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喝酒
时已深寒，海面上已经没有几条船了，即便是那些颇为辛勤的老渔民也都不出海了，因为马上就到年底了，大家忙着杀猪宰羊，准备在这一年一度的时刻好好的犒劳一下自己。
一条渔船还孤零零的漂浮在海面上……
寒风袭来，陈功哈了一口热气，看着满舱活蹦乱跳的鱼，寻思着自己也该停下来了，该回家看看家人了。
下午陈功收工的比以往早了些，打算早点回去收拾一下东西，准备回家过年了。
和往常一样，到岸后陈功先是把收获来的鱼全部拿到渔场里卖掉，然后把渔船牢牢的固定在岸上，把船上的所有东西都搬到慧芳家，因为最近一段时间不出海了，免得把那些他视为“珍宝”的破烂丢失。
一切都准备停当了，陈功告诉了慧芳他的计划:明天想要回老家了。
慧芳听后勉强的笑了一下，似乎从他回来后的举动早就明白了他的意图。
陈功从她勉强的笑意看出，慧芳好像不大开心。他眉头一皱，才恍然意识到，自己是要回家了，可是慧芳嫂怎么办呢？刘力走后，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难道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舟山过年吗！
陈功这才想起，自己每天只是忙着打渔赚钱，尽然对这个刚刚失去丈夫的女人除了名字一无所知，也没考虑过这个自己视为亲人的女人以后有什么打算。
陈功有点懊恼自己的无知愚蠢，自己作为刘力的朋友，早就该为这个不幸的女人考虑一下未来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正在为他忙碌着做饭的女人，心里一股难欲的苦水油然而起，想赶紧制止住她坐下。
慧芳却不厌其烦依然忙着她的，嘴里说道:“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你辛苦一天早该饿了。”
陈功却也无奈生硬的拉住了她，苦笑道:“嫂子，少吃一顿饭饿不死，你先坐下了，我有话对你说。”
慧芳见状只能停了下来，整了整衣服，眼睛直直的盯着陈功道:“有什么事说吧！”
看着慧芳有点忧伤又略带柔情的眼神，陈功尽一时难语。半天才低声冒出一句:“嫂子，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过年你不回娘家吗？你看我真糊涂，尽然连你年娘家的事一点都不清楚！”
慧芳听后，低头沉思一会儿！双手揉了揉衣角，又低声叹气了一声！
据慧芳所言，她娘家是湖南人，父亲早亡，自从嫁到舟山以来便很少回家，去年年底母亲也不幸去世，家中现在只剩下哥哥嫂子了，住在老房子里。而自己也不打算过年回娘家了，双亲已经不在了，住在哥哥家多有不便。至于自己的以后，便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兴许以后能碰到一好人家，就把自己嫁了，女人还能怎么样呢！只能看天尤人了。
言闭，慧芳又无奈的摇了摇头。
陈功听后内心一阵苦楚，枉言好人怎么没好报，像慧芳嫂这样的好人，为什么要让她失去丈夫呢？在这乱世之中一个寡女该怎么生存下去呢？但愿她以后能在遇到一个如意郎君，就像刘大哥一样对她的好，相安的生活下去。
可眼下怎么办呢？陈功实在不放心把寡嫂一个人留在这里。于是他踌躇了半天说:“嫂子，要不然你跟我回蔚城吧！你一个留在这里我不放心。”陈功踌躇犹豫不是因为不愿意带慧芳回家，而是怕无名无分的带她回家，失了名节。
慧芳听罢，笑了一声说:“我跟你回去算怎么回事，我不是你媳妇，又不是你未过门的妻子，怎去的行?难不成你要和家里人说:这是我在外面讨的一个老婆吗？”
陈功闻言，知是慧芳误会了他的意识，羞的脸又红又臊，忙解释道:“嫂子……你误会了，我的意识是说，你是我在外边认得一个干姐姐，这样……总行吧！”
慧芳见他急得口齿有些不清了，嘴角又多添了一抹笑意，道:“
干姐姐?亏你想的出来，你家人能信吗？”随后慧芳站了起来，又重新忙碌着做饭，边忙边说:“你不用担心我，我一个人能行。往日你两个一出海就是好几天，还不是我一个人在家，没什么问题，这里的邻里乡亲对我都挺好的，你放心的回家吧！”
陈功见慧芳如此说来，觉得自己有点冒失了，便说道:“那好吧！我明天就回去了，你自己多当心啊！”
慧芳低声说了句:“我知道了……”可她转念一想，心头慌了一下，忙问:“你是不是打算过了年就不再来了。”
见慧芳有些慌乱，陈功赶紧回答:“不会的!这份活我干的正好，怎么会不来呢？我只回去几天看看家人就会返回的。”
陈功原定的计划是来年和刘力一起再买一艘渔船，多雇几个工人，把事业做大。可是随着刘力的突然离世，这个计划不得不终止了，想的到这里，陈功心中不免有一些惆怅。
听到陈功的回话，慧芳苏了一口气，心放到肚子里了，刚才还担心陈功会一去不返。
不一会儿，几个热菜已经摆到了桌子上，慧芳特意拿出两个杯子，都到满了酒。
陈功看后有些不解，以前出海回来，慧芳倒好两杯酒，是为丈夫和自己所为，可是自从刘力去世后，就再也没拿出两个杯子。他知道慧芳嫂平时是滴酒不沾的，但今天她倒满两个杯子酒是作何意识?
正当陈功疑虑的时候，慧芳却端起一杯酒说:“陈功，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我敬你一杯。”
陈功见状惊了一下!慌挡掉了慧芳举起的酒杯，说道:“嫂子，不用这么客气，我和刘哥是好朋友，照顾你是理所应当的，再说了平时我也没少麻烦你们，做这点事算什么!嫂子千万不要如此见怪。”
慧芳却没有放下酒杯，又说:“一码归一码，平日里留你在家吃饭，那是事先讲好的条件，怎么能算照顾你呢？自从我夫走后，家里的一切事物就是你照料的，嫂子由衷的感谢你，这杯酒必须敬你。”
陈功见慧芳如此的坚持，便不好在回绝，于是也举起酒杯，两人碰了一下杯，都一饮而尽。
喝完一杯后，慧芳拿起酒瓶，又倒满两杯，正要举杯在敬的时候，陈功忙说:“嫂子不可，我知道嫂子平时是滴酒不沾的，今天心意已尽，我领情了，只是这酒不能再喝了。”
慧芳没有答应，解释道:“今天嫂子高心，破例多喝几杯又何妨，再说了，你明天就要回家了，今天就当是陪我吃年夜饭了，难道你这点面子都不给吗？”
陈功知道过几天这个女人就要孤独的过年了，也不忍心薄她的情面，虽然他知道慧芳今天喝酒并非高心，而是想借酒消愁内心的苦闷，他明白她刚刚失去丈夫而无处发泄的痛苦。
陈功没有再拦着她，而一连又陪她喝了几杯。
少时，不甚酒量的慧芳就满脸通红，可是从她的眼角分明能看出流出的泪水。
不多久，慧芳就趴在桌子上醉了过去，陈功看着这个可怜女人，心里也好不是滋味。
陈功将她小心翼翼的扶到了床上，脱掉鞋子，把被子严严实实的盖在了她的身上，等到她完全睡熟了，才离去。
第二天一大早，陈功就赶到了刘家看望慧芳，深怕她昨天晚上有什么异常。
可好，慧芳已经醒来了，只是还没有下床。见陈功进来，她忙的坐了起来，一只手还不停地揉着头。陈功知道那是醉酒后的头疼，他赶忙倒了一碗热水，拿到了慧芳面前。
慧芳不好意识的接过了热水，低声嘟囔着:“不好意思啊！让你见笑了。”
“嫂子，和我还客气什么！只不过以后千万别喝这么多酒了，伤身体。”
“我知道了……”慧芳不好意思的笑着摇了摇头。
接下来，陈功出了院子，把水缸里的水挑满了，又把家里的门窗检查一遍，把该是男人干的活都帮慧芳干完了。
慧芳下床后，洗漱完毕。又熬了一点粥，她不想陈功饿着肚子上路。
两人吃了一点早餐后，慧芳从箱子低拿出一打钱，交到了陈功的手里。这都是这么长时间里，陈功寄放到这的工钱。
陈功数了数觉得数不对，似乎多出了许多。他忙的又数了一边，当真多了不少，他赶紧把多出来的钱交还给了慧芳，可慧芳却坚持说没多，这些都是陈功应得的。
原来自从刘力死后，慧芳就把陈功打渔换回来的钱，全部算在了陈功头上。这显然是陈功不能接受的，自己本来就是打工的，虽然刘力走后都是他自己一个人出海的，但是毕竟渔船还是人家的，自己怎么独吞果实呢？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推拉了半天，陈功拗不过慧芳，最后只得想一个办法。
陈功说:“要不这样吧！嫂子，钱我只拿一部分，够家里补贴家用就行了。剩下的钱还存放你这里，反正过了年我还会在来的，到时候账怎么分我们在商量，要不然这样下去，我火车都赶不上了。”
慧芳思量了一下说:“好吧！等你明年来了再说！”
其实这个办法，两个人都很满意，只不过是各有各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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