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凤鸣银江

姬澈与墨九之间的打斗，引得整个银江之水咆哮翻腾，整个银江水面全是他俩一白一蓝的残影，劲气四溢，宛若雷鸣，我抽出眼光望向对岸的茗娣，她面色颓然的蹲跪在石苔翠绿的山石上，身后一颗枯老的松柏，之上一弯细细的月牙，大红的裙摆扑在身下不大的山石上，像是一朵盛开的血色牡丹，铺的很好，威风轻浮而过，吹开额前几缕薄丝，露出一张白如纸张的脸，死过去一样的神情毫无色彩可言。

我不知道墨九给茗娣的那一击有多大的气力，竟然能将茗娣伤成这样，也或许伤到她的，并不是墨九的那一击。

有些伤，远比刀子刺到骨子里还疼。

银江里兀然升起数丈高的巨浪，我看到姬澈一拳击在墨九的胸口，在那猛烈的一击之下，墨九的身子像是被陨石击中，身后那一对白若初雪的凤翼轰的一下碎裂成无数的光点，像是墨色的天空下飘起了纷纷细雪，也像是飘摇在夜幕下的颗颗星辰。

墨九的身体消失在了数丈高的巨浪里。

“凤游神行步果真不如风神诀，若是他这一拳下了杀手，毁掉的可就不是阿九的凤翼了。”羽华的声音如细风一般的飘进耳朵，柔若如风，如绸。

我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将视线移回到立在树梢上的姬澈，他独独的立在树梢上，周身数道劲力盘旋着，一头白发肆意的飞舞，一张冷漠的脸，冷得像是冰做的。

此时的姬澈与我任何时候所见的都不同，隐有一种傲然于天下的豪气，又有一种翩然若仙的神秘感，还有一种我说不出来的感觉，不知是一种得胜后的欢愉，还是一种即将面临更大危险却依然泰然自若的沉稳感。

“用不着你手下留情！”

一道白光冲出汹翻腾的江面，直朝姬澈刺去，白光如光似闪，在黑夜里一闪而过，速度之快，令人咂舌，快得来不及让人做出任何的反应，白光一现，便已是到了姬澈的面前，穿吼而过。

“姬……”我吓得连忙唤他的名字，可刚一开口，剩下的话再也喊不出来了，身子也被定住，丝毫也动弹不得。

“别让他分神。”

羽华脚下的白丝软鞋踩着枯叶发出细微的窸窣之声，缓缓靠近，带着淡淡的梅香，稳稳的语气，“他若是这样容易就败了，他就不是大周第一杀手了。”

那被白光穿喉而过的姬澈身形缓缓变淡，化成一缕青烟，消失在了夜色里。

“风之化身……”羽华轻轻一笑，“能够在蝶翼剑穿过喉间的瞬间，将本尊与化身挪移转换，这等手段……”

羽华的声音不难听出有难以置信的语气，显得有些震惊和惊讶。

对于武功这一极其高深的学问，我一窍不通，见到姬澈被白光穿喉而过，我便担心，听到羽华说什么本尊和化身之间挪移转换，再看看羽华那满是惊讶之色的脸，听到他那难以置信的语气，我想也许姬澈他并没有事，但是又不肯完全去相信羽华的话，心里揪成了一团。

那道站在树梢上的身影慢慢的淡化了去，像是融入了无垠的黑暗之中，化作了一缕烟尘，消失不见。

白光在弯弯的月牙之下划过一道极其优美的弧线，赫然一声尖锐的剑鸣咆哮在广袤无垠的黑暗里，白光跳动间，分化出数道白光，定目一看，整整八道。

远处的黑暗里又有嗡嗡的剑鸣之声传来，我身子被羽华定住，转不动头，只能竭力的将眼瞳转到最大限度，借着眼角那一点狭隙，见到一座孤立在茫茫山林之中的严峻山峰之巅上，一把泛着青色光芒的古剑正剧烈的颤抖着，古剑整个剑身都插进了黝黑的山石里，剑身颤抖间将卡住古剑的山石都给震裂开，漆黑的裂痕顷刻间遍布巨大的山石。

那是，青冥剑。

我心中一跳，既然青冥在动，那姬澈一定没事，至少他还有力量驱动青冥。

嘣的一声巨响，山石碎裂，青冥化作一道青色虹光，直飞而出，我眼珠子随着青冥的飞行轨迹移动，那道青色的虹光像是划破黑夜的闪电，瞬间飞过整条银江的宽度，落在银江对岸一道蓝色身影的手中。

白的发丝，蓝的衣，那熟悉的身影披着淡淡的月华，朦朦胧胧。

青冥刚一回到姬澈的手中，夜色之下盘旋着的八道白光便直朝他飞过去，江水再一次剧烈的翻滚起来，一头巨大的白凤冲出江面，凤鸣之声嘹亮刺耳，似响彻九天，雪白的凤羽泛着寒光，华美无比。

八道白光自八个不同的方向向姬澈攻过去，每一道白光都快如闪电，姬澈的身影化作无数的幻影，无数的青色剑光铺天盖地的自他手中的青冥飞出，剑光撞击上那些白光，皆是钢铁的碰撞叮当直响，火星四溅。

一时间只见漫天的青白光芒，练成片的钢铁撞击之声和四散崩裂出的火星，凌厉的剑气四散射开，姬澈身下的山峰一座座的炸开碎裂，成片的松柏树木相继倒下碎裂成粉末，青冥剑在他手中舞得风声水起滴水不露，一道道看要射中他身体的白光都被他以一种极为刁钻的角度挑开，砍飞，无数的幻影让我看不清楚到底哪一个是真实的，哪一个是虚假的，但有好像每一个都是真实的，所有的幻影其实都像是他的本尊。

我这才想起，羽华刚刚才说过，风神诀是可能让他瞬间将本尊和幻影挪移转换的，也就是说，他的每一道幻影都能在瞬间变化成本尊，而本尊又可以瞬间在任何一道幻影之间挪移转换，而这种幻影与本尊之间的挪移转换，只需一个念头。

无法想象这是一门多么可怕的功夫，当你被无数的幻影围住，那也就意味着，实际上你已经被无数的本尊围住，他的本尊能够在一个念头的时间与任何一道幻影挪移转换，就算你出手的速度再快，也绝对是快不过念头。

看着那仿佛无数的幻影，我只感觉脊背一阵发寒。

白凤仰天一啸，尖锐的凤鸣化成一道道如同波纹一般的声波，山林为之颤抖，银江为之翻腾，茂密的山林树木成片成片的被声波摧毁，一块块巨大的山石至山巅滚落而下，掉进巨浪滚滚的银江水里，飘在夜色下的几朵乌云也在这强横到极致的声波下顷刻荡然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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