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依旧作数
行回梅字号雅间，沈如筠反手关上房门，低声冲好友嘱咐道：“我出去一趟，你就在雅间内等我，任何人敲门都不要开，桌上的酒水吃食也不能碰，知道吗？”
“嗯！”崔水彤用力点头，不假思索应承：“放心吧！”
得了肯定的回答，沈如筠施展轻功，轻巧跃出大开的窗子，三两步登上千香楼楼顶。
居高临下望去，街道上车水马龙，人头攒动，再华丽的衣裳，再出尘的气质，皆淹没在滚滚人流中。
万幸的是，高雄生得魁梧雄壮，丢在人堆里，生生比旁边的人大上两号，很是好认。
沈如筠锁定高雄离开的方向，施展轻功抢先一步落入对方前方的巷子，待男子经过，她伸手一擒，轻巧将那两百斤重的壮汉揪入巷中。
高雄反应迅速提掌攻去，被反制住双腕抵在红墙上。
直至此刻，他方瞧清来人模样，眼中警惕瞬间消退，有些破罐子破摔地扬起头颅：“沈大人是来寻仇的？你动手吧！”
“高大人误会了！”沈如筠缓缓松开桎梏男子的双臂，后退两步拉开二人距离，淡声道：“方才高大人说令堂生病了，此话当真？”
闻言，高雄额际青筋条条绽开，有些恼羞成怒道：“我知自己在沈大人心中是个卑鄙小人，可我再卑鄙，也不会拿自己娘亲生病一事做筏子……”
“高大人莫急！”沈如筠抬手打断男子的辩白，神色淡然依旧：“我方才在千香楼内说过，会让我沈国公府的府医去贵府为令堂看诊，是以，我需要知道，令堂得的大概是哪方面的病症，我好让擅长此道的府医过去。”
“你……”高雄一滞，面上恼怒如潮水般褪去，一张凶煞的脸更是涨得通红：“你不恨我吗？方才我还在千香楼内造谣你，害你折损名声被人指指点点……”
“你是萧亦然的右副将，自然要听他的命令。”沈如筠不以为意地翘了翘唇角，将话音引回正道上：“说吧，令堂得的事哪方面的病症？”
“……”高雄嚅了嚅唇，小声为自家将军辩解：“今日之事，并非将军授意，而是……而是……”
关键时刻，他没有将军师供出来，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总之将军是个好人，只是你不够了解他罢……”
话音就此戛然，小巷内有一瞬间的死寂。
高雄看着面前眉目英气的女子，抬手用力扇了自己一记嘴巴子，闷头朝巷子外跑去：“抱歉沈大人，今日之事，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吧！”
见状，沈如筠没有去追，转身跃上墙头，施展轻功回到千香楼内。
崔水彤正百无聊赖地转着筷子，见好友回来，登时将筷子往肉包内一戳，关切道：“事情办妥了？”
“没有！”沈如筠摇头，不待女子追问便自顾自补充道：“但我相信，高雄他还会再来找我！”
“他既还会来找你，那咱们便不管他了，我让小二重新上些热菜？”崔水彤询问道。
“好！”沈如筠点头，扭头看向窗外的天空，眸光幽深如古井。
很快，一盘盘热菜重新端上。
沈如筠执箸，端着优雅的仪态狂炫三大碗米饭，将十数道菜尽数卷入腹中。
吃完最后一只河虾，她满足地打了个饱嗝，端起茶盏浅抿一口，这才捏着帕子细细擦拭唇角，恢复平日里礼数周全的贵女风范。
对于好友这套行云流水切换状态的动作，崔水彤早已见怪不怪，她双手支着下巴，笑眯眯地提议道：“接下来咱们是去吃文记的大肉包，还是去吃小草姐卖的烤鸭？”
“去文记！”沈如筠起身，摸了摸还未被完全填饱的肚子，施施然朝外行去。
她能感觉到，有一道目光在暗处窥视着她，隐晦，压抑，又炙热。
沈如筠没有回头去看窗子半开的竹字号雅间，她知道，自己只要一扭头，就能对上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只是她怕若自己回首，对方会憋忍不住冲出来与她相认。
她可不想与左云桉相认，当个从八品芝麻官被萧亦然那个小人官大好几级压着已经够让她心烦了，再多出一个左云桉来纠缠她，光是想想便叫人头皮发麻。
“呵！”一声轻笑自她身后飘来，沈如筠眸光一沉，加快了离去的步伐。
见状，趴在窗自前的左云桉唇角微微翘起，温柔的眸中闪过异样的华光。
“左云桉！”左云松轻唤，有些无奈道：“沈大小姐已经走了，你可以同我回去了吧？”
“大哥！”左云桉扭头，一脸严肃地纠正道：“要唤她沈大人，如今她可是你的同僚！”
“好好好！”左云松懒得与之计较，敷衍地应承了几声，旋即继续催促道：“咱们该回府了！”
闻言，左云桉施施然站起，一双桃花眼巴巴地盯着兄长瞧。
“你又想干什么？”左云松蹙眉，警惕地后退一步：“我拦着爹没让他将你送回江南养身体已经够好了，你可别得寸进尺啊！”
“大哥！”左云桉轻唤，眼中满是期盼之色：“您能帮我探听骁骑护卫是个什么职位吗？”
“果然！”左云松扶额，咬牙道：“不可以，你死了这条心吧！”
“大哥！”左云桉垂眸，难过道：“这都不可以吗？”
“不行！”左云松不假思索拒绝。
“那……”左云桉唇瓣翕动，改口道：“我下午想自己出去逛一圈，可以吗？”
“不行！”左云松依旧无情地拒绝了对方的要求。
“嘶！”左云桉倒吸一口凉气，单手捂着心口缓缓滑坐在地，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身边人听般喃喃道：“心口又开始疼了，只要一想到那毫无自由的日子，人生便没了盼头……”
“行了行了！”左云松抬手打住，无奈松口道：“你可以在京城内逛逛，但必须带上不少于两个下人，更不能将他们甩掉，知道吗？”
“谢大哥！”左云桉瞬间从地上站起，又恢复了生龙活虎的模样：“走吧，咱们该回府了。”
左云松：“……”
有这样一个“好弟弟”是他左云松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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