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灶间忙碌日将午
李萱萱抬头望去，认出是早上遇到的那几个妇人，便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三两下将衣服拧干，胡乱塞进木桶里，提起木桶快步往回走。
回到章家，李萱萱回了房间，从随身带的包里掏出一盒蛤蜊油，挖出一坨，在手心搓热，轻轻涂抹在冻得通红的双手上。蛤蜊油的香味弥漫开来，带来一丝温暖的感觉。
做完这一切，李萱萱环顾四周，决定先从收拾屋子开始。她将床上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又将桌椅擦拭干净。做完这些，李萱萱感觉有些口渴，便走到厨房，想倒碗水喝。
厨房里，章妈和章大嫂已经回来了，两人正在忙着准备午饭。
“四弟妹，你起来了啊。”章大嫂看到李萱萱，笑着招呼道，“怎么不多睡会儿？”
“我睡不着了，就起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李萱萱说着，走到水缸边，舀了一瓢水喝。
“你刚来，先熟悉熟悉环境，不用着急干活。”章妈说道，“这些活儿我和你大嫂做就行了。”
“没事儿，我闲着也是闲着。”李萱萱说着，撸起袖子，准备帮忙。
章妈见状，便说道：“那你去把那些红薯洗洗，待会儿烤着吃。”
章大嫂递给李萱萱一个篮子，里面装着几个红薯。李萱萱接过篮子，走到水缸边，仔细地将红薯清洗干净。
“四弟妹，你是城里来的，应该没干过这些粗活吧？”章大嫂一边择菜，一边和李萱萱闲聊。
李萱萱笑了笑，说道：“是呀，以前在家里都没进过厨房。”
“那你可得好好学着点儿，以后过日子，这些都是必备的技能。”章大嫂说道，“不过我看你挺聪明的，应该一学就会。”
李萱萱点点头，表示赞同。
章大嫂停下手里的活儿，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我跟你说，昨天村里来了几个知青，其中有一个……”
章大嫂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我跟你说，昨天村里来了几个知青，其中有一个长得可俊了，听说还是从大城市来的呢！”
李萱萱一边洗红薯，一边漫不经心地应和着：“是吗？那可真是稀奇事。”心里却在想，这年头，长得俊能当饭吃吗？
章大嫂见李萱萱似乎兴致不高，便接着说道：“更稀奇的还在后头呢！今天早上，我听人说，那个城里来的知青和咱们村的王麻子吵起来了！”
“王麻子？就是那个好吃懒做，还喜欢占人便宜的王麻子？”李萱萱来了兴趣，这王麻子的“光荣事迹”她昨天刚听章妈说过。
“可不就是他嘛！”章大嫂绘声绘色地描述起来，“听说啊，王麻子想去知青点占点便宜，结果被那个城里知青撞见了，两人就吵起来了。那城里知青可不得了，几句话就把王麻子说得哑口无言，最后灰溜溜地跑了！”
李萱萱听着觉得好笑，这王麻子也算是恶人自有恶人磨了。
“你说说，这城里来的知青就是不一样，连王麻子都敢怼！”章大嫂感慨道，“不像咱们村里的人，都被他欺负惯了，敢怒不敢言。”
李萱萱笑了笑，没有接话。她洗好了红薯，直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酸痛的腰。
“四弟妹，你休息一会儿，我去把鸡汤端出来。”章大嫂说着，转身进了厨房。
李萱萱走到院子里，看着远处的天空。此时，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阳光暖洋洋地洒下来，驱散了清晨的寒意。
“开饭啦！”章妈洪亮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
李萱萱和章大嫂一起，将做好的饭菜端到堂屋的八仙桌上。
“四弟妹，你也别忙活了，赶紧过来吃饭吧。”章妈招呼道。
李萱萱洗了手，在桌边坐下。章爸和章倪已经坐在桌边，章好睇则抱着碗，站在一旁，眼巴巴地望着桌上的菜，时不时地咽着口水。
“好睇，别站着了，赶紧过来吃饭。”章妈说道。
章好睇这才欢天喜地地跑到桌子边，爬上凳子，端起碗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李萱萱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肉的味道有些淡，而且不够软烂，显然是火候不够。不过，章家人并没有挑剔，都吃得津津有味。
李萱萱正准备再夹一块红烧肉，却突然听到章倪说道：“这红烧肉……”
李萱萱心头一紧，筷子悬在半空，她知道章倪要说些什么。
“这红烧肉……”章倪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火候还差点意思，下次可以再久一点。”
李萱萱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她暗自舒了口气，看来是她多虑了。
章爸喝了一口汤，附和道：“是啊，萱萱刚来，对咱们这边的口味还不熟悉，慢慢来，慢慢来。”
章妈也笑着说：“就是，咱们这农村的柴火灶，和城里的不一样，火候不好掌握。”
章大嫂看了一眼李萱萱，低头扒了一口饭，没有说话。
李萱萱明白，他们这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毕竟，在物资匮乏的年代，能吃饱饭就不错了，谁还会过多地要求口味呢？
一顿饭，就在这略显尴尬却又温馨的氛围中结束了。
午饭后，章家人各自去忙活了。章爸和章倪去了田里，章大嫂则带着章好睇去邻居家串门。李萱萱收拾完碗筷，便回屋休息了。
她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她想起刚才章倪说的话，心里五味杂陈。
虽然章家人没有明说，但她知道，自己做的饭菜，的确不合他们的口味。可是，她又能怎么办呢？她根本就不会做饭，更别说用这种原始的柴火灶了。
李萱萱翻了个身，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心里却一片茫然。她不知道，自己在这个陌生的年代，该如何生存下去。
傍晚时分，章家人陆陆续续地回来了。章大嫂一进门，就兴冲冲地对章妈说道：“妈，我今天去隔壁村我娘家了，我娘杀鸡了，给我带了半只回来，晚上咱们加餐！”
章好睇也跟着欢呼起来：“吃鸡肉！吃鸡肉！”
章妈却皱起了眉头，说道：“吃什么吃！家里又不是没吃的！”
章大嫂显然没想到章妈会拒绝，愣了一下，说道：“妈，这可是我娘特意给我留的……”
章妈打断她的话，语气严厉地说道：“你娘给你的，你就自己留着吃！咱们家不兴那一套！”
章大嫂还想说什么，却被章好睇扯了扯衣角，她只好不情不愿地闭上了嘴。
晚饭时，章好睇一直闷闷不乐地扒着碗里的粥，眼睛却时不时地瞟向章大嫂的房间，那里，藏着那半只香喷喷的鸡肉。
夜深了，章家人陆续熄灯睡觉。
突然，章好睇房间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章好睇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蹑手蹑脚地走向章大嫂的房间。她娘给她带的鸡肉，她一定要吃到！
昏暗的灯光下，章好睇偷偷摸摸地打开了章大嫂的房门，摸索着朝床头柜走去。那里，用一个粗瓷碗装着，散发着诱人香味的鸡肉正静静地等待着她。
“你在干什么！”章妈严厉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吓得章好睇一个激灵，手里的碗也随之掉落在地。
“砰”的一声，粗瓷碗碎成了几瓣，里面的鸡肉也滚落出来，沾染上地上的灰尘。
章好睇吓得脸色苍白，她知道自己这次闯祸了，她慌乱地解释道：“妈，我……我只是想……”
章妈看着地上的狼藉，气不打一处来，“还想狡辩！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你大嫂房间里偷东西吃，你还有没有规矩了！”
章好睇低着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妈，我没有偷东西，这是我娘给我的……”
“你娘给你的？你娘给你的你就该一个人吃独食吗？家里这么多张嘴，你眼里还有没有长辈！”章妈厉声呵斥道，语气里充满了失望和愤怒。
章好睇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我就是想吃肉，我就是想吃肉……”
章妈看着哭闹的女儿，心里也不好受，但她还是强硬地说道：“哭什么哭！家里日子过得紧巴，你又不是不知道，吃什么肉！赶紧给我回房间睡觉去！”
此时，李萱萱的房间里，她刚从午睡中醒来。梦里，她好像回到了现代，在一个巨大的超市里，琳琅满目的商品让她眼花缭乱。她推着购物车，兴奋地挑选着自己喜欢的零食和水果，突然，一大筐红薯出现在她眼前，那红彤彤的颜色，让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李萱萱猛然惊醒，梦里的红薯让她回味无穷。她掀开被子，起身下床，直奔厨房而去。她记得昨天好像看到厨房的角落里堆放着一些红薯。
然而，当她来到厨房，却并没有找到红薯的踪影。她有些疑惑，难道是她记错了？
李萱萱回到房间，却看到章倪正坐在窗边，目光深沉地看着她。四目相对，章倪的眼中似乎藏着什么话要说。
李萱萱被章倪看得有些不自在，便没话找话地问：“你醒了？怎么不叫我一声？”
章倪没有回答，只是定定地看着她，深邃的眸子像一口古井，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李萱萱被他看得心里发毛，索性不再看他，自顾自地走到床边，整理着有些凌乱的被褥。
“既然醒了，就别闲着，出去干活吧。”李萱萱一边叠着被子，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章倪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他猛地掀开被子，怒气冲冲地下了床，一瘸一拐地走到李萱萱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冰冷地说道：“李萱萱，你别太过分！”
李萱萱被他突如其来的怒火吓了一跳，但很快便镇定下来。她才不怕他呢！
“我过分？我怎么过分了？让你干活就是过分了？你一个大男人，整天躺在床上，像什么样子！”李萱萱毫不示弱地回击道，语气里充满了嘲讽。
章倪气得脸色铁青，他一把抓住李萱萱的手腕，咬牙切齿地说道：“你……”
“你什么你！放开我！”李萱萱用力地挣扎着，但章倪的力气大得惊人，她根本挣脱不开。
章倪看着李萱萱气鼓鼓的样子，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他松开手，转身回到了床上。
李萱萱揉了揉被章倪捏红的手腕，心里暗骂一声“神经病”。她转身拿起章倪的枕头，走到门口，用力地拍了拍，将上面的灰尘拍掉，然后气呼呼地走回床边，一把将章倪的枕头扔到地上，换上了自己的枕头。
章倪看着李萱萱幼稚的举动，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却没有说话。
傍晚时分，李萱萱开始着手准备晚饭。简单的白粥，配上自家腌制的咸菜，就是他们一家人的晚餐。
“老四媳妇，过来一下。”章妈的声音从堂屋传来。
李萱萱放下手中的碗筷，走到堂屋，只见章家人都围坐在桌子旁，章妈正一脸严肃地对她说道：“明天开始，你就跟着你大嫂一起去生产队上工吧。”
灶屋里，李萱萱手脚麻利地将白粥盛到粗瓷大碗里，又从陶罐里夹了些咸菜，一一摆放在桌上。简陋的饭菜，章家人却吃得津津有味，尤其是章父和章大哥，大口扒拉着粥，不时发出“吸溜吸溜”的声音。
李萱萱默默地坐在一旁，小口喝着粥，心里却五味杂陈。她穿越到这个年代已经两天了，对这里的生活还是不太适应。尤其是和章倪的关系，让她感到十分尴尬。白天的那场冲突，更是让她对这个名义上的丈夫充满了陌生和畏惧。
“老四媳妇，明天开始，你就跟着你大嫂一起去生产队上工吧。”章妈的声音打断了李萱萱的思绪。
“啊？”李萱萱抬起头，有些错愕地看着章妈，“我，我去上工？”
“是啊，你一个年轻力壮的姑娘，总不能整天待在家里吃白饭吧？”章大嫂笑着说道，语气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李萱萱的脸瞬间红了，她低下头，小声说道：“我，我知道了。”
“嗯，那就好。”章妈满意地点点头，“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上工呢。”
吃完饭，李萱萱帮着章妈收拾了碗筷，便回了自己的房间。章倪已经躺下了，背对着她，不知道睡着了没有。李萱萱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掀开被子，小心翼翼地躺了下去。
章家的房子是土坯房，隔音很差。隔壁房间里，章妈和章大嫂的说话声清晰地传了过来。
“妈，你说老四媳妇这性子，能干得了农活吗？”章大嫂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怀疑。
“这丫头看着娇气，但干活应该还是没问题的。”章妈顿了顿，又说道，“就是这脾气，得好好磨一磨。”
“可不是嘛，今天早上还敢跟老四顶嘴，真是反了天了！”章大嫂语气不满地说道。
“行了，别说了，早点睡吧。”章妈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李萱萱躺在床上，听着隔壁的谈话，心里暗暗叫苦。看来，她在章家的日子，不会好过啊……
李萱萱侧耳听着隔壁房间的声音，捕捉着任何细微的动静。她想等章妈和章大嫂都睡熟了，再去洗漱。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隔壁房间终于安静下来，只有轻微的鼾声传来。李萱萱轻轻地掀开被子，悄悄地下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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