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一起用膳
沈如筠行入主院，就见祖父坐在摇椅上打盹，脸上盖着厚厚一本兵法。
他的身后，站着为他按揉脑袋的傅容。
沈如筠轻手轻脚行上前去，自然地接替了傅容的工作，修长的十指缓慢有力地按揉着每一处穴位。
“如筠来了？”兵书遮盖下的脸传来含糊沉闷的声音。
“是孙女！”沈如筠应声，软语关切道：“祖父可是头疼又犯了？”
“嗯！”沈老太爷轻哼一声，强撑着精神道：“只是今日锻炼得猛了些，已让府医过来瞧过了，你莫要担心。”
“好，孙女不担心，只是府医医术到底比不得水彤，晚些时候我让水彤过来瞧瞧。”沈如筠轻声细语道。
闻言，沈老太爷揭开遮脸的兵书，抬眼看向孙女，表情颇为严肃：“我知水彤与你交好，可她再怎样也是崔家的千金，你不该把她当成寻常大夫使。”
“祖父！”沈如筠轻唤，毫无征兆地转移话题：“孙女今日升官了，正四品的指挥佥事，加授广威将军，加封沈国公世子。”
“什么？”沈老太爷“蹭”地翻身坐起，不可置信地看着孙女，布满皱纹的苍老面庞因激动而涨得通红：“你……你再说一遍！”
“孙女今日升官了，正四品的指挥佥事，加授广威将军，加封沈国公世子。”沈如筠轻声言罢，绕至祖父身前半蹲下，神色认真道：“祖父，孙女升得太快，还被破格特许继承爵位，朝堂中定然有许多人对孙女心存不满，孙女就您一个亲人，需要您的帮助。”
闻言，沈老太爷面上激动的红晕逐渐褪去，无声地叹了口气：“好，我知道了，你让水彤来给我瞧瞧吧！”
“谢祖父！”沈如筠莞尔，伸手轻轻握住祖父日渐干枯的大掌，轻声道：“今日女儿与安公子一道在您院里用午膳。”
“让他与你我祖孙二人一道用膳？”沈老太爷两眼微微放光，抬头看向乖乖立在不远处的男子，冲他伸出大掌：“小子，你过来！”
“沈老太爷！”左云桉依言上前，轻轻握住老者的手掌。
“说吧，你是谁家小子？”沈老太爷沉声问道。
京城姓安的人家不在少，可没有哪个安家能与眼前男子的贵气相匹配，由此，对方要么并非京城人士，要么根本就不姓安。
先前他不多问，是不愿干扰孙女的行事决断，可如今孙女都将人带到他面前过眼了，他自是要将对方的家世门庭摸清。
闻言，左云桉看了眼身侧女子，得到对方肯定的眼神这才轻声道：“老太爷，晚辈是左家的，名唤左云桉。”
“你是左相那个在外养病的嫡次子？”沈老太爷诧然，面上是难掩的意外。
他原以为，这小子是孙女为自己挑的赘婿，可就对方的身份看来，明显不是来入赘他们沈家的，那孙女又为何让他住在府上，又为何将人带到他跟前来？
沈老太爷想不通，索性看向孙女，示意其同自己解惑：“左相家的公子来咱们沈国公府久居，左相大人没意见？”
“老太爷，我爹没有任何意见！”左云桉抢白罢，不着痕迹地往女子身边挪了挪，暗示意味不言而喻。
闻言，沈老太爷看看男子，又看看自家孙女，表情颇为古怪：“左相当真没有任何意见？”
左相可是个人精，竟然对此没有意见，他就不怕当今圣上猜忌？
“没意见！”左云桉摇头，垂着眼睑轻声道：“如今，只差老太爷您和沈大人的意见。”
“嘶！”沈老太爷倒吸一口凉气，探究的目光在男子脸上扫了圈。
这小子说，如今只差他和如筠的意见，又说左相没有任何意见，该不会，皇上那边左家已经搞定了吧？
“你喜欢我家如筠？”沈老太爷直白问道。
“喜欢！”左云桉诚实地点点头。
“什么时候动的心思？”沈老太爷追问道。
“七年前！”左云桉依旧据实以答。
“七……”沈老太爷一梗，神色颇为微妙：“你既心悦我家如筠这般多年，四年前为何不来提亲？”
若四年前左家登门提亲，他也未必会选择萧亦然那个狗东西！
“当时晚辈在江南养病，知晓消息赶回来时已经迟了。”左云桉轻声答道。
“你来迟，你爹可在京城里！”沈老太爷语气加重，还想再说些什么，衣袖被轻轻扯了扯。
“祖父，您先别问了，该用膳了！”沈如筠面上端着笑，软声打断二人的谈话。
“不急，等这小子把话说完！”沈老太爷反按住孙女手背，目光锐利地望着男子，略显浑浊的眼中闪烁着令人畏惧的精光。
“晚辈……”
“罢了！”沈老太爷抬手打断男子的解释，转头看向神色镇定自若的孙女：“是你将他拦住的吧？”
“祖父！”沈如筠轻呼，面上露出诧异神色：“您为何会这般想？”
“你以为我终日深居简出，便不知晓府外的事吗？”沈老太爷望着孙女的眼睛，颇为无奈道：“萧亦然被你摁得那么惨，我不信这些事能在短短几日内办到。”
显然，孙女早已为今日一切设下棋局，可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布局的呢？是四年前与萧家订婚时，还是七年前救下左家二公子时，亦或者更早时候？
沈老太爷有些不敢往下想，想得多了，便会忍不住内疚，到底他耽误了孙女太久太久。
“祖父！”沈如筠面上露出讨好的笑容，撒娇道：“咱们先用膳吧，孙女快饿得晕过去了！”
“好好好！”沈老太爷一叠声应承，又是无奈又是欣慰。
很快，十几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一一端上餐桌，在场三个人，却是三种完全不同的吃食。
沈老太爷身有不适，吃的是专门熬制的药膳，一碗药香十足的白粥，一碟肥瘦均匀的肉丸，一碟掺了药粉的清蒸鲈鱼片，一碟绿油油的青菜和两片用于赏味的鸭肉片。
左云桉虽然如今健健康康，可到底娘胎里带了病，身子骨算不得顶好，是以他吃的也是专门熬制的药膳，一碗正常的白米饭，一碗各种草药炖煮的鸡汤，几片清蒸鲈鱼片，一碟绿油油的青菜和两片用于赏味的鸭肉片。
沈如筠身强体壮胃口好，吃得比二人要丰盛许多，一大碗白米饭，大半条片鱼片剩下的鲈鱼做成的红烧鱼，被片走几片受了些皮外伤的烤全鸭，八宝菜，三鲜羹，虾丸汤和一碟炒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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