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7章 前指挥使
明珂果然被吸引住了，当下立马回头，“你愿意说？这事儿可以说？”
她还以为不能说呢，所以心里面都快要好奇死了，也一直没有问。
“当然能说，”周有桢笑道，“没什么不能说的。”
只在心里默默的向周掌柜道了个歉，反正他为了帮自己创造机会已经牺牲很多，也不在乎再牺牲一下他早些年的‘光辉历史’吧！
明珂已经积极的搬了个小板凳在周有桢床前坐好，还将矮几挪到自己面前，给自己和周有桢都倒了杯茶，就差一盘瓜子，便是标准的聊八卦三件套了。看得周有桢啼笑皆非。
“周掌柜当真是玄鱼卫的前指挥使？”
“他那么厉害的一个人物，为什么会跑到屏南县这么个小县城当起酒楼掌柜了？”
“你突然进入玄鱼卫，是不是和周掌柜有关系？”
“你跟周掌柜是怎么认识的？他为什么要帮你进玄鱼卫？”
她一股脑的抛出了一大堆的问题后，体贴笑道：“不着急，你慢慢说就是了，一个个挨着回答。”
言下之意就是：可以慢，但绝对不能漏。
“最后一个问题——我进玄鱼卫，不是他帮我，而是我帮他。”周有桢说道，“还记得之前在府城的时候，跟你提起过，玄鱼卫如今势力单薄，不如以往嚣张跋扈的气势。玄鱼卫的败落，就是从那个不负责任的前任指挥使突然辞官隐世，撂挑子不干，扔下一堆烂摊子了开始。”
明珂记得这事儿。
她刚才还没将周掌柜和那个撂挑子罢官的玄鱼卫前任指挥使联系起来，经周有桢这么一说，她愕然：“周掌柜就是那个前任指挥使？”
她脑海中立马浮现出来的，是在鼎食楼故意闹事儿找麻烦的食客们不依不饶，当着周掌柜的面扬言要砸了它的场面，也不知道那些人要是知道站在他们面前的人是大名鼎鼎的玄鱼卫前任指挥使，会不会吓尿裤子。
虽说已经是前任了，但看玄鱼卫众人对周掌柜的态度，可见他的地位仍旧非同一般。在周有桢这个在职的副指挥使面前，玄鱼卫进去通报时，都还是优先向周掌柜回话。
“那你又为什么要帮他？”
周有桢笑道：“这就跟我和他的关系有关了。我和他都姓周，你难道就没想过我和他的关系吗？”
“一个姓便一定要有关系吗？那听说当朝宰相也还姓明呢，我是不是要进京攀关系去？”明珂嗤笑到一半，笑容凝固，不可思议的睁圆了双眼，“你们是一家人？可我在你们家住了许多，你们家只有周婶和有思姐姐和你三个人居住的痕迹，除此之外，再没有第四个人了。”
从来没听到周婶和周有思提过她们还有其他的亲人。过年的时候，周掌柜也是跟她一起去了府城的，说是跟家人团聚，但周婶和周有思都是跟她们一起过的。
若当真是一家人，自己不应该毫无察觉啊！
“因为我娘和有思她们也不知道他这个人的存在。”周有说道，“严格来说，他跟我们确实不算一家人，他并不是周家人。”
明珂立马想起在来闽州的船上时，跟周掌柜熟络后他说起自己的身世：“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听周掌柜说过，他是个孤儿，后来被人收养了，难不成……”
周有桢点头，“不错。当初收养了他的人是我爷爷，论起辈分，他其实算是我叔父。”
之所以说‘算是’，当初周老爷子将周掌柜领回家，给了他一口饭吃，还为他取了姓名，却没有正式办过收养的手续，也没有让他拜过周家的祖宗，记在周家的族谱上，所以又不算真正的周家人。
这也是周婶和周有思都不知道他这个人的原因。周掌柜自己提过，年少轻狂时他就从家跑出去，想靠自己闯堂，那个时候周婶还没有嫁进周家。便是后来听公婆和丈夫提过有小叔子这么一号人物，没有见过面，没有感情，自然也不会记在心上。
“我爷爷是个粗人，大字不识几个，让我爹给这个捡回来的弟弟取名，我爹说相遇既是有缘，便为他取名……”
“取名有缘？”
对不起，明珂憋不住，有些想笑了。
周有桢忍俊不禁：“是有缘，但非缘分的缘，而是源头的源。周有源。”
周掌柜和周有桢差了辈分，但都是有字辈，要是较真是于理不合的，不过周掌柜毕竟没进周家族谱，只要周家人自己不介意，也就没事。
明珂琢磨了会儿，这件事情里还有纰漏。
“就算周掌柜在周婶嫁过来时就早早跑出去了，可他既然在玄鱼卫当上了指挥使，想来是待在京城的，在有思姐姐出生之前，你们也一直在京城，那么多年，难道就没有见过面？他就一次都没有回家看过？”
且看周掌柜如今待周有桢的态度，他对周老爷子收养自己的情分不浅，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你啊，还真是敏锐。”周有桢点了点明珂，“你若是个男子，我一定要带你进玄鱼卫。”
明珂坦然受之，就让他是在夸自己了。
“我们是都在京城，也经常见面。但……不能相认。京城没有人知道我们周家和他的关系。”周有桢收起了玩笑的心思，淡淡说道，“他是玄鱼卫的爪牙，在京城横行霸道，人人深恶痛绝；而我爹却是执掌北军、护卫京城的九门提督。若叫人知道这两个姓周的是一家人，只怕会成为许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明珂极力按住自己震惊的心情。
九门提督？
她有猜过周家当年在京城到底是什么人家，但没想到周父官位居然这么高。
知道周父的身份后，再想想和周父是师兄弟的正广镖局的老总镖头照拂周家孤儿寡母的事情，对周有桢宛如亲子的对待，都不那么奇怪了。
以周父的身份，老总镖头当年只要不是触犯到帝王家，他多多少少都能帮上忙；而且有这么个师弟在，老总镖头在府城开镖局，旁人不看僧面看佛面，顾忌着周父与老总镖头的关系，也会对老总镖头客气许多。
还有郑家大老爷当年和周父交好，还险些定下了儿女亲事的事情，除了有文武差别之外，也算是门当户对。
“我爹虽是武官，但当年也是中了三榜同进士的，喜好风雅；兼之他不畏权贵，铁面无情，颇有一些名气。若是跟他沾染上关系，叫人知道我爹有玄鱼卫鹰爪这么个弟弟，我爹的名声也会染上污点。”
明珂点点头，那就更说得通周父为何能与郑大老爷交好的了。
“——这些都是他说的。为了周家和我爹的清白名声，所以他执意要与我们断绝往来，不想因为他连累到我们。既然要掩饰这一层关系，也就不用再告诉其他人知晓了，多一个人多一个风险，所以我娘嫁过来后，也没有告诉她这件事，以免她也跟着担惊受怕。”
“后来我爹出事，周家遭难，我们一家人能全身而退，性命无忧的离开京城，也是他暗中有出手相助的缘故。也就是那个时候，我知道了他这个我爷爷的养子、我叔父的人的存在。”
“因为帮我们家的缘故，也给他惹了麻烦上身，为了不让他受到牵连，我们双方的关系仍旧隐瞒了下来，没有告诉他人知道。”
明珂不由得对周掌柜生生出了敬佩。
之后，周家一家人和周掌柜便是真的断了联系，十几年再没有往来过。周父死后，周家母子在府城生活不易，若是还有联系往来，周掌柜定然不会坐视不理。
“后来我去屏南县，也是打听到了他在那里的消息。有人存心想让我过得不如意，我便顺势离开府城，潜伏一些时日，顺便寻找他的踪迹。”
屏南县这一去，不仅找到了周有源，还认识了明珂，也算是意外之喜吧！
“对了，”周有桢想了想，又扔出一个足以让明珂瞠目结舌的消息：“鼎食楼背后真正的东家，其他就是他。或者说，是玄鱼卫。”
“他辞了玄鱼卫指挥使的官位，但鼎食楼却没有放手。除了持续给玄鱼卫提供消息之外，他将鼎食楼当作自己的目标，认真打理起来了，所以鼎食楼越开越大，越做越好，才达到了现在的这个名气程度。”
明珂：……
今天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了，她已经放弃闭嘴了，全程保持了吃惊瞪圆张嘴的模样。
难怪鼎食楼遍布各地，之前还真以为是生意做的好，有人志向远大，要将连锁酒楼开到各地，原来背后还是打的其他算盘。如果背后是玄鱼卫在撑腰，那就更说得通了。
酒酣饭饱之余，大家聊嗨了，一个嘴漏说不定就泄露了某些不为人知的隐秘。酒楼可谓是最好收集消息的场所之一了。
周有桢说出这件事情的重点不是这个，他好心提醒明珂：“我叔父靠着鼎食楼赚了不少钱，我这一身伤又是因公而伤，你不用客气，账单上的内容可以多开几项，再多的银子他也出得起。”
明珂朝周有桢投去一个情深义厚的眼神：“好朋友！多出来的银子我们五五分。”
一直趴在门外偷听的周掌柜：……
可真是他的好侄子诶！
周掌柜在心里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见色忘叔父、重色轻叔父、色令智昏、色胆迷天、色字头上一把刀……一麻溜儿的词全往周有桢脑袋上砸。
抬头就看见不停耸肩憋笑的玄鱼卫，他板起脸直起身：“站久了抽筋是吗？需不需要我帮你松松筋骨？”
守在门口的玄鱼卫登时拉平嘴角，全身上下绷成一条直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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