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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3章 一切为了大汉


“迁都?”

陆远话音落下,帐内当即一片寂静。

众人面面相觑,却只有他们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无论扬州文武,还是兖州曹操,京城刘协,黄琬,都知道这才是陆远所图。

只是众人心头疑惑,此番图谋背后,到底为何。

如果陆远志在皇位,此刻自当领兵进京,一脚踏上明光殿。

这是董卓先例,可扬州军兵强马壮,远非董卓西凉军可比。

如果陆远志在改朝换代,此刻也可效仿王莽,废帝以自立。

即便刘氏皇族会偶有反弹,但大汉风雨飘摇,已经不足为虑。

何况有扬州军保驾护航,改朝换代,轻而易举。

而且扬州军对陆远的忠诚,无以复加,几乎铁板一块。

扬州无论文臣武将,都不排斥陆远所行。

甚至扬州军政要员,多有激进者,正在谋划此事。

可陆远此刻却要迁都,难道是为了大汉?

迁都事关重大,京畿要地,也与王朝命脉息息相关。

如果京城真到了北平,的确可断了朝廷根基,簇拥者难以为继。

哪怕黄琬这般大汉遗老,对大汉再是忠心,也无法在幽州北平,施展任何手段。

可在如此局面之下,迁都依旧是多此一举。

可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这番言辞虽然不敬,却又大义凛然,冠冕堂皇。

难道陆远南征北战,平定乱局,真就只为匡扶大汉?

效仿权臣霍光,大行不顾细谨?

虽是流言缠身,毁誉参半,却又偏偏忠心耿耿!

可陆远之前所行,明明只为推翻这个腐朽朝廷!

扬州规矩,也根本没有大汉皇室容身之处!

一瞬之间,众人心思急转,却也只觉光怪陆离。

好似所有猜测,都无法与陆远心思吻合。

本来扬州文臣,收到商议迁都消息后,对此也多有推断。

如同郭嘉等人,是觉得陆远是要将朝廷迁都到扬州境内,一举解除汉室隐患。

之后才如张仪为秦昭襄王所定国策,挟天子以令诸侯,徐徐图之。

可此刻陆远迁都,却是要直接将朝廷推到边境北平。

哪怕此举可断了朝廷根基,可他扬州对此,也将鞭长莫及。

荀彧原本心思复杂,不愿在此事上多言。

毕竟他忠于汉室,却在荆州放手施为期间,深深为扬州规矩折服。

百姓富足,民生康健,已是他心中最大喜乐。

之前他根本无法想象,如此乱世,扬州治下竟然已无粮食隐忧。

甚至益州还在大肆酿酒,其名茅台,酱香扑鼻。

虽是北方军资,但他也并非迂腐刻板之人,专以圣人要求行事。

毕竟圣人也只会要求旁人,从未有过真正实践。

当下粮食充盈,他偶尔也会小酌几杯茅台,引以为乐。

予民富足,予己心安,已让他生活极为充实。

何况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祖宗教诲,也让他的大汉立场,渐渐松动。

原本不愿参与此事,只是觉得此番纷争与他无关。

而且相比起来,他也更喜扬州规矩,宁愿此事顺势而成。

可现在心头疑惑,却让他忍不住心生隐忧。

如果陆远心志改变,真是只为朝廷,那之后扬州怎么办?

难道他荆州八郡,还要再划分八县,奉养八位刘氏皇族?

难道他荆州百姓,还要再分八万人,去皇族属地为奴为婢?

他这一番思绪,实则正是扬州所有文臣心思。

荀彧深深吸了口气,长身而起,言简意赅:“将军,他日扬州,何去何从?”

“文若,稍安勿躁!”

陆远略显诧异,却还是淡淡一笑,云淡风轻:“议事而已,稍后自见分晓,你又何必急于一时!”

他知道扬州文臣都会有疑惑,因此之前不愿逐个解释,枉费唇舌。

毕竟如他所言,议事之后,自见分晓。

可他却从未想过,率先会提出异议的,竟然会是荀彧!

想来还是因为荀彧性情。

忠诚,却有明确底线。

顺从,亦有自身原则。

看似温文尔雅,实则刚而不折,内心自有坚持!

而让陆远乐见其成的,是荀彧的坚持,终于到了他扬州。

与此同时,扬州一众武将,实则也在内心纠结。

如果主公只为大汉,那么他们今后,何去何去?

即便真能匡扶朝廷,可他们这些手握军权者,恐怕也只能和主公一起被秋后算账。

从古至今,还没听说哪个权臣,能有好结果的!

如果主公真犯了糊涂,那他们无论如何,也得给主公劝回来!

“主公,朝廷给你送美人了?是不是黄琬这个老家伙?”

关键时刻,周泰这个滚刀肉挺身而出,言之凿凿:“主公你也知道,西施就是婊子养的!不说她睡过多少男人,就说吴王夫差对她那么好,她还睡死了吴国,这还是人吗!”

陆远怔了怔,看着带着伤势大言不惭的周泰,一时无言以对。

他还从未想过,此事怎么牵扯到美人身上了!

而且他当务之急,是要看刘协态度。

如果刘协愿意迁都,那就赶紧让出洛阳。

如果刘协不愿,那就换个天子,继续迁都。

无论如何,此事不容置疑。

“主公,这就是咱们家乡的事,前车之鉴啊!”

周泰却是喋喋不休,慷慨激昂:“末将今日就要效仿伍子胥,死谏……呃不对,劝谏!等末将回了会稽郡,就把那些西施的牌坊砸了!省得那些蠢货还总去纪念,把这婊子当榜样!”

这是他的最大硬伤,没文化。

即便有心劝谏,也只能翻来覆去,从家乡的事下手。

毕竟西施的牌坊还在,还总有蠢货去祭奠,这事儿差不了!

“你……如果不愿回去养伤,就在这克制一下!”

陆远沉吟半晌,才淡淡回应:“守得云开见月明,凡事还得有些耐心!事后你若还想死谏,就找个没人的地方自己撞死!”

周泰张了张嘴,瞠目结舌,哑口无言。

本来自己就没活够呢,也没想死谏。

最多悄悄摸进京城,砍了这个劳什子天子和太尉黄琬。

何况去没人的地方死谏,那还能劝谏个屁!

“大将军,你到底意欲何为?”

黄琬硬着头皮,出言质问:“事到如今,大将军又何必遮遮掩掩!如果此事你已有决断,何不入主明光殿!”

他当然怕死,无论面对董卓,还是陆远。

不过每次敢于在心惊肉跳中出面的,唯他一人而已。

毕竟之前董卓进京,连卢植都连夜跑路了。

刘协高居主位,面无表情。

虽未出言质问,却也目光灼灼,等待陆远回应。

他心中清楚,此刻人为刀俎,他为鱼肉。

这位跋扈将军的决断,他无力改变。

不过他坐在此处,就得给大汉留下最后一丝体面。

“陆某所行,一切只为大汉!”

陆远唏嘘:“国恒以弱灭,独汉以强亡!自古以来,因国弱被灭者无数,唯有我大汉分崩离析,名存实亡之际,还可对周边蛮夷,保持强势之姿!陆某只是觉得,就这么消亡,太可惜了!”

史家论述,绝非虚言。

大汉没有外敌入侵,只因内乱隐患。

即便到了三国乱世,各方割据诸侯,依旧在吊打周边蛮夷。

曹魏在北,险些将乌桓,匈奴摩擦致死。

甚至辽东高句丽诸国,皆为曹魏附庸。

可惜曹魏志不在草原,只为争夺大汉。

蜀汉西南,也在奴役周边越南,老挝,缅甸等前身。

可惜蜀汉同样志不在对外开拓,一意争夺大汉。

甚至北伐期间,主动引鲜卑南下,不择手段。

东吴居东南,也在打击海外诸国。

甚至宝岛台北,即当下夷州,就是在此时成了东吴领地。

此岛也正因东吴的文献记载,成了华夏主权的不争事实。

可惜东吴同样无意对外,只专注于国内乱战。

即便海外进取,也只是为了补充国力。

“一切只为大汉?”

刘协却是诧异一瞬,笑容苦涩:“大将军,朕还未死,大汉也还未亡!大将军有何图谋,不妨直言!”

个人自有立场,无论对错。

他只心系社稷,自然无暇考虑其它。

而当下他大汉社稷,最大威胁就是这位跋扈将军。

若说此人是为了大汉,简直是天方夜谭!

“事到如今,陆某无需妄言!当下所行,的确只为大汉!”

陆远旁若无人,神色自若:“陆某之前逐鹿天下,火气太重,杀戮太多!可际遇变幻,陆某股掌之间,只见到我大汉猛将如云,谋士如雨,却都在同室操戈,何其可惜!”

他环视帐内,却忽然心有所感,想起曹操那句名言。

涉使天下无有孤,还不知当几人称帝,几人称王。

想来曹操当时已经意识到,同室操戈的不幸。

可惜曹操终究只是枭雄,无法一统天下。

这个为后世无数人称道的枭雄,实则远不如历朝开国之主。

“大将军所行,只为大汉?”

刘协再次轻喃一声,怅然所失:“大将军所言,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深得朕心!同室操戈的无奈,朕也深有同感!可朕信不过你,朕若执意不迁都,你当如何!”

他听着陆远言辞,依旧觉得不可思议。

何况这位跋扈将军,行事向来狡诈如狐。

此刻都已不屑自称末将,他如何敢信!

“陆某的确只为大汉,不过无需陛下相信!”

陆远若无其事:“陆某曾对孔北海说过,他挡我路,他死!之后他就死了!如果圣人门徒无法为陆某立威,那就不妨试试天子!天下大计面前,一人性命,不足为道!”

他笑容和煦,继续道:“大汉尚有无尽宗室,总能有个听话的天子,会相信陆某!”

虽然立场不同,但他对于刘协,还是另有同情。

纵观刘协一生,不是在当傀儡,就是在当傀儡的路上。

如果能如蜀后主清心寡欲也就罢了,偏偏刘协时刻以恢复祖宗社稷为己任。

乱世之中,却不得不看着汉室天下,步步沉沦。

如果是历史上的刘协,在位三十二年,却也年年心如刀绞!

相当于钝刀子割肉,被生生割了三十二年。

相比于其它亡国之君,这位就明显更为凄惨。

不可恨,不可气,只是有些可悲!

起码唐后主李煜,江山美人,享受过生活。

崇祯也听着袁崇焕的构想,看到过希望。

只有刘协一生,没有半分自主。

虽然见到过几次希望,实则也都如梦幻泡影般迅速破碎。

而每一次的希望破碎的结果,都是绝望。

有了这份同情,他对刘协生死,反而更多是释然。

如果刘协此刻死于他手,也算是早死早托生了!

“天下大计?大将军言之过早了吧!”

刘协向后倚了倚身子,如同躺平咸鱼,干巴巴一笑:“朕不畏死!可朕心中好奇!大将军以臣子之身,如何为我大汉定天下大计!人之将死,听听大将军图谋,不为过吧!”

阅历所限,他当然不知陆远心思。

反而惯有思维,不夺皇位,如何号令天下!

没有这份权柄,谈何天下大计!

“陆某图谋太多,一时倒不知该从何说起!”

陆远摇头失笑:“起码要先平定天下战乱,避免同室操戈之事!迁都北平边境,以免世家之风再起!至于其它,陛下容陆某想想!”

他沉吟半晌,才转身面向帐内众人,再次朗声开口。

这是在总结他扬州规矩,他也正要说与他扬州所有军政要员!

“其一,我大汉百姓,总该吃饱穿暖!此事不难,为官者少些贪婪,别糟蹋粮食即可!之前世家权贵宁可府库粮食发霉,也不肯分发百姓,这不是逼百姓造反吗!”

“其二,我大汉百姓,病了总该有处求医!此事也简单,杀绝天下巫医,各城布置医馆即可!之前朝廷将医者定为贱籍,任由巫医横行!可我扬州,医者有尊崇,巫医必须死!”

“其三,我大汉百姓,人人有其居!此事更简单,以粮食召集百姓,统一筑城建屋即可!之前朝廷卖地,奸商盖房,寻常百姓哪买得起!可我扬州不卖地,奸商也都死绝了!”

“其四,我大汉百姓,解决了吃饱穿暖,衣食住行,总该有书可读!此事也简单,各城普及学堂即可!当然此事不怪朝廷,之前以丝绸,竹简刻录书籍,成本太高!我扬州也是刚刚研发宣纸,活字印刷!”

“其五,我大汉百姓仓廪足而有知识,闲暇必然好八卦!这是人之常情,百姓总不能终日劳作!此时我大汉百姓,就该有言论自由!此事简单,我扬州不因言获罪,不诛心杀人!”

“其六,我大汉百姓衣食无忧,言谈随意,却还需要一项保障,免于恐惧的自由!免于恐惧官府,恐惧外族!此事有些艰难,我扬州也还在不断摸索!时至今日,也只能做到,百姓的事,官府少参合!”

他顿了顿,忍不住笑道:“当然我扬州以法治民,没有株连之罪,也不以个人喜恶计较是非!哪怕我对西域佛门多有不屑,西域康僧会,也终究没有死于意外!”

扬州文武重臣默默听着,各有所思。

刘协,黄琬,曹操等人面色变幻,也终究没有出言打断。

“我未因个人喜恶,诛杀康僧会,既是为了律法威严,也是为了我大汉百姓,不必恐惧外族!无论倭州百姓,还是西域百姓,甚至草原百姓,将来都会是我大汉百姓!”

“其七,我大汉百姓有了以上权益,才会真正心有底气,以我大汉为荣!之前朝廷总让百姓饿着肚子谈忠义,纯属扯淡!他们不懂饥饿,就以为百姓自己也不在乎死活!”

“当然天下大计,起于百姓,却终究要登上朝堂!”

陆远语出豪迈,字字铿锵:“我大汉百姓无有畏惧,以我大汉为荣,才会在凌乱山河之中,重拾血性!武帝面对匈奴,给了我大汉前所未有的尊严!而我扬州要给大汉,前所未有的勇气!”

话到此处,他才终于收声,没再多说!

毕竟他是实践者,而非演讲者。

扬州规矩至此,已经解释完毕!

一众武将懵懵懂懂,还在若有所思。

一众文臣却已个个热血沸腾,目光灼热!

这才是扬州规矩的根本,成就百姓,继而成就朝堂。

人生在世,也只有这值得追逐,触手可及的理想。

乱世之中,他们身处扬州阵营,正是人生大幸!

甚至曹操也不禁沉吟,回忆起当初与陆远在黄河畔的畅谈!

那是他们唯一一次敞开心扉,可惜是在争辩。

可而今扬州日新月异,他们的争辩,高下立判。

或许诚如陆远所言,偶有百姓天生是跪着的,多数百姓还是自强不息!

这时,刘协呼吸微沉,忍不住向前倾了倾身子。

“大将军豪迈,一如往昔!”

刘协面沉似水,语气清清淡淡:“可惜大将军行事,朕还是信不过!何况大将军只言大汉百姓,却从未论及我皇室未来!你若急于迁都,就不妨如你所言,换个天子!若是还有布置,朕倒有心看看!”

他听着陆远言辞,心头难免动容。

扬州规矩的根本,的确不难。

而且以扬州富庶,即便养他大汉皇室,也绝非难事。

只是以这位跋扈将军的历来行事,恐怕难有这份规矩外仁慈。

甚至即便他同意迁都,自毁根基,也难以改变此人决断。

毕竟正如此人所言,天下大计面前,可以随时换个听话的天子。

何况此人终究未说,大汉未来之后,皇室未来如何。

想来也是皇室倾颓,让此人不屑解释。

“陛下若是被董卓多囚禁几年,怕是就难有这份血性了!不过如此也好!”

陆远直视刘协,言笑晏晏:“天下百姓或可苟且,但我大汉天子,总该有几分无畏!陛下倒也不必担心,我扬州以法治民,并无株连之罪!外族尚可为大汉百姓,何况皇族!”

他略微沉吟,继续笑道:“陆某应该说过,大汉始终会是大汉,陛下总能给祖宗一个交代!不过我扬州规矩,没人可以不劳而获!今后大汉,不会再有皇族了!”

刘协一怔,脑中不由一阵茫然。

这厮竟然如此直白,就这么血淋淋告知!

今后天下,他刘氏不再为皇族!

他们将再无封地奉养,无奴仆可用,只能自食其力。

可大汉却能以另一方式保全,却不知幸也不幸!

可惜乱世当道,只讲刀兵的规矩。

他纵然一死,也终究无能为力!

“好了,既然天子还想看看,总该给他一份颜面!”

陆远若无其事,向帐下陈群笑道:“长文,政务上已经无事了吧!我之前所述,筑城建屋,医馆学堂,以法治民,言论自由,甚至对待百姓,宗教态度,皆是我扬州规矩方向!”

扬州变法,他们都是摸着石头过河。

陆远自可提纲挈领,却也无法细致入微。

例如百姓之事,官府少参合,就正是荀彧谏言。

他无法去扬州治下各地,逐个耳提面命般解释。

这才召集众人前来,趁着迁都大事,一次说清。

他也正想由此,彻底摆脱政务事宜。

此刻看似问询陈群,实则却已是在大肆放权!

“将军,你难得关注政务,何必吝啬一两句口舌!”

陈群拂袖见礼,豪放不羁:“之前我已说过,我扬州治下,尚有襄阳县令,绵竹县令空缺!此刻细想,正有卫旌,焦仲卿两位人选,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他与陆远私交甚密,当然知道陆远心思。

不过他为变法先驱,同样不愿接下这些政务琐事。

他本就是开创者,在扬州才得以放手施为。

此刻只愿琢磨学堂发展方向,即科举雏形。

哪愿为这些寻常政务羁绊,终日埋身案牍之中。

这是扬州古怪之处,真正掌权者,皆不屑手中权利。

毕竟只有以权谋私,才能感受到权利美味。

可这些人各有志向,还不屑寻常黄白俗物。

如同水镜先生,甘愿隐居种地。

培养弟子,也只为结束乱世纷争。

即便已经出任户部尚书,却也依旧清心寡欲。

只想尽快完成户部任务,以便回家继续种地。

反而是朝廷高官,即便只剩京城一隅之地,却也还在对权利恋恋不舍。

“卫旌……焦仲卿!”

陆远轻喃一声,摇头笑道:“检举人才,是礼部权责!人事考核,则是吏部职责!此事由吏部定夺即可,何必我来置喙!今后此类事宜,各部按权责处理即可!”

他对于卫旌和焦仲卿,倒是都有印象。

卫旌与步骘同来扬州谋生,不过步骘喜欢下跪,已被陈群逐出官场。

与步骘一起被驱逐的,还有一身软骨的张昭。

而卫旌却不畏强权,始终还在底层历练。

想来此刻是时机已到,可以委以重任了。

而对于焦仲卿,他则更为熟悉。

先为居巢县令,却更喜改制农具。

之后也被他调到工部,专门负责农具一事。

不过农具无非那么几种,改制成模,之后由普通工匠打造足以。

想来此时已是改无可改,又被陈群调离工部,重回地方官府。

不过州治县令虽然特殊,但也都会在扬州规矩的大框架下行事,他也无意理会。

而且三省六部制,本就该各司其职。

既可束缚皇权膨胀,也可分担闲杂琐事。

只有雍正帝那般工作狂,才会日以继夜的加班。

而他只要手握兵部大权,就已足够。

“下官领命,必不负将军所托!”

吏部尚书庞德公微一拂袖,再未多言。

他们都知道陆远心思,毕竟陆远连广州政务都不愿理会。

不过陆远偷懒,于三省六部制却是好事。

总归能先定好规矩,之后无人可以僭越。

既可上行下效,又可为后继者表率。

将来无论何人继承扬州,都不会轻易坏了规矩底线。

“好了,既然政务已无要事,那就看看迁都后的河北吧!”

陆远挥手指向沙盘,准备提及真正要事。

毕竟无论刘协同意与否,迁都已成必然。

可惜他话未说完,一旁水镜先生司马徽,忽然急匆匆起身。

“将军且慢,政务另有要事,此事你搪塞不过去了!”

司马徽老迈之躯异常矫健,匆匆拽住陆远,绷着老脸道:“将军,户部交给老夫,你就撒手不管!老夫多次书信,你也视若无睹!可你能撇下州牧县令的小事,还能不管偌大扬州的户籍经济不成!”

他微微气喘,又气急败坏道:“之前说好了,老夫只是去你扬州种地!可你把老夫骗入仕,现在还想累垮老夫这把老骨头不成!”

帐内的扬州文武重臣闻言,倒是不以为意。

不过刘协,黄琬,曹操闻言,却是瞠目结舌!

偌大扬州的户籍经济,这是何等大权!

天下诸侯图谋扬州,岂不正是为了扬州这份偌大沃土,浩瀚民力!

毕竟大汉十三州,扬州独占扬,荆,广,益,徐,豫,司,凉八州!

而且大汉之外,还另有倭州,以及原安南,柔佛等地疆域!

这其中户、籍、经、济,堪称扬州关键之最!

如此权柄,这老家伙竟然视作烫手山芋!

反而陆扒皮对此,竟然也敢放手不管!

陆远看了看司马徽,又看了看他紧抓自己的枯瘦老手,忍不住讪讪一笑:“老先生,有话好说!户部要务,陆某岂敢搪塞!之前只是为军务羁绊,一时懈怠而已!”

“将军,老夫先说一事,是周瑜南征后的第一封回信!”

司马徽老脸稍缓,却还是硬邦邦道:“将军不必介意!周瑜虽是兵部中人,但他知道你在关中大战,给你书信你也不会理会!而他书信所请,事关户部,因此才会传给老夫!”

陆远一怔:“公瑾有回音了?他南征情况如何?”

他在关中大战期间,的确不会为周瑜南征分心。

不过此刻大战早已结束,关中尘埃落定,自然另当别论。

只是周瑜远在海外,想来还不知关中详情。

“周瑜南征已久,已经找到将军所说,宝岛夷州!”

司马徽板着老脸,沉声道:“周瑜言称夷州物产丰富,不过岛上却只有数千百姓!他需要百万民力,大肆开发夷州!既可让夷州成为我军海外补给基地,也可让夷州物产,充实我扬州!”

陆远神色一亮,夷州物产丰富……

“将军,夷州的确物产丰富,盛产香料以及各类矿产,值得开发!”

这时,广州牧荀谌拂袖而去,言之凿凿:“下官见过海军船队带回的各类物产,其充盈无法计数!不过矿产以外,香料正是西域行商所需,完全可以直接与他们交易,换取西域民力!”

番禺县令蒋干当即长身而起,开口附和:“将军,荀大人所言极是!西域昆仑奴骨骼壮硕,吃苦耐劳!甚至有人堪比大黑将军……呃,不对,小黑将军一般魁梧,于我广州发展极为重要!”

他略微迟疑,又继续道:“昆仑奴好似与大黑将军是同一类人,都是浑身乌黑,毛发浓密,而且天生力大!他们在我广州吃饱饭后,一人劳作,可比我广州当地两人!”

陆远呆滞一瞬,昆仑奴?

那不是黑人吗?

武帝时期的丝绸之路,倒是抵达过古埃及!

古罗马也曾赠送过武帝,产自非洲花蹄牛!

那岂不是除了美洲之外,通过海上丝绸之路,就可联通世界?

典韦却是一脸迷茫,瓮声瓮气:“和老子是一类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晃了晃大黑脸,迟疑着抓起桌案上铜杯,大手渐渐发力,握得杯子吱嘎嘎扭曲成一团,这才狐疑道:“那些昆仑奴,都是这么天生力大?”

他只听说是同一类人,却也从未见过,心中自然疑惑!

这些人天生力大,甚至有人能和小黑一般魁梧,怎么会被人抓为奴隶?

如果真是大群小黑到了广州,那岂不是成了他扬州治下隐患?

“大黑将军误会了!没这般神力,绝对没有!”

蒋干看着那被握成一团的铜杯,吓得一个激灵,匆忙解释:“他们虽然力大,但也就是比正常人强些,与大黑将军,小黑将军完全不同!就是看起来挺像!”

周仓也忍不住挠了挠大胡子,心头纠结。

这话怎么说得这么别扭,难道自己不是正常人?

不过天下还有一群人,与自己一般黑的俊俏,这倒是件奇事!

其余人则都在看着被典韦握废的铜杯,这他娘的本来就不是正常人!

只有刘协,黄琬,曹操等人静听此事,心头愈发苦涩!

他们还在窝里横,可扬州竟然已经南征,在海外又取了一个夷州。

而且扬州铁蹄大战,海军却已重新开启了海上丝绸之路!

相比起来,也难免让人心生颓然。

“好了,你们有空去看看就是,说不定真是亲戚!不过现在先说正事!”

陆远微微摆手,打断典韦等人,向司马徽乐呵呵道:“周瑜南征,夷州只是第一站!的确需要这个海外基地,一则作为海军补给,二则周转南征所得!他所需民力,老先生调拨就是!”

他心头疑惑尚多,不过此刻却只愿先解决兵部事宜!

毕竟他扬州大军海陆并进,已经同时伸向了东南西北!

他也总需按部就班,逐个解决!

“将军,看来你的确不知我扬州实情!”

司马徽痛心疾首:“我扬州如果算上夷州之地,坐拥十州!治下百姓,经过倭州,司州,凉州迁徙,以及与西域狮子国通商,已有四千八百万!不过除了广州,各州却皆有民力所需!”

他喋喋不休,继续道:“虽然军屯可保证土地耕种,不至荒芜!可其它民生建设,哪一样不需要百姓!而且筑城建屋,道路交通,水利灌溉,本可事半功倍!如今将军却只管军屯,岂不本末倒置!”

他苦口婆心,又无奈道:“老夫知道轻重,当然也想给周瑜调拨民力!不过各州根基之地,岂可妄动!将军虽然不愿理会政务,但也总该先定好章程,以免事倍功半,欲速不达!”

他一番言辞,却听得刘协等人心头又是一酸!

十州之地,四千八百万民力!

这个老家伙,难道是专门来炫富不成!

陆远却是忍不住揪了揪颌下短须,一时有些无奈!

民力所需,本就是他扬州掣肘,偏偏无法一蹴而就!

哪怕他扬州百姓终日造娃,也根本赶不上他的扩张速度!

他也是无奈之下,才放弃了司州与凉州,只做割韭菜的陷阱!

归根结底,还是他扬州扩张太快!

这时,司马徽却又长吁短叹:“之前老夫常常担心,将军动作太慢,让老夫等不到未来!可现在老夫发现,将军比老夫还要心急,也只想劝将军慢一点,务必把根基打扎实了!”

陆远一怔,试探道:“老先生的意思,我扬州另有隐患?”“老夫倒是没有看到隐患,可我扬州还在变法,膨胀太快,本身就是隐患!”

司马徽绷着老脸,凝声道:“老夫不是让将军放缓战事,只是将军对于政务,得有所侧重!要么侧重地域,充实好一州,再发展另一州!要么侧重工程,先修道路,或先筑城池!如此才可步步为营,而事半功倍!”

陆远挑了挑眉,忍不住再次试探:“如果齐头并进,不算司州与凉州,我扬州尚需多少民力?”

兵戈争锋,他向来喜欢以快打快!

政务琐事,他也一惯雷厉风行!

此刻自然不愿放缓节奏,在后方步步为营!

“如今我扬州治下,四千八百万民力,而广州独占三千万!”

司马徽郑重其事:“当然广州疆域太大,商贸繁华,又有各类生产治所以及西域来客,倒也正需这些民力维持!不过其它各州,将军不妨以疆域权衡!”

他如数家珍,继续道:“扬州至少需要人口一千万,才配得上新农具开荒,以及筑城修路等等工程,如今却已被抽调的只剩四百万,维持基本农耕!”

陆远匆忙挥手,悻悻笑道:“老先生,你说个总数即可!”

他精力有限,自然不愿理会这些。

而且曹操在场,他也不愿让人了解太多详情。

反正只需有个数量,他也好有的放矢!

之后的民力调配,交由司马徽即可!

“最少三千万民力,才可在将军想要齐头并进的同时,步步为营!”

司马徽言辞正色:“其中三百万民力,只负责各州筑城建屋!相比起来,这才是真正一劳永逸,事半功倍之事!此事由将军提出,将军自然明白其中道理!”

他言简意赅,继续道:“这三百万民力,在筑城建屋之后,就可在当地兴修水利,修桥铺路!之后或逐州而走,或随将军大军而动!”

陆远倒抽一口凉气,脑袋轰的一下大了!

三千万民力,抢光草原都不够!

不过他改革农具,提高生产力,此事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他治下这片沃土,后世可养十几亿百姓。

只是他之后兵争,要荒置的土地恐怕还得越来越大!

好似在提前退耕还林,不过也可成为他治下潜力!

毕竟多数王朝,资源分配不足而崩溃。

这是农耕民族的共性,土地面积有限,产出自然有限。

只要没有生产力提升,人口就会压垮任一王朝。

不过他提前将土地闲置,却也能先行规避这一隐患。

只要军屯疆域,粮食产出足够即可。

而各州筑城建屋,的确可以事半功倍。

以县城配合海军陆战队,正可取缔郡一级行政单位。

他治下四千八百万百姓,二百四十城足以。

精简旧式冗官冗费,以及其它繁琐政务,不胜凡几。

而且以他扬州规矩为大框架,各城县令不至于出格。

各州州牧只负责维护规矩,也不会太忙。

只有广州荀谌看似忙碌,不过后勤基地所在,整个扬州都在围绕广州而走。

反而各类生产治所用人,以及海陆商贸交易,荀谌能插手的不多!

起码商贸交易,归于户部。生产治所,则归工部与兵部。

各类书院学堂,却又属于礼部。

而百姓筑城建屋之后,兴修水利,道路交通,同样是事半功倍。

无论是水路运输,还是灌溉农田,都可提高产粮和生产效率。

道路通商,抑或日常劳作,也可间接减少民力消耗。

对于军屯来说,同样利好!

之后随大军而动,怕是水镜这老家伙担心他动作太快了!

当然他动作的确会快,毕竟马上曹操就得背井离乡!

“好!老先生先调拨周瑜,以及户部筑城所需!”

陆远心念至此,当即一语决断:“至于这三千万民力所需,我兵部自会解决!无论如何,都会先让我扬州当下疆域,彻底充实起来!”

他话语至此,则已表明对于之后征战的态度。

哪怕再得疆域,也最多先行军屯。

毕竟无论治世乱世,粮食都是根本。

“好,那老夫就没问题了!”

司马徽老脸终于松动,倚老卖老般一笑:“我扬州实则存粮够了,益州不妨多酿点茅台!老夫这把年纪,喝不了你几口!”

陆远却是摇头失笑,没有接他话茬。

许定等人偷偷弄出点,他们喝喝也就算了!

如果他开口放开喝,存粮再多也得不够!

何况这个勾兑的假茅台,也不知这个老家伙能不能受了!

“将军,关于海军造船,下官还有谏言!”

荀谌见陆远又走向沙盘,当即匆匆起身,郑重其事:“当下海军造船,皆在我广州番禺,而海军陆战队赋闲将士,也因此齐聚番禺!可番禺地域有限,却已不堪其重!”

陆远揉了揉太阳穴,略微沉吟,才淡淡道:“那依你之见呢?”

他屡次三番被打断关键,也不禁心头火起!

不过海军的确事关兵部,除他以外,也无人可以代劳!

如果海军影响了广州发展,他也必须出面解决!

“将军,下官以为,海军不妨前往柔佛港造船!”

荀谌早有准备,从容不迫:“一则,柔佛港沿海面积更大,方便海军将士施展!二则,我广州与西域狮子国,在柔佛港多有贸易,有海军将士前去,也可减少我广州官府管制压力!”

他迟疑片刻,才继续道:“而且甘将军曾言,早晚出征西域!海军在柔佛港见见西域行商,也可提前了解敌情,有备无患!马参谋也曾说过,将军资运至柔佛港,并不会耽搁造船!”

陆远怔了怔,随意一瞥甘宁,似笑非笑:“你要出征西域?”

他本就要出征西域,也曾对甘宁坦言。

不过这等军方之事,甘宁随意透露,却让他稍稍不满。

以小见大,这个水贼嘴巴不牢,终究没有周瑜谨慎!

甘宁吓了一跳,匆忙抱拳施礼,一本正经:“主公,末将只是随口一言!不过末将始终在准备,只等主公一声军令!哪怕西域刀山火海,末将也在所不辞!”

陆远微微点头,虚手一压:“行了,态度不错,稍等吧!”

他有民力所需,远征西域必不可免!

虽然还有沿海贸易,不过他更想以坚船锐士,主动前往狮子国。

毕竟他扬州细盐,宣纸,白糖都是硬通货。

大汉海军的船体,也可以容他一次交易更多!

当然狮子国愿不愿意,则只看他野驴投石机够不够厉!

这种勾当,也还是得水贼出身的甘宁最为合适!

甘宁神色一亮,当即呼吸一沉,安心静坐等候!

毕竟主公是让他稍等,恐怕此次议事,就会议定他的远征事宜!

而统领海军远征,在无垠大海上搏击风浪,则正是他这个水贼的最高梦想!

“将军见谅,下官还有谏言!”

荀谌却并未落坐,尴尬笑道:“虽然司马大人说我广州,民力已经足够!不过我广州尚有无尽丛林,物产丰富不可计数!如果开山大军南下广州,必可得无尽物资……”

如今开山大军,还始终在南岭伐木,不断开拓荆州,益州,广州之间通道。

实则也是在云贵高原地带,主要为益州开出南下通路。

这自然是极为浩大的工程,甚至在后世才勉强完成。

不过丛林中物资无尽,却让大军尝尽了甜头。

起码将士们个个富得流油,扬州也得到了足量的造船硬木,金丝楠木等等。

而荀谌所说丛林,则是后世的热带雨林。

这一工程相比起来,就已有些得不偿失,不如暂行搁置!

毕竟云贵高原伐木,还可辅助交通。

将士们始终活跃一地,也已得心应手。

可热带雨林之中,却还暗藏无尽危机。

如果民力足够也就罢了,自然可向丛林逐步推进。

向大自然疯狂索取。可他扬州当下局面,却容不得乱来。

陆远正要拒绝,陈群已经率先开口。

“我扬州处处缺人,你广州竟然还敢索要民力!”

陈群言笑晏晏,调侃道:“这是将军自有格局,不愿与你计较!若是换个主公,以你荀家所占权势,还不知收敛,恐怕就要被灭门了!”

他既是玩笑,不过也是提醒!

毕竟荀家一门三州牧,的确树大招风!

而且新一批荀家子弟,又刚刚入仕。

如此局面,荀家自然还该低调!

荀谌一怔,忽然摇头轻笑:“陈大人说笑了!下官正是知道将军性情,才敢公事公办!如果因私废公,何以担当州牧!抑或将军多疑,我荀家也只能出任谋士,岂能真正执掌政务!”

“好了,不必言语试探,不过广州丛林的确言之过早!”

陆远豪迈大笑:“你等地方为政,自当放手施为!若是畏首畏尾,何以司牧一方!不过广州之地,既然已有昆仑奴交易,那就要记好我扬州规矩,不可区别对待!”

扬州的民族大融合,已经屡有先例。

先是广州本土的百越山民,之后是安南,柔佛等外族百姓。

而后又有南中之地的夷族各部,之后则是倭州外族。

陆远对此早有明令,率先废除了大汉以夷制夷的羁縻制。

之后公平对待,统一开办学堂,完成汉化教育。

哪怕黑人到此,也终有一日,可说一口流利汉语。

最终成为大汉百姓,并以大汉为荣。

总不至于以狭隘的民族主义,再将智人分为三六九等。

荀谌称是,再未多言。

至此,扬州政务,也终于彻底结束。

沙盘前,陆远环视众将,神色一凛:“好了,商议军务!”

众将当即神色一肃,各自摆正姿态。

无论是大马金刀,还是四仰八叉,都已正常坐直了身子。

毕竟是流程时间,主公的商议就是布置军令,他们只需听令就好。

不过态度不端,就可能随时会被轰出军帐。

“其一,文丑听令!”

陆远若无其事:“山地军正式更名征西军,定编三万!文丑擢升征西将军,负责茶马古道上的西域来客,酌情配合颜良行动,详情你稍后自知!”

他略微沉吟,继续道:“我扬州需要民力,茶马古道就只是生意!我扬州细盐,宣纸,白糖,皆可与身毒人交易!只换我大汉未见物种,以及西域百姓!”

他打量沙盘,又含笑叮嘱:“生意细节,多问问益州荀大人!不过此刻生意是补充民力,但此消彼长,同样也是对西域釜底抽薪!能将西域抽空多少,就全凭你们本事了!”

生意细节,他也未曾多想。

不过荀攸文武双全,却正可为此出力。而且一箭双雕之事,他也需要借荀攸智慧。

以便他日出兵西域,他扬州大军能少些阻碍!

“末将领命!”

“下官领命!”

文丑与荀攸同时开口,前者更是格外振奋!

虽然早知此次议事,会带着大战封赏。

不过朝廷四征将军,由他开始,还是有份格外殊荣!

而且征西军,也才更像真正大军!

陆远并未多说,微微摆手。

文丑心头了然,当即快步出帐。

这是主公习惯,不喜拖沓,安排完就赶人。

他也需要尽快出去挑选兵源,前往益州执行军令。

而主位之上,刘协看了看黄琬,荀攸,却忍不住心头惆怅。

朝廷的四征将军,由一个朝廷反贼当众册封,也着实让他心中难堪。

可他连京城一隅之地都未保住,而扬州军却已在四处征战,开拓进取。

相比起来,他却不知该如何责问。

反而荀攸,荀彧,之前都是他朝廷官员,此刻却都成了扬州重臣。

可惜这二人在朝廷之时,皆未受到重用。

尤其荀攸,他只当是个能言善辩的使者。

之后也是为了虎牢关,如同物件一般,主动送到的扬州。

此刻相见,他虽心有悔意,却也无颜面对。

反而是他的太尉黄琬,除了忠诚,好似再无用处。

虽然敢于质问,却终究无济于事。

而曹操坐在一旁,却忍不住心头忐忑。

陆扒皮部署军令,竟然没有避讳自己!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已经打上了自己主意?

偏偏这厮对自己的善意,始终无动于衷!

小女留在这厮军营已久,竟然还是三个军医。

他堂堂一方诸侯的小女,竟然真的学了一身粗浅医术!

不过这次无论如何,也得让陆扒皮给自己份安心。

否则自己上了贼船,岂不成了一个廉价打手!

而且还不时要替这厮背黑锅!

众人心思各异,唯有陆远好似一无所知。

“其二,颜良听令!”

陆远漫不经心:“即日起,无当飞军正式更名镇西军,定编三万!颜良擢升镇西将军,负责凉州,司州两地的西域来客!不过我扬州需要民力,这两州之地只是香饵,而非战场!”

他神色稍敛,提点道:“镇西军平日驻守益州,伺机而动,将西域来客迁进益州!割过韭菜吧!不能连根拔起,总要留有余地,才可细水长流!至于时机与余地,多向荀大人讨教!”

他并非详细解释,如何割韭菜,薅羊毛。

不过他相信荀攸在场,必能听懂!

反正荀攸坐镇益州,正可配合他的西域战略!

补充扬州人口,对西域各国釜底抽薪。

至于颜良文丑,则正是执行此战略的两把快刀!

“末将领命!”

“下官领命!”

颜良与荀攸同时开口,一如刚刚文丑,颜良同样振奋!

四镇将军,堂堂正正的朝廷高阶武职。

无论是否改天换地,这都是他的荣耀!

何况他领兵在外,独自镇守一方,也正是主公信任。

而且同样驻扎益州,还可时常与文丑见面。

至于割韭菜之事,虽然还能想个透彻,不过主公已经点出了明白人!

反正都在益州,多讨教几次就是!

他也并未多话,不等陆远赶人,当即快步出帐!

虽然大军已经齐聚,不过他也需尽快赶赴益州,执行军令!

曹操却是挑了挑眉,割韭菜?

世上怎能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可惜自己醒悟太晚,否则之前在虎牢关攫取关中物资时,就不该如此草率!

当时如果也是割韭菜,细水长流,就不至于被关中势力打破计划。

刘协却是轻咳一声,面无表情:“大将军,你既然还尊我大汉,也知我大汉西域都护府,曾以疏勒为界,毗邻大月氏!难道此刻对待西域,就只有这些卑鄙伎俩?”

“陛下坦荡,自可去西域光明正大一战,末将他日兵临西域时会为你收尸!”

陆远目光一挑,漫不经心:“如今北境鲜卑犯边,我扬州军还顾不得西域!不过西域是我大汉的西域,今后不会再有西域都护府,也无需西域小国,只会有我大汉州郡!”

刘协闷哼一声,一时没再理会。

他本就是心中不顺,有意出言嘲讽。

可让他光明正大去西域,当然也只能送死!

还会丢尽他大汉颜面!

太尉黄琬有心再头铁一次,出言质问。

只是见陆远已经几乎撕破脸皮,也只好隐忍一时。

毕竟只是口舌之争,还不必激怒这位跋扈将军,以免害了天子!

“陛下若是不敢,就不必妄言了,以免见不到陆某兵临西域!”

陆远却是一脸不屑,反唇相讥:“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酒泉,龙城尚有匈奴活动,陆某不会随意出兵!不过陆某出兵西域之际,总不至于在西域苟延残喘!”

刘协怔了怔,猛地呼吸一沉,怒不可遏!

这厮愈发放肆,竟敢公然讥讽他不懂兵道,还苟延残喘!

只可恨自己手无重兵,无力抗衡!

而且朝廷尚在,自己也需忍辱负重!

“好了,西路战略已定,继续议事!”

陆远神色内敛,面如止水:“其三,徐庶听令!即日起,徐庶擢升征北将军!征北军军名与编制不变!暂时屯兵黄河,封锁青州南下通道,等待与大军主力汇合!”

当下黄河已有结冰迹象,海军都在陆续撤入东海!

不过扬州军已经结束关中战事,倒也无惧河北势力南下!

反而大军即将北上,参与河北战事!

征北军落子青州,则是为河北势力表明姿态!

“末将领命!”

徐庶清清淡淡,却风风火火而去!

他也需尽快补全兵源,赶赴徐州黄河段,执行军令!

“其四,庞德听令!”

陆远看着庞德,忍不住轻笑一声,却又迅速收敛神色,语气淡淡道:“即日起,庞德调至征北军,归徐庶统领,以军功立身!这就去吧!”

他并未细问,荀攸如何说服庞德!

不过庞德既然能来京城,有此结果,就已足够!

而且以荀攸辩才,说服一员降将,算不得难事!

而徐庶麾下无猛将坐镇,他也早有心为徐庶安排!

此刻庞德在此,倒也恰逢其会!

至于庞德的益州骑都尉,他则根本未曾提及。

毕竟益州只有一群衙役,谈何武职骑都尉!

“末将领命!”

庞德面无表情,姿态与高顺的面瘫脸相仿,却也风风火火而去!

他毕竟要归徐庶统领,此刻也刚好帮徐庶忙碌出征一事。

“其五,许褚听令!”

陆远神色郑重,凝声道:“陌刀军定编三万,军名不变!即刻北上,暂与徐庶部屯兵一处,等待与大军汇合!未得军令,不得妄动!”

他本该封一名镇北将军,以及一支镇北军!

不过他对此另有打算,而并非许褚!

此刻令许褚北上,也同样是给河北诸侯的姿态!

当然更重要的,是许褚伤势未愈!

此次兵争,短期内他还不愿让许褚上阵!

“末将领命!”

许褚一如既往,咆哮如闷雷!

一语落下,也已大步流星出帐!

他也是急于选取兵源,抢夺西凉战马!

之后才可去与徐庶汇合,静等军令!

“其六,高顺听令!”

陆远看向高顺,笑呵呵道:“即日起,高顺调至陌刀军,校尉军衔!我军以军功立身,不过你却可凭军规立命!此去陌刀军,照看点许褚,这厮没多少脑子!”

他早知高顺喜欢陌刀军,此刻也有心成全!

而且诸多大将,不可能个个独领一军,更不能让他们在亲卫军中蹉跎!

他也正要给他们一份前程!

反而诸多大将之中,他最为担心许褚!

令高顺前去配合,两人性格也正可互补!

“末将领命!”

高顺难得一笑,豪气陡生!

心满意足间,快步离去!

此刻既为许褚麾下,也刚好先帮许褚忙碌北上事宜!

至于许褚的暴脾气,他则毫不在意!

许褚为人直来直去,实则最好相处!

“其七,张郃听令!”

陆远行云流水,继续部署:“即日起,游击军正式更名征东军,定编三万!张郃擢升征东将军,南下屯兵夷陵,与海军汇合,暂等军令!”

此处布置,才是他北征的真正杀招!

大军自徐州进青州只是姿态,吸引河北诸侯注意,同时牵制袁术兵力!

不过海军转战,却可在青州横插一刀!

当然河北混战,他帮曹操牵制了袁术,此事自然也少不了曹操出力!

而且京城迁都北平,袁绍和公孙度的目光,也都会落到北平上方!

这也正是他出其不意,参与河北逐鹿的最佳良机!

否则他甘愿作壁上观,静等河北诸侯打出生死!

“末将领命!”

张郃神色一亮,看出蹊跷,却也并未多说!

当即长身而起,快步离去!

孙策抱拳告辞,同时尾随其后!

他们都是一样,急于补充兵源,抢夺西凉战马!

之后也要尽快南下,等待军令!

曹操却是老眼一眯,只觉得当下场景,似曾相识!

之前扬州军就是屯兵益州,经海军转战徐州,从东海插了刘备一刀!

当然那一战他也曾主动参与,是为两肋插刀!

此刻扬州军故技重施,而海军转战,插徐州还是插青州并无不同!

不过当下扬州军已经成势,如果陆扒皮再不给他个安心,他也绝不会参与!

否则兔死狐悲,唇亡齿寒!陆扒皮插完袁术,就可能转过来插他!

“其八,典韦,黄忠,赵云,周仓,廖化,鞠义听令!”

陆远环视众将,眸光湛湛:“重甲骑兵,讨逆军,虎贲骑,斥候军,后勤军,军法兵,你们六部大军,按原计划补充兵源,尽数前往夷陵,与海军汇合,等待军令!”

出其不意,自当重拳一击!

最好摧枯拉朽,一战灭袁术!

他也不禁为此集结全军,不再保留!

当然对于镇东将军,他同样并未封赏!

此事他同样另有打算,暂时还不在众将之列!

众将皆是神色一震,异口同声:“末将领命!”

随即甲胄哗啦啦作响,几人连同魏延,一并离去!

毕竟魏延还在鞠义麾下历练!

当下众将也是争先恐后,只图先行挑选兵源,抢夺西凉战马!

否则以草原战马代替,战力自然会落下一截!

“其九!蒋钦,吕岱听令!”

陆远神色自若:“你二人即刻赶赴夷陵,组织海军,随时等待军令,准备转战青州!”

大军转战,无需动用海军陆战队,由他二人组织正合适!

而且此次北征,海军是长途奔袭,不会止步青州!

他们十五万铁蹄,所动用的海船也不在少数!

“末将领命!”

蒋钦,吕岱同时抱拳,异口同声!

他们二人见张郃离去,就已有了准备!

海军出动,海军将领却只有他们赋闲,自然当仁不让!

当下也未有迟疑,快步扬长而去!

他们虽然无需挑选兵源,却也需紧急调动海军!

“其十,郭嘉,贾诩,武安国,孙坚,许定,凌操,马钧听令!”

陆远间不容歇,继续道:“大军北征在即,不过扬州内务,却不容间断!你等各自回军,按原计划各司其职即可!此外北征还需奉孝配合,少喝点酒!”

众将齐齐抱拳:“末将领命!”

他们本就不在战场前线,此刻回去各司其职,也都在意料之中。

唯有孙坚,许定稍显失落!

孙坚是感慨宝刀未老,却已被踢出了战争序列!

如此厘定乾坤的大战,他自然心中向往!

可惜他心中自知,孙策和孙权都在被重点培养,他就只能继续驻守虎牢关!

从锤子变成钉子,暂时将天子关进笼子!

许定则是遗憾错失大战!

当然此刻战事已起,事不可违,他也无法多说!

只怪荀攸承诺给他找继承军屯者,却始终推脱没有合适人选。

虽然军屯大军人多势众,但毕竟只是种地!

哪有与兄弟们一起引马呼啸,纵横沙场痛快!

“好了,尽快回去吧!他日闲暇再叙旧!”

陆远微微摆手,若无其事道:“许定负责酿酒,自己也要盯着点酒水!此次北征苦寒之地,我亲卫军就将在后带酒前去,你别弄丢太多!”

许定呆了呆,猛地老脸一红,讪讪笑道:“主公放心,末将亲自看守茅台,不会……弄丢太多!”

陆远哈哈大笑,转而看向郭嘉,挥手笑道:“行了,尽快回去吧!大军转战在即,你我皆军务缠身,也难得往日清闲了!”

“以将军图谋,还不知何时,能再聚皖城!”

郭嘉摇头失笑,凑前低声道:“我这便回去,以免误了辽东战事!”

他智慧超群,自然一眼看透北征关键!

海军自东海转战,可插徐州一刀,自然也可插青州和辽东!

陆远嘿嘿一笑,沉默不语!

众人也没再多说,当即呼啦啦而去!

帐内左侧的武将坐榻,随着他们一走,也当即空出一大片。

只剩周泰,张辽,太史慈,甘宁四人!

而曹操则是距离众人尚远,好似生怕招惹到麻烦一般!

周泰已经急得抓耳挠腮,只等军令!

当然他心中关键,还是益州茅台!

张辽和太史慈则是目光闪烁,始终欲言又止!

张辽有心加入重甲骑兵,太史慈则更喜讨逆军神射!

他们看着高顺已经得偿所愿,自己也不由开始心急!

毕竟在亲卫军中给周泰当麾下,总是觉得前途渺茫!

“时机不到,不必心急!”

陆远看着三人,忍俊不禁:“我军无需挑选兵源,不必急于出发!而且阿泰伤势未愈,没有大将在侧,他也难得周全!”

他当然知道三人心思!

只是顾及周泰,才暂留京城,也并未急于安排张辽和太史慈!

何况以他看来,张辽可塑性更强,不必急于选择。

“主公,末将伤势早已痊愈!”

周泰梗着脖子,信誓旦旦:“末将就是想着,既然我军还要带酒北上,不如让末将前去益州押送!免得许定送来,又要偷喝!”

“今夜出发,无需你前去押送!”

陆远看着周泰神色,摇头轻笑:“荀攸来时就已带到了,否则等你前去,岂不误了大事!”

他没再多说,转而看向甘宁,笑呵呵道:“怎么样,知道自己军令了吗!”

“主公,末将刚刚就在盘算,我大汉海军万事俱备!”

甘宁眼睛一瞪,脸红脖子租:“如今我军拥有海船七千余艘,海军陆战队将士四十万!即便统领南征,主公北上,占用两千艘!可剩余五千海船,依旧能让末将走一趟西域,做次大生意!”

这是他水贼生涯的巅峰,实则早已急不可耐!

水贼到了海上,那自然得上一个台面,堪称海盗!

统领五千海船的海盗,那就已是海盗王了!

当然他只是想着去西域的大生意,想得心头狂热!

可惜还不确定,主公能许他带上多少海船!

“生意还要常来常往,既不可做绝,也不能影响柔佛港贸易!”

陆远不动声色,循循善诱:“你也并非是去做无本生意,只是送货上门!即便价格不妥,也还要分威逼和利诱两种手段还价!而海上贸易行商,并非全部出自狮子国!你可懂这其中关键?”

这是东印度公司的手段,巅峰时期曾将拿破仑关押!

甚至林则徐禁烟,鸦片战争后割让香港,皆出自他们手笔!

陆远念及他扬州的民力所需,也当即想起了他们的手段!

“主公的意思……容末将想想!”

甘宁挠了挠头皮,试探道:“如果生意要常来常往,那末将就不能登陆了,得堵着他们家门口做生意!在狮子国和其它行商之间,砍个不合作的立威,再与价格上有诚意的交易!”

水贼与恶霸,当然都是同一货色!

他按着强买强卖的思路,倒也将此事猜了个七七八八!

无非是真心卖切糕,只是价格贵点!

而且货都切好了,不切糕,就切人!

“你这想法……倒也差不多!”

陆远不禁嘿嘿轻笑:“你先与郭嘉商议,把计划补全!之后带足我扬州白糖,宣纸,统领五千海船前去,免得辱没我大汉威风!不过威逼利诱手段,并不需要杀人,一场军演就好!”

他倒无意参与详细计划,有郭嘉足矣!

至于海军全体出动,则只是为了带回足够物资!

此事他也无需明言,郭嘉自会替他补全!

“五……五千艘?”

甘宁一怔,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迟疑道:“主公,这么多海船,如果出事怎么办……”

他倒是有过畅想,可以带着五千海船出航!

不过这是海军全部,他也未敢奢望!

何况周瑜南征,也才带了一千艘而已!

虽然说着担心海船出事,实则却是试探主公心意!

难道主公真就这么信任,不怕他把海船拐跑?

当然此事绝无可能,毕竟海军将士就不可能抛妻弃子,追随于他!

而且除了扬州,他也无处可去!

总不能始终漂在海上,只靠打劫补给……“

如果这么多海船还出事,那你这海军陆战队统领有何用!”

陆远若无其事:“行了,少废话!赶快追上奉孝,完善计划!之后我领兵北上,你择机出发即可!只是得记好了,我扬州急需民力!”

他当然知道甘宁心思,却也无意多说!

只要有海军陆战队将士在,他就无需担心甘宁尾大不掉!

“主公放心,末将……都记得了,绝不会出错!”

甘宁重重一抱拳,有心想说再多,可惜终究语塞!

士为知己者死!

无论主公是何想法,能让他统领全部海军,就是对他的信任!

此刻他也终于明白,为何徐庶领兵在外,敢于全权决断!

为何周瑜南征,没回消息,主公也从未过问!

陆远琐事缠身,却也没再啰嗦,安排完甘宁,当即走向陈群,笑眯眯道:“长文,此处残局,就要拜托你了!”

他北征在即,不可能向治下文臣逐个道别!

而且他本就不屑以此手段,收买人心!

朝廷琐事,有陈群主持足矣!

“将军放心,我甘之如饴!”

陈群精神朗朗,笑容和煦:“将军不喜寒暄,我却最喜益州茅台!之前许定偶尔带出几坛,哪里够喝!”

陆远怔了怔,哈哈大笑:“你喜欢就好!”

他是老卒出身,并不嗜酒!

对于勾兑出来的二锅头牌茅台,自然兴致缺缺!

安排好陈群,他也终于走向主位,看向刘协!

“陛下,该下旨了!”

陆远和颜悦色:“迁都大事,如果只有末将代传口谕,总归有失体面!何况将士们都在等待,疏散京中百姓,护卫天子北上!”

刘协面色阴沉,一言不发!

闻言当即长身而起,大步走向帐外!

毕竟此刻觊觎,他无从选择!

即便他不下圣旨,陆扒皮也有口谕!

甚至陆扒皮如果不急,可能还将换个听话的天子!

与其如此,还不如他亲自担当这份皇室颜面!

只是他刚走几步,却也忽然一个踉跄,险些当场摔倒!

无论如何,他终究只是一个背负太多的少年!

这时,刘协终于回身,冷冰冰开口:“为何不是扬州?”

实则他与黄琬商量,结论与郭嘉想法一样!

即便是要逼迫他迁都,也该是把他软禁到扬州!

之后才会玩弄张仪那套,挟天子以令诸侯!

待到时机成熟,他或许退位让贤,或许死于非命!

只是陆远把他迁到北平,却让他心头疑惑,忍不住开口质问!

“天子该有天子的体面!”

陆远含笑唏嘘:“陛下许是忘了,你我曾于京城高处畅谈,你宁死不愿再入囚笼!天行有常,这场变故后你若活着,即便不为天子,也能有份大汉百姓的自由!”

刘协恍惚一瞬,忽然想起之前司徒府情形!

可惜天意弄人,此人依旧给他留了份体面,却摧毁了他的信念!

他轻叹一声,终究快步出帐,再未出言!

陆远目送刘协远去,终于最后走向曹操!

“老哥……”

“行之老弟,老夫小女何在!”

曹操面沉似水,一语打断:“你将老夫小女拐骗至今,既无名分,也无说法!任天下风言风语,市井造谣生事,意欲何为!”

陆远呆了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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