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回：痛苦梦与现实的交界

梦与现实的距离那样模糊，让我无法分辨，无法逃避。

我，原来就是她，就是梦中那个白衣女子，那个受了佛祖恩惠的白色莲花。

那次，是我第一次没有遵从他的话，下了凡间。

“还是凡间的空气好，有这么多种类的花草，这么多鸟兽虫蚁，真是太有意思了，那天宫可真是太冷清了。”迎面而来的女子双眉修长如画，双眸闪烁如星，闪着古怪晶莹的亮光，摄人心魂。高绾起的流仙髻上插着一支嵌明玉蝶恋花坠子，走起路来，摇摇曳曳地，为她增添了一抹灵动之气。天真明朗的笑声沿着空气的流动传播开来，听得人心中痒痒的，似乎也能感受到一丝甜蜜在胸中晕化开来。

女子穿着一袭白色拖地烟笼寒月百水裙，一走一跳一转圈，宽大的裙摆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线，像极了一朵盛开的白色莲花。女子伸手拂过路边的黄色野花，眼中露出惊喜的笑意，慢慢在嘴角晕开，“什么时候一定要把师父拐来下界。”想到这里，她眼中又闪过一丝忧色，托着下巴，嘟着粉嫩的嘴唇。“师父那个老古董肯定不会跟我胡闹的。嗯……”女子眉头微皱，咬着嘴唇，眼珠儿咕噜噜转动着，想着到底要用什么办法才能让师傅妥协。

可是又好像没有什么方法能够打动九天之上的仙尊。最终，女子长叹一口气，抿着嘴角，笑意盈盈地看着周围，懒懒地伸了一个懒腰，“不管了，我先自己转一圈。”

“血？”突然间嗅到浓重的血腥味儿，女子停下脚步望向四周浓密的山林，风飒飒树影晃动，翠屏如幕，却也掩藏这罪恶与血腥。她秀眉深拧在一起，眼中波光粼粼，闪着一丝慈悲。衣衫飘动，朝着深山掠去，步伐轻盈。

山涧之中满是血水，像是染红了的绸布挂在山间。持刀杀人者依然消失不见，留下的就是没了命脉的死尸。男子皆不是一刀毙命，杀人者极有技巧地避开了他们的气管。那些伤口被划在脖颈上，气管未断，血管却完全断裂，人皆失血过多而亡。他们死前定是受尽折磨，眼睛皆是睁得滚圆，脸上满是痛苦的扭曲。手指紧扣进土里，指缝满是疮痍，指甲断裂。女子，皆被剥去衣衫，身下一片狼藉，娇美的身躯满是斑驳的痕迹，撕咬，血牙印就留在胸口，直到最后才一刀捅进了下体。而这些男子眼睁睁看着身边至亲之人一个个被侵犯，被杀戮。却叫不得，什么也做不得。

女子僵直在原地，脸色苍白没有血色，她看着面前的狼藉，泪水滑过脸颊，痛意撕扯着心脏。这些才是凡间的残酷，原来它并不像想象中那样美丽。

女子靠着溪涧席地而坐，手腕上的念珠被催动，往生的咒语从她口中吐出。一遍遍，一声声，她似乎听到了那些游魂的痛哭和嘶吼，紧闭着的双眸滚滚流出泪来，泪水滴落在血红的溪水中，带着净化之力，洗去了所有的愤慨和怨气。

突然之间，女子感觉到自己的衣袖被轻轻扯动，扭头就看到一个身着华袍的小小孩童，怯怯地站在一边，乌黑的眼眸没有生气，只有惊惧的神色。

女子朝他探了探手，最终落在他细嫩光滑的脸颊上，微微的，能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伸手将他揽在怀里，紧紧地抱住他，没有多余的话，有时候，一个拥抱足矣。接着就听到她伏在怀里，隐忍着的痛，终于被释放，他紧紧搂着女子的脖子，放上大哭。

许久之后，女子犹豫着抬手放在男孩漆黑的发丝上，手下白光微闪，男孩儿伏在她的肩上沉沉睡去，眼角依旧挂着一颗未曾掉落的眼泪，晶莹得让人心中发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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