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回：皇后之袍我是你妹妹

夜沧的一切似乎依旧如常，我的世界也只限于这斓羽宫一片小小的天地。

凌楚清每日的生活我不清楚，于我，他只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以前的我或许对他还是有着依赖，因为他的身份，我这具身体的哥哥。可现在，在他将我至于这样的境地之后，所有的一切都有了变化。

阳光透过那落了叶子的枝桠投在我的脸上，耳边是之雅翻动书页的声音，是韵律穿针引线的声音，是小牧润笔写字的声音，这样就挺好的，挺好的。

“哒……哒……”我听到渐渐走近的脚步声，不禁拧起眉头，对于这园外的所有人，我开始保持距离，甚至产生了一种厌恶的情绪。

“殿下，奴才奉皇上之命送来了这除夕宴的新装。”听到那人站在不远处，哑着嗓子恭敬禀报，“请殿下试上一试，若有什么不合适的，奴才这就让他们赶制。”

我依旧闭着眼睛，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没有的任何动作。倒是一边的韵律，放下了手里的活计，走了过去，长长的裙摆扫过地面，发出沙沙的声响。“公公将这东西放下吧，公主会试的，若是有什么不合适的，韵律会遣人送过去，定不会误了什么。”

“那，那就劳烦韵律姑娘了。”那内侍笑嘻嘻地，又朝着我行了一礼，“奴才告退！”

当脚步声渐渐走远，我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天空中浮动的云朵，眼中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突然想起梦中的场景，那纯净冰冷的仙界到底有什么样的魔力。

“哇……真漂亮的衣裳。”突然听到小牧近乎惊呼的声音，将我从梦中带回到现实，扭过头就看到小牧跟在韵律身边，手摸着那掸开的衣衫，眼中是亮晶晶的神采。

那是一件深紫色的华袍，裙摆处绣着一只振翅的金凤凰，祥云浮动，倒是大方典雅，却又是那般庄重，“拿来我看看。”我看着站在一边的两个人，招手让他们走近。

看着那金凤蓝宝石制成的眼睛，手指拂过那一根根精致的羽毛，心中突然一动，“怎么绣的是凤凰？”

韵律也明白过来，眼睛紧盯着我，又看了眼那锦袍，犹豫着开口，“这……应该是皇后的正装。”

“是么？呵……”听到她的话，我的嘴角勾起，露出最最嘲讽的一个笑，“皇后正装……真不知道我们皇上是怎么想的。”

看着一边天真地看着我的小牧，坐起身来，伸手捏了捏他水嫩的小脸，“小牧玩得开心么？”

“嗯嗯，开心呀。跟莲姐姐在一起就开心。”他扑到我的怀里，伏在我的胸前，抬头看着我，眼中水灵灵的，像是晶莹的黑宝石。

我看着他黑色的眼眸，清亮地不含一丝杂质。轻轻一笑，将他紧紧抱在怀里，看着韵律手里拿着的锦袍，“这件衣裳你拿去问问，是不是弄错了，莫要让他们因此受了牵连。”

韵律看着我，眉宇间带着一丝疑问，在看到我点头后，才微微行了礼往外走去。

不久之后，韵律就回到了斓羽宫，手里捧着的依旧是那件锦绣华袍，面上满是纠结，“公主，他们说这个没有弄错，是皇上定下来的。”

“既然如此，就收起来吧。”我勾起嘴角，看着她手里托着的衣衫。许多事情不是我说拒绝就会有所改变的，那么就只能坦然就收，见招拆招了。

新年那天，夜沧下了很大的一场雪，覆盖了整个王城，到处是一片洁白，似乎想要掩盖所有的污秽。可它终究是忘记了，这所谓的掩藏终会在阳光下显露原型。

大红色的灯笼将整个王宫照得通亮，从禁宫的门口，到冷宫到处是红绸。包括斓羽宫在内，都是这样的喜庆色彩。迎接新年的时候，我却深陷乡思，想起每个新年，默辰都会陪在我身边，陪着我一起看那直冲霄汉的烟花，即便是知道那样的绚丽只是一瞬间，可还是会乐此不疲。

“公主，皇上派人来接您了。”我坐在矮塌上，手指轻旋，将最后的一步做完，手中一只巨大的中国结整齐地躺着。

韵律端了温水让我净了手，小心得按着我僵硬的手指。我看着她暖暖一笑，她永远是那么贴心，让人感动，看着坐在一边依旧与那红绳作战的两个孩子，轻轻一笑，接过他们手里的红绳，稍加整理就编好放到他们手里。“去披上披风，我们一起去。”

“真的吗？小牧也可以去？”小牧猛地扑在我身上，抓着我的手不放，眼中满是热切。

“当然可以！”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看着桌边有些愣的之雅，“一起去吧，你娘亲和父亲应该也会出席。”

之雅看着我，眼中含着一滴泪，点了点头，细嫩的嗓音像是滚出的玉珠，“谢谢公主。”

之雅穿着大红色的锦装滚白边小袄，发髻上挂着银质的流苏簪，小牧也是一身红衣，两个人站在一起，倒像是那画面上的金童玉女。牵着他们的手坐上迎接的轿辇，往大殿走去。

“公主殿下驾到。”依照凌楚清的旨意，我依旧是这夜沧的储君，我看着面前的庄严宫殿，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来的时候，是那样艰难地站在这里，看着周围冒着寒气的祥兽，心中满是恐惧。手牵着小牧和之雅，我深吸了一口气踏上那步步台阶。

大门被推开的那一刻，我嗅到了淡淡的曼珠沙华的香气，淡淡的却勾动着我心魂。我稍稍顿了一下，抬步走向那主位上的人，面容清秀，一身绣龙的华衣显得他更加稳重，我站在下首，低头看着地板，“斓羽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两个孩子也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低着头看不到凌楚清的情绪，只是清楚地听到了他的一声冷哼，“免礼，就坐吧。”

“谢皇上！”我将两个跪在地上的孩子拉起来，一步步走到凌楚清的位置边上坐下。之雅在抬起头的时候就朝着下面寻找，希望能看到自己的父亲，母亲，可是让她失望了。我在入殿的时候就看到了，言中剑并不在场，突然想起凌楚清曾经下旨，言中剑是无召不得入京。

伸手拉住之雅的手，轻轻拍着，我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她，因为我了解她的痛苦，了解她心中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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