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残忍的真相
崇明跳下马背给诚郡王行礼，然后看了一眼没有动静的马车。
他也拿不准郡主要不要下车，看样子是拒绝的意思了。
“抱歉惊动了郡王，郡主今日出宫，想在街上多溜达一会儿，没有要上门打扰的意思。”
“好。”马车里传来安容锦的答复。
崇明惊讶地回头，看到郡主搭着丫鬟的胳膊下来，忙退到一边。
他心道：小姑娘的心思还真不好猜啊！
赵为迳观察着安容锦的表情，果然看出她面色凝重。
两人一前一后进府，等府门关了，瑶光郡主到武王府做客的消息也被传出去了。
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竟然凑到一起去了。
有人想到，郡主如今是单身，诚郡王也未婚，难不成两人看对眼了？
但未婚男女敢如此明目张胆会面的可不多见。
那些婚前私定终身的，哪个不是躲躲藏藏，暗度陈仓的？
赵为迳带她到花园小坐。
武王府的花园虽然不如安国公府上的精美雅致，但也别有一番韵味。
“请坐，喝普洱还是西湖龙井？”
“随便。”
安容锦摆摆手，让丫鬟站远一些。
林东和林西二人见状也退出十丈外。
林东性情跳脱，凑到清霜身旁问：“你家郡主为何而来？”
清霜朝他翻了个白眼，“你不用知道。”
“好奇嘛，难道你也不知道？”
“我……呸呸，知道也不告诉你。”
两人斗起嘴来，林西见他们声音不大，也就没阻止。
安容锦拨弄着茶杯，茶是一口没喝。
赵为迳也没催，贴心地把点心盘子推到她面前。
“我府上的厨娘，最擅长做这种甜而不腻的麻薯团团，你试试。”
安容锦拿起一个粉色团团，咬了一小口，里头流出粉色的浆果液，味道果真甜而不腻。
“味道不错。”
“郡主喜欢，回头带一盒回去。”
“不如你把厨娘送我。”
“那可不行，她是我娘的婢女，不会跟你走的。”
安容锦胃口全无，状似不经意地问：“你娘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还记得她吗？”
赵为迳笑道：“哪有不记得自己娘亲的？那时候我也记事了。”
赵为迳见她眉头紧锁，没有接话，笑容顿消，“你来找我，与我娘有关？”
安容锦既然走进来了，就是决定把真相告诉他。
“昨天的宫宴你去了吧？”
“嗯。”
“姜卿云得了癔症，被关到冷宫去了。”
赵为迳震惊地抬头，他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如果走到这一步，说明姜卿云失宠了。
是真正的失宠。
那安容锦能对她做的事情就很多了。
“然后，我审问了她……”
安容锦三言两语将武王之死的缘由说了出来。
真相往往会出人意料，但真相就是真相，谁也改变不了。
赵为迳听完沉默了许久。
他想过各种可能，结合自己查案的经验设想过各种场景，但唯独没把自己的母亲算进去。
他声音发紧，手指微颤，“小时候，我娘会对着我发呆。
我长得像父亲，而我的父亲相貌出众，大概是许多女子梦寐以求的郎君。
她会抚摸着我的脸自言自语，甚至想毁掉我这张脸。
她觉得，如果我父亲毁容，就不会有别的女人看上她了。
刚进京的那阵子，她很焦虑，把我父亲看得很紧，家里连个长相端正的丫鬟都没有。
我以为是因为她对自己的容貌很不自信，原来，她听多了别人的诋毁和蛊惑。”
赵为迳苦笑起来，有些往事平时不觉得多荒唐，现在想想，一切都有迹可循。
他娘亲的自卑和焦虑，成为了敌人借刀杀人的最佳手段。
多高明的手段啊！
“其实，在圣朝没有打下来之前，我们几家人都是普通人，你娘……我记得她很厉害的。”
安容锦磕磕巴巴地安慰道。
“她是屠户之女，能拿刀杀人，也能上阵杀敌，当年她和皇后娘娘都是女将军。
但她们又是不同的，皇后有安家，我外祖父家早没了。”
没有娘家的女人在夫家是没有底气的。
“她也是……太看重你父亲了。”
安容锦没有深爱过一个人，不理解为了一个男人发疯是什么样子的。
但她能想到，得知真相的武王妃有多自责，多绝望。
“母亲的死是有迹可循的，那阵子她很不安，整宿整宿不睡觉，抱着父亲的牌位流泪。”
安容锦干巴巴地说：“她想下去陪你父亲。”
“不，她想赎罪。”
赵为迳站起来，背对着安容锦说：“多谢郡主告知我真相，我送你出府。”
安容锦确实不宜在武王府待太久，否则她爹要找过来了。
而且她也不擅长安慰人。
她自己也是失去母亲的人，她的伤痛只能靠自己抚平。
她转身离开，听到赵为迳在身后问：“郡主，姜卿云你留着还有用吗？”
安容锦回头，“暂时没想到。”
“好，别让她死了。”
“可我……剃光了她的头发，还挑断了她的手筋。”
“无妨，命还在就行。”
安容锦点了点头，带人离开武王府。
事情说完，她轻松了许多，但宫里的事她还要想想后续该怎么处理。
皇帝不可能对姜卿云完全不管不顾，她还要在皇帝良心发现前给姜卿云定个死罪，将人从宫里弄出来。
马车这次顺顺利利地返回安国公府。
大老远，众人就见到安国公骑在马背上，手里握着一柄枪。
那凌厉的气势，仿佛立马要上战场杀敌。
安容锦跳下马车，朝父亲走过去，抬头问：“爹爹要去军营吗？”
安国公神色松了一些，咳嗽一声，“没有，正准备去接你回家。”
安国公一大早就收到消息说郡主要回府，结果等了半天没等到人。
元伯听了外头的传言，说郡主大摇大摆地进了武王府的门。
安国公虽然喜欢赵为迳那小子，可男未婚女未嫁，孤男寡女，怎么看也是他闺女吃亏。
所以他准备去武王府接人。
安容锦屏退下人，说了自己去武王府的目的。
安国公听完妻子遇害的过程，以及武王夫妇的死因，脸都气皱了。
“我们这些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铁汉子，竟然被一个后宅女人耍得团团转！”
安国公狠狠甩了自己两巴掌，自嘲地笑了。
他自诩聪明，武王更是机智过人，可却被一个表面柔弱的女人算计到这种地步。
要不是安容锦坚持查证下来，他怎会相信幕后凶手竟然是这个平平无奇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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