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 旁人的尊重
“这又是你哪个小情人啊。你不是说好了，你身边只有我姑姑一个人的位置吗？”海灵儿看着羽山的表现，酸溜溜地说。
就此，羽山只能背过身去苦笑，除此之外，他还能做些什么呢？
“灵魔！”那女子歇斯底里地叫喊着，这一声似是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她跪坐在地上，身体不住地颤抖。片刻后，些许几不可查的哭泣声从她掩面的垂纱里传出。
羽山缓缓转身，就连转身也像是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你这个混蛋！”
少女本已合上的长剑迅速出鞘，目标直指羽山。电光火石剑，一道剑气便已经直追羽山而去。也不知怎的，对于这道攻击，羽山竟也像是魔怔了一般，根本没有去挡。直到跪坐在地上的女人反应过来，打算用身体帮羽山赢抗这一击伤害的时候，羽山才出手将这道攻击消磨掉。
“我不会认错的。”女人说道：“我们认识三千年了吧，三千年的形影不离，你究竟要躲我到什么时候？”
“姑娘，传闻灵魔天尊已经飞升真神界，你在这上界又怎么寻得到他的人影呢？”羽山叹息道：“都说是世间只有情难诉。我虽然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我真的不是灵魔天尊。”
女子拿出一个宫灯，宫灯里跃动的火苗处，一根青丝在火苗的中心游曳着。
羽山认出了女子手中的东西。那是当年，他亲手送给他的东西。
“这宫灯里放着的是我的头发，无论我身在天涯海角，火苗都会朝我所在的方向摇曳。你可要把他保存好哦，若是以后我被歹人所害，需要转世重修的话，你可以凭借此物将我的转世之身寻来。”
“嗯嗯，天尊，我记住了。”
固然是曾经一番玩笑话，或许这玩笑里也有几分布局的味道，但羽山从未想过自己送出去的这个东西有朝一日能派上用场。当时，他心里唯一的想法也只是满足一下某个跟他许久的宫女的生日愿望罢了。
“我的生日愿望是能够得到一件天尊大人亲手制作的东西。”
为了成就真神，民间的信仰之力是一个十分重要的材料。为了收集信仰之力，羽山也曾命人在灵魔国的全境内大量修建祠堂。
在信仰最鼎盛的那段时间，他一天就要收到数十亿道祷告，那段时间，羽山的大脑几乎每一天都处于半当机的状态。为了确保自己的修行速度以及对规则的感悟，羽山不得已而关闭了对祈祷的感知。
而他打定主意一定要帮助对方完成的心愿，却直接让他哭笑不得。
在他的祠堂里祈求他的物件。
这件事让羽山觉得分外有趣，便也应了下来。经过深思熟虑，他送给她这样的一个宫灯。
宫灯的罩子是蛟龙的龙皮制成的，其余托架手提等部分用的都是蛟龙的骨架。最后，羽山为了确保这宫灯长久不灭，竟是从一个抠门的老朋友那里弄来一缕被称为末日之炎的异火。据说，这种异火即便到了灭世的最后一刻也会燃烧。
至于羽山施神通置入火焰之中的那根青丝，现在正带着末日之炎跃动的火苗直指着他。
“这世间任何一个人都可能认错你，唯独我不会。”
“我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羽山松开被他两指夹住的长剑。
持剑少女因此而向后倒去，差点跌坐到地上。她恼怒地看着羽山，想要再次向羽山发起攻击。
“雅儿。”女人回过头，冷冷地扫了她一眼。
被叫做雅儿的少女立马止住了自己所有的动作。女人的话很管用，就连那原本想帮助雅儿攻击羽山的老者，这时也止住了自己的动作。
女人褪下自己的外套，羽山这才发现，她仍穿着昔日灵魔国的宫装。
“只要你还活着，只要我知道你还活着，我就永远不会认同我们的魔国已经被灭掉了。只要魔国还在，我就永远是为天尊煮茶的侍女。”
“什么？”雅儿与负枪的老者皆惊。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效忠了这么久的大人，居然是昔日灵魔天尊的一个侍女。
而就她所言，现在眼前站着的这个魔物岂不是当年的灵魔天尊？
传闻灵魔天尊最喜欢吃老人和少女的肉！
雅儿和老者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了恐惧。
“我怎么觉得他们的眼神怪怪的？”羽山指了指女人身后的二人。那眼神分明就是走投无路的小兔子看到大灰狼的眼神啊。意识到这点的羽山十分不忿，他心想：“我明明如此和蔼可亲，你们那种眼神是什么意思？”
“哦。”女子摆摆手，“以前闲的无聊的时候我总给他们讲述你的故事，说你喜欢吃老人和小孩儿！”
羽山满脸黑线。
合着你才是我最大的黑粉啊！
我做错了什么你要如此对我。
我可是你的主人诶！
羽山擦了把冷汗，他忽然觉得，自己今天要是偷偷跑掉的话，以后还不知有多少关于他的不好的留言从这张嘴里会传出。
“你可真是一点没变。”羽山打量着宫装女，说道。
“因为我的心从未变过。”宫装女含情脉脉地看着羽山。
“得，我收回方才的话，你以前可没有这么大胆。”
“有些东西，若是不抓紧的话，只会从指缝间流失。主人，我们何时重建魔国？”
“你刚刚还叫我灵魔来着。”
“还记得我叫什么吗？”
“阿尧！”
宫装女露出一副会心的笑。她并不知道羽山对于魔国这个问题的回避是不是有意的，为了保险起见，她打算重新问一遍。这次，她很认真地看着羽山的眼睛，想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他最真实的情绪。
可羽山给出，或者说他能给出的答案只能令阿尧伤心了。她从他的眼神里读到了，他并没有说谎。
忽然，她浑身一震，似是接到了什么消息，她嘴角露出来了一抹微笑。看着羽山，“天化刚刚给我通讯了，说起来，我们还是在你失踪以后认识的。”
羽山沉默不语，这个关头，魔天化唯一能给阿尧的传音也就是他想重建魔国的决心。
“他邀请我共同建设魔国。”阿尧念叨着，“多少年的梦想了，我这百年奔波，不就是为了这个吗？可是，在这里临门一脚的身后，我突然觉得，也许魔国建立起来也不并不怎么好。”
羽山好奇地看着阿尧，此时倒是他不明白阿尧的意思了。她对魔国的感情，羽山是十分清楚的。当年，羽山偶然从死人堆里把阿尧拔出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把灵魔国当成自己的生命，把当年的羽山当成唯一的信仰了。
阿尧凑上前，这个距离刚好不至于挨到羽山，又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你看，”阿尧说：“这样还是有点好处的。至少，若是魔国重建的话，我这个当侍女的就不敢对主人这样了。”
“哦对了。”阿尧回头，看向这一老一少二人，“原本我也差点以为你们得永远做我的仆人了，但现在你们只有了。我没有资格当你们的主人，毕竟我自己也只是一个仆从罢了。”
“只要我雅儿活着一天，阿尧就永远是我的主人！”雅儿含泪说道。
站在她一旁的老人似是被她抢了台词，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出一句，“俺也一样。”
阿尧无奈地向羽山耸耸肩。
长夜余火，天刚明，羽山便收拾起行囊准备赶路了。
林青山的夜晚满是罡风，若是强行行走的话，很可能被这罡风吹的脸渣都不剩。即便是羽山这样的天尊巅峰，颁布真神，在这样的处境里也是极为难走的。
昨夜，他们在周身设立的防御禁制，用以阻拦罡风。这才点着篝火，在石缝里将就了一晚。
“你是怎么突然想起来林青山的？”临出发的时候，羽山问了阿尧这样一个问题。
“可能是因为冥冥之中的感应吧。这么多年以来，我的心里一直都有这样一个声音，他告诉我，总有一天，我能在林青山见到主人，于是我就经常往这里跑。”阿尧说。
“今年是我们第五次来林青山了。别人眼里，林青山永远是一处禁忌般存在，别说来了，连说都不敢说。她倒好，都快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了。”雅儿调侃道。不久前，羽山意外得知，这雅儿和那位叫刘汉的老者，都是阿尧赌来的。
对于阿尧好赌的性格，羽山当年也劝过不少次，但是当他最后发现前者竟然直接从赌中领悟了一条大道雏形以后，羽山半点劝阻的想法都没有了。
大道雏形，那可是连羽山都极为羡慕的东西。
“倒也难怪主人走到哪里都有一路魔族大佬相迎，员阿里是因为主人乃是灵魔天尊的侍女。”刘汉言道。
羽山道：“有一句话你可说错了。百年前，我留给世人的最后印象是失踪，在魔界，失踪的另一个意思是死亡。你觉得世人会尊敬一个死人的侍女吗？”
“您的意思是……”刘汉惊讶地看着羽山。
羽山看向阿尧，“当然是她值得旁人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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