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既知晓可同意

祝芊依旧没否认，很是干脆地点头：“是，姑娘，我的确是看中了姑娘身份，所以才敢又提一次。”

寇南星没再接话，而是静静地看着祝芊。

祝芊也知自己有些心急，但眼下她走投无路，若再找不到一个栖身之所，她自己也不敢保证她还能坚持多久。

而寇南星这里也是她唯一遇到的，一家有女郎中坐馆的医馆，这令她不免心中多了份希望。

见寇南星还是没说话，祝芊心下一沉，失落从心底漫上来，却还是将自己的经历告诉了寇南星。

原来，这祝芊的父亲也是位郎中，她的医术亦是跟着其父亲所学。只不过与寇南星不同，其父亲在她十五岁时便因上山采药不小心摔下山崖死了，从此她便跟着大伯一家过活。

她本就没娘，之后又没了爹，又正赶上及笄，所以其大伯便给她找了个人家，想要把她嫁过去。

她原本觉得没什么，因为迟早要嫁人，现在嫁了也不用再麻烦大伯一家。可后来她无意间知晓，她那未来夫君，根本不是什么年少儿郎，而是一个有三个孩子的鳏夫。这样的人家她定是不愿嫁的，于是便闹了起来。

但也是因为这件事，她与大伯一家生了罅隙。之后虽又有媒人上门说媒，她都要多问上一问，这更让大伯父与大伯母对自己不满。与之对应的，便是她在大伯家的日子也变得不好过起来。

而她原本以为这种情况要一直持续下去，可突然有一天，大伯一家对她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变化，变得异常殷勤。

而大伯母更是对她说，这两年他们之所以生她的气，是因为他们觉得愧对其父亲，未能教好自己，还说他们现在想通了，从今往后，不论她如何都要将她当做亲生女儿对待。

乍然听到这些话的她定然是高兴的，毕竟大伯一家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若他们能真的接受自己，那将来她的日子便也能好过。

但这高兴并未持续太久，她虽珍惜亲情，可她也知道何为事出反常必有妖。所以，当天晚上她偷听了大伯与大伯母的墙根，果然听到了让她不出意料，也伤心至极的话。

原来竟是她已经被当做货物，卖给了隔壁村的一个老财主做小妾，而大伯已经收了聘礼，想要等明日给她往饭菜里偷偷下药，后日直接送她上花轿！

听了这些话，她没有生气，也没有流泪，反倒异常冷静。

第二日，她偷偷将大伯母盛给自己的饭，全部匀给了大伯一家。再然后，等大伯一家都睡过去，她拿了前提准备好的衣服和这两年攒的为数不多的银子，彻底逃离了那个家。

说到此，祝芊自嘲一笑：“其实不瞒姑娘，我原本想把那聘礼的银子一起拿走的，想让大伯他们无人可交，想让那老财主人财两空跟他们闹。可惜，没找到。我大伯母藏银子的本事就跟老鼠打洞，不知道藏在了哪个犄角旮旯。”

叙述就此停下，祝芊没有再说其他，低着头，用力抿紧唇，等着寇南星给自己个结果。

寇南星没有立即给她回复，而是在认真想了想后，问祝芊：“你是想去上都吗？从密州到这里，你的目的地怕不是慈州吧？”

祝芊猛然抬头，回道：“原本我的确想去上都，我户籍文书虽有，可这般逃出来，最后只怕也会成为流民。所以我原本想，与其呆在一个小地方，干脆不如直接去大城市，那样活下去的机会兴许还更大些。可我现在不这样想了！”祝芊说着目光炯炯地看向寇南星，“我觉得在这里看到了希望，哪怕，哪怕姑娘不给我薪俸，只管我吃住，我也满足了！这身本事是我阿耶教的，我不想把它埋没了。”

寇南星看着那双饱含期盼，又藏着几分隐忍，甚至还有几分苦楚的眼睛，微微垂眸。

“留下你这件事……”她道，“我要先考考你的医术，之后再说。”

“啊！”祝芊闻言眼睛骤然一亮，紧绷的神情也在那一瞬蓦地展开，脸上现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寇姑娘，您只管考便是！”

祝芊对自己医术有信心，而考究的结果也令寇南星满意。祝芊的医学知识的确很扎实，至少医理很扎实。但这些其实已经足够。

她找了这么久也未能招到一个女郎中，如今主动送上门一个自然不会放手，先前那般问，也是为各种考量，如今问明白了，她觉得留下祝芊理所应当。

当然，按照祝芊自己所言，她曾给许多妇人看过病，实践经验是有的。且对方经验，或许比她还要多。

“若是留下，吃住肯定没问题。医馆内一日三餐，后院有寝舍，本就分了男女，你若来直接占去一间便是。另外，因为你新来，刚开始有个试用，为其一月，试用的薪俸是三两银子。若试用过了，之后便涨到五两。如此，你看如何？”寇南星问祝芊道。

祝芊没说话，只是瞪圆了眼睛看着寇南星，那神情好似在听什么天书。

寇南星微微动了动眉梢，喊道：“祝姑娘？”

“我，我，我没听错吧？”祝芊满脸都是不置信，“三，三两银子？”

是三两吧？不是三钱？后面貌似还有五两？没错……吧？

寇南星见她这般浅浅一笑，道：“看来祝姑娘是没打听过坐馆郎中的薪俸了。”

“啊，我……”祝芊讪讪笑了笑，实话实说道，“我阿耶从前就是个游医，本就挣不了太多。这一路上我虽有问过不少医馆，可刚开口便被轰出来，自然，自然不知晓具体薪俸是多少。”

“那你现在知晓了，可同意？”寇南星目光柔柔地看着她。

“同意！”祝芊“噌”地一下直接站了起来，“寇姑娘，我，我同意！只要您不嫌弃，我愿意在您这里坐馆一辈子！”

寇南星失笑，说：“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既你同意，那我便叫春桃先带你去寝舍洗漱一番。等你洗漱完，我再将你引见给医馆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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