买了吃食，又带他们来看病，说让他们从此衣食无忧，但却一直不说让他们做什么的人。

小山抓了抓衣角，有些紧张。这紧张非害怕，而是担心。担心这男人会突然开口，说出一件他们不愿做的事。虽然这男人说了，他不会强迫他们做不愿做的事。

寇南星看着那走近的男人，听着他笑着自我介绍道：“寇小郎中，在下苗睢，今日多谢寇小郎中了！”

寇南星微福一礼，回之：“苗公子客气，让这些孩子在寒冷冬日感受到一丝温暖，苗公子方是仁善。”

“都善都善！哈哈哈！”苗睢哈哈一笑，大喇喇地摆了摆手，眼珠子一转忽然问寇南星，“寇小郎中，嗯，寇姑娘，那我们这算不算认识了？”

寇南星：“……是。”

“啊，太好了！既如此，那在下有个请求不知当讲不当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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