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几个问题
“告诉你也无妨。”道天想了想说：“每一位海皇都承载着自身所属海族的气运，所以当他们所属的海族即将遭遇灭族之劫的时候，便会受到因果之力的提前预警，使他们有充足的时间准备后手。”
“可是……”羽山顿了顿，他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适不适合在这里说。
道天看出了他的变化，却听不见他的心声。因为这里是意识空间，主意识入主的话，潜意识会被压缩至一种虚无的状态。
他看着羽山的脸色，略微有些诧异，可是没人知道他这诧异来自于哪里。时间一久，他似乎耐不住这长时间的沉寂，开口说：“但说无妨，你一直不说话都不觉得闷得慌？”
“我在想，如果是一个简单的应劫预兆的话，为什么我的心会这么痛。”羽山面色凝重道：“我开始以为是因为担心海娄儿，可是这会儿发现完全不是因为这个。我的心痛是不自然的，仿佛被一种神秘的力量牵引着。就像黑暗里有一双大手，它仅仅捏住了我的心脏。这是一种濒临窒息的感觉，我几近绝望。可是这绝望也不是我自己产生的，又仿佛是被谁给硬生生嫁接上来的。”
道天脸色略微有些不屑地看着羽山，“你在下界生活了这么久，都不了解海族的真相？”
羽山一愣，“却不知海族有什么真相？”
“海族嘛。”道天在心里沉思着，他在考虑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我刚刚也告诉你了，海族的海皇拥有提前预感族难的能力，这你应该也顺深有体会吧。”
羽山点点头，道天继续说了下去，“可是你有没有发现一个奇妙的规律，从来没有一位海族的皇者在族难里存活。”
说完这句话，道天便坐在一块礁石上，饶有兴致地看着羽山的脸。仿佛很期待他接下来的反应。羽山的表情也并不出人所料，脸色刚出现几分淡淡的忧伤，便立马转换为一种惶恐。
道天笑了，他似乎很像享受他人的这种表情。“多少年了，这个坏习惯可真是一点都没有改掉。”
“也许她不是海皇呢？她刚刚只是在考虑些其他的事，比如担心尾鳞的离去会给她带来不测。”羽山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脸上露出一种几近疯狂的表情，就像垂死之人捂无助地挣扎，“我明明也感应到了这个，也许未来离开的人会是我。”
“别想了。”道天露出一副不屑的表情，“你并非海皇血脉，当不了海皇的。你之所以能成感知到海族的应劫预兆，是因为你契约了一只海皇族的女祭司。”
道天幻化出一只大手把潜伏在海底偷听的海灵儿拉了出来，“你不会至今还不知道，她其实是海族的女祭司吧。”
羽山冷冷地看着海灵儿，后者却有些尴尬地低下了头。
海之祭司和海之皇者一样具有唯一性，也是未来唯一有可能继承海皇之位的人。海族的祭司与其他种族不同，成为祭司是全凭天意的。
当上一个祭司成为海皇之后，下一个祭司便会随即在海皇族内产生。只是……
“你不是说海族只有海皇可以感知到预兆吗？”羽山扫了海灵儿一眼，开口说：“可现在为什么又多了一个她。”
“没错啊。”道天微微一笑，“这并不坏规矩，因为没准儿那个时候她已经成为海皇了呢！”
羽山忽然想起了当初海娄儿与海灵儿单独待了一会儿，于是开口道：“海娄儿是被规则承认的海皇，海灵儿是她的女祭司？”
这句话说完，羽山便朝着海灵儿的额头看去。只见那个地方正好有一个若隐若现的蔚蓝色三叉戟。这是海族的族徽，在以前是没有的。如果不然的话，羽山在契约海灵儿的那一刻便会知道这个景况，因为契约的那一瞬间记忆是共通的。
道天有些诧异，“你为什么问我这个问题？”
“在我契约海灵儿的时候，她还不是女祭司。”羽山开口道：“我当初使用的是海族的契约法门，灵魂契约。”
道天眉头一挑，灵魂契约是平等契约里关联性最强的一种，没想到羽山在下界便能学到这个东西。只是这又代表着什么呢？海灵儿最近才成为祭司又代表着什么呢？他想了想，随后脸色一变，“海族这么多年都处于一个没有海皇的时代？”
羽山重重地点了点头，“如果如你所说，海族的祭司是在下一代海皇族里随意挑选的话。”
“这里有另一个问题。”道天紧紧皱着眉头，“既然是随即挑选，海娄儿是如何做到确保海娄儿顺利成为祭司的？”
羽山目光有些怜悯地看着海灵儿，“如果选择性误差为零，那么海灵儿成为祭司的概率就会变成百分之百。”
“选择性误差？”道天眉头一挑，“这是什么东西？”
“简单来说，十个人竞选一个岗位的话，抛开一切不谈，他们每个人竞选到的概率均为十分之一，而他们竞选不上的概率为十分之九。那么此时，幸存者误差的数值便是九。”
道天眉头舒展开来，“你这么解释我就清楚了，只是我不太清楚他们用了什么方法来调整这个选择性误差。”
羽山开口说：“和你的惯用手段一样。”
“何以见得？”
“因为十分原始。”
“原始？”道天一愣，“你是说……”
羽山点点头，“解决选择性误差最稳妥的方法便是挤掉这些竞争者，也就是说，让他们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道天啧啧称奇，“我以为我已经够变态的了，没想到还有比我更变态的人存在。”
羽山突然想起他曾经在暗潮密室里见到问天的那一次，他手里曾经端着些许少女的鲜血。这其中到底有没有联系，羽山并不知道。只是他如今反胃的同时，心里又生起一丝浓浓的恶寒。
“解决第二个问题吧。”道天开口说：“海族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海皇，海皇又为什么没有产生。”
羽山冷盯着道天，“你为什么知道海族没有海皇，也许刚刚换届呢？”
“哼。”道天微微一笑，“海族的第二皇是我设局杀死的，你觉得我会不知道这些吗？”
道天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回避海灵儿，似乎根本不在意她的看法。而海灵儿整个过程之中也表现出一种冷眼旁观的态度，丝毫不因为道天的言语而改变脸色。
羽山索性也没管她，只是看着道天说：“海娄儿被关在一个地方数百年，最近才刚刚出来。”
“这样就解释得通了。”道天说：“还剩最后一个问题，海族为什么在没有海皇的状态下还会存在这么久。”
羽山微微诧异，“难道海娄儿不是你设局关进去的？”
道天想了想，说：“很可能是我曾经留下的后手办的，因为我这次的战略目标是灭了海族全族。”道天耸了耸肩膀，“海族的存在影响了我的统治，我在他们的海域里发现了一个神奇的存在。”
“仅仅是发现一个特殊的存在你便想灭了海族？”羽山冷冷地看着道天，“你不觉得自己太残忍了吗？”
“残忍？”道天冷冷地笑了起来，“全世界所有的人都可以说我残忍唯独你不可以，因为我就是前世的你啊。”
羽山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海族为何会幸存至今。”
道天开口道：“咱们这里不是有人知道吗？”
“你是说海灵儿？”羽山摇了摇头道：“我当初跟她契约的时候查看了她的记忆，什么也没有。”
“看不到不代表没有。”道天微微一笑，“也许被封印了也说不定呢。”
“封印记忆？”羽山眉头一皱，“这种东西连真神界都没有，这是涉及灵魂……”
见羽山突然不说话了，道天笑了起来，“怎么，想到什么了？”
“我想到一个来自无始之域的人。”羽山微微叹息一声，那个人不正是玩弄灵魂的好手吗？
道天目光一锐，“谁？”
“医家传人，问天！”
在羽山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道天表现出一种源自灵魂的愤怒。一时间，羽山的意识空间都有点承受不住，好像随时都可能崩溃一般。幸好道天及时收手，才幸免于难。
“抱歉，失态了。”
羽山有些诧异，“你怎么这么大反应？”
道天舒缓了心情以后开口道：“我觉得你应该比我更恨他，因为至少我有感谢他的理由。”
“他杀了你？”
“不，他几乎创造了我。”道天微微一笑，“他杀了你。”
“那也是前世的我罢了。”羽山露出一丝疑惑的表情，“跟今生有关系吗？”
“他让你失去了天族的身份，这本身就是对你灵魂的一种亵渎。”道天开口道：“这甚至是对我的一种亵渎，我的本体居然成为了一个劣等的人类。”
“人类现在是穹底之下第一种族。”
“天族高居穹顶之上，我们脚下踩着的地方也被他人称为天外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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