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力大如牛，恐怖如斯
她循声赶去，发现树丛下一个陷阱套住了一只野鸡。
野鸡挣扎，翅膀上的绒毛都磨光了。
她隐约记得这个陷阱是叶瑾设置的。
现在时间还早，顾南枝在林子里转一圈，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吃的。
她手摸向腰间的袋子，那里放着水囊，忽然手触碰到一个柔软的东西，拎出来看是一张饼子。
布袋子是叶瑾准备的，饼子也是他放进去的。
顾南枝心中一软。
原来有人记挂的感觉是这样的，还不错。
她咬了一口，杂面饼子里面掺了野菜，带着微微的咸味。
山下。
眼看晌午时分，顾南枝还没出来，叶氏有些着急。
“怎么还不回来，该不会出事了吧。”
“无事，南枝不同于一般女子。”
叶瑾抱着一大捧野菜，晾晒在院子里，菜干容易储存，秋冬也能吃。
叶氏心疼看着叶瑾，她儿应当风光霁月，驰骋官场，而不是磋磨在一个小小西山村，整日奔波，只为寻找一家人的吃食。
她心疼，咳嗽了两声。
“你真决定好了同南枝过一辈子，毕竟那孩子力大如牛，恐怖如斯。”
“娘，南枝很好。”叶瑾郑重。
叶氏见状也不好再劝，点点头。
院中有些沉默，直到一阵半死不活的鸡叫声响起。
叶瑾抬眸望去，顾南枝一只手拎着两个野鸡走回来。
叶娇娇和叶慎眼睛瞬间亮起来。
饿的久了，对吃食格外感兴趣。
这次顾南枝没直接杀鸡炖肉，而是拎着柴刀砍断野鸡的羽翅，鸡脚拴上细细的麻绳，拴在栅栏边上。
这鸡若是能活下来就养着，死了就拎到山下和村里人换点粮食吃。
他们日子还没奢侈到顿顿吃肉的地步。
野鸡半死不活的趴在篱笆阴影，顾南枝捞了一把院子里的野菜扔到野鸡身边，随后不再管它们。
“南枝真厉害，带回两只野鸡。”
叶瑾笑着将碗筷摆在桌上，招呼顾南枝过来吃饭。
“套住鸡的陷阱是你设的，你是怎么知道那边会有野鸡经过？”
顾南枝坐在桌上，大口喝粥。
“那边野鸡留下的痕迹比其他地方新，足迹也密集一些。”
顾南枝点头，她回来的晚，叶氏和两个小豆芽挨不住饿，先吃了。
现在桌上只有叶瑾跟着她一起。
桌上摆着两张饼子和两碗粥，顾南枝吃了一半才发觉叶瑾碗里的粥清汤寡水，碗底沉着一小堆米，都能数清有多少粒。
她蹙眉，“你这些不饿了吗？”
叶瑾脸上绽放笑意，“南枝可是关心我？”
说着还将手里的饼掰了一半递给顾南枝。
短短几天相处，他敏锐察觉出顾南枝力气不同寻常，胃口也是非同一般。
白日吃不饱，晚上肚子便小声咕噜咕噜的叫着。
“你吃，何必饿着自己省下粮食给我吃。”
顾南枝蹙眉拒绝。
“你是我娘子，自然要偏爱一些。”
叶瑾眸子都是坦然的神色，如此直白袒露心迹，倒是让顾南枝有些不好意思。
她不善与人交流，被叶瑾柔和目光注视着，她有些不好意思。
“明儿你再同我到山里设几个套，捕的野物多了，也不必如此节省。”
“好，都听娘子的。”
‘娘子’这两个字叫的十分好听，顾南枝被饼子噎了一下，用力拍着胸口。
忽然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拿着碗递过来，顾南枝大口喝米汤，顺下那块饼子。
碗里还剩下半碗稀饭，她向叶瑾方向推了推。
“我吃不了了，你若不嫌弃……”
她话还未说完，叶瑾已经拿起顾南枝的碗，将剩下的粥拨到自己碗中。
“你是我娘子，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谈何嫌弃。”
更亲密的事不过是顾南枝把叶瑾当成人肉垫子睡了一晚，可从叶瑾口中说出，怎么听怎么暧昧。
顾南枝筷子一落，一头扎到炕上。
“困了，睡觉。”
头发之间露出一只通红的耳朵，瞧着好像是害羞了。
叶瑾轻笑一声，轻手轻脚收拾东西。
山上夜风凉，叶家没有被褥，叶瑾将一个薄被单盖在叶氏和两个小豆芽身上，另外一个被单盖在顾南枝身上。
他只裹着白日里的麻衣和衣睡下。
夜风顺着窗户缝向内钻，吹的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冰凉一片。
恍惚之间一个热源冲过来，直接撞进叶瑾的怀中。
顾南枝似乎意识不到自己和其他人力气的察觉，自以为小鸟依人，实则撞的叶瑾差点断了肋骨。
“嗯——”
叶瑾发出一声闷哼，即便被薄薄被单蒙住，闷哼声还是显得十分明显。
叶慎抱着叶娇娇一脸忧愁，小声，“娘，嫂嫂是不是在偷偷打哥哥？”
叶氏已经轻车熟路，没抬眼，在黑暗中一把精准捂住叶慎的嘴，用气音开口。
“噤声，睡觉。”
……
昨儿约定好两人一同山上，早上天色蒙蒙亮，两人便起床进了山。
在附近林子转了一圈，顾南枝嫌弃叶瑾走的慢，弯腰将人抗在肩头。
在几处动物足迹新鲜的地方下了套子，绕着山转了大半圈，才不过中午时间。
现在回家，还能赶上一顿热乎的饭菜。
顾南枝盘算着，在周围套一些兔子野鸡，只能勉强度日，还是等着秋天野物都肥的时候，去深山一趟。
要是能猎个野猪袍子什么的，足够小半年的开销，还能为叶氏和叶瑾请个大夫。
刚走到山下，顾南枝就听见一阵尖酸刻薄的声音。
“哟，这不是叶夫人吗？听说你儿子前些日子娶媳妇了？不是我说，人穷就算了，不想着下顿吃什么，还想着那档子事，真是……啧啧啧。”
叶氏向来不会拌嘴，脸色涨红，支吾了两句。
“都是好孩子，相互扶持过日子，挺好的。”
那婶子拿着一把瓜子，一边阴阳怪气，一边把瓜子皮仍在叶氏刚清扫的院子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正经人家的女子，竟然能看上你家那瘸子，该不会身子不干净了，这才嫁给叶瑾的吧。”
几个女人跟在后面，听见叶婶子的话，顿时发出一阵嘲讽的笑声。
那声音听着刺耳，顾南枝蹙眉，“她是谁？”
叶瑾脸色也不太好。
“我们投奔的亲戚，叶家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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