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不过这处房子虽然破旧了一点,但是显然被人收拾过,那些砖头的缝隙都被人填充过,不透风,在角落里用砖头废木料做了一张‘大床’,很简陋,但是被子垫子倒还算整洁,看尺码应该就是给毛赤用的。
在另外一个角落里放了一个大锅,还用废砖头修了个炉灶,这口锅可能是这里面最值钱的东西了,不过锅是坏的,锅沿破开了一个口子,好在锅底没漏,还能将就着用。
旁边放着个破塑料桶,老爷子从桶里倒了水到锅里,又从角落里拖出来一袋米,开始做饭。
李旭这个时候才看到老爷子的袋子里装的是什么,都是各种各样的菜,不是好菜,应该是菜市场快收摊的时候弄回来的菜叶子和不太新鲜的菜,乱七八糟的一大堆,老爷子用水洗了洗,就下锅开始煮,里面就撒了一把盐。
“就吃这个?”李旭皱着眉头问道。
“没办法,毛赤饭量大。”老爷子苦笑道:“能吃饱就不错了。”
李旭看了一眼毛赤那两米的身高,叹了口气,确实,这么大的个子,想要吃饱的确不太容易。
“好歹也要有点荤腥啊。”李旭嘟囔了一句,“你等一下。”
李旭说完转身就出去了。
老爷子看着李旭离开,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毛赤,“毛赤啊,这小哥不错,是他不?!”
毛赤看着老爷子憨笑,老爷子笑骂道:“你个憨娃,问你也不知道。”
过了十几分钟,李旭回来了,手里提了一条肉,不过也不是什么好肉,是剩下来的猪肥膘。现在很多人买肉都喜欢买瘦一点的,反而肥的都剩下来了,卖的便宜,李旭转了一圈买了一块回来,也没花多少钱。
他觉得毛赤应该不在乎这些想,能有个荤腥吃应该就是他最大的幸福了。
果然,看到李旭提着肉回来,毛赤眼睛都亮了,轻轻的舔了舔嘴唇,一副馋相。
李旭笑道:“吃点肥的,非得过瘾,你这样的身板,吃瘦的我可养不起。”
“对,肥的过瘾!”毛赤一个劲的点头。
老爷子看着李旭也笑了,“怎么着?小哥,你还想养着毛赤啊?”
“呵呵……”李旭笑了笑,也没说养也没说不养,一边收拾肉一边问道:“老爷子,你总要让我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吧?我今天第一天见到毛赤,这是您亲人?”
“不是我亲人,但也算是我亲人吧。”老爷子叹了口气,从腰上把烟袋锅子抽了出来。
李旭看了一眼觉得有点稀奇,现在很少能见到抽散烟的了,烟袋锅更是少见,更多的都变成了一种把玩的玩物了。
这老爷子熟练地点着了烟,吧嗒吧嗒的抽了两口,吐出一口烟来。
李旭突然感觉自己好像穿越了似的,从现代社会一下回到了四十多年前。
那块肉也不用怎么收拾,毛赤也不会挑剔,李旭把肉剁成大块,全都放到锅里和菜一起炖,往灶里面又添了几把柴火,拿着根烟蹲到了老爷子的身边。
“老爷子怎么称呼?我感觉这里面好像有故事啊。”李旭抽着烟问道。
“我?什么称呼不称呼的,以前放过羊,人家都叫我老牧头。”老爷子说道,然后伸手往毛赤头上摸。
毛赤看到老爷子一伸手,就很自觉的矮下了身子,让老爷子能够摸到自己的头。李旭也终于知道刚才自己想摸他头的时候,毛赤的动作为什么那么熟练了。
“那牧大爷……”李旭还是觉得喊老牧头不合适,换了个称呼,“毛赤是怎么回事?您能和我说说吗?”
“毛赤是我们村里的。”老牧头叹了口气,“你听说过守村人吗?”
李旭一愣,接着就明白了,他还真听说过守村人,据说每个村子都有那么一两个智力有缺陷的,这样的人生在村子里,往往都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他们脑子不灵光,听说就是为村里挡了灾,所以才会变成这样。毛赤难道是守村人?
“这憨娃就是守村人。”老牧头直接说道:“不过,他已经被村里赶出来了。”
说起这件事,老牧头有点伤感,“当年我离开家,和一个兄弟出了趟远门,期间出了点事,我兄弟没能回来,只有我回到了老家。当初我就答应过我兄弟,照顾好他家里人,谁知道回去一看,他家里出了变故,他老婆已经改嫁了,孩子在外面打工也出了事,只留下了这么个孙子,还是个守村人。我去的时候正在吃百家饭……”
老牧头说到这里停了一下,似乎在追忆过往,最后他摇了摇头,“我当时就想把孩子带回家照顾,反正我也是孑然一身,没什么牵挂,带着这个孩子住着也挺好。谁知道这孩子怕生,不敢和我走,当时我想着他应该是帮村里挡了灾了,留在村里也挺好,他爷爷最后想着的也是回去看看,最后也没成,不如让他留在那里,看着他家里的那块地方。以后每年我都回去看他,结果三年前回去的时候,村里人和我说,他跑了。”
老牧头皱了一下眉头,“我当时挺生气的,这么认生的孩子,怎么还跑了?他哪有那个胆子?后来才知道,是村里有一户人家生了娃,有一天下午没看住,两岁大的娃摇摇晃晃的走出门去,被这憨娃看到了,想要给抱回去。结果被人看到了,喊了一嗓子,他胆子小,手一滑,孩子掉地上摔了一下。当时就哇哇大哭,脑袋也磕破了。毛赤吓到了,就跑出了村子。其实那孩子也没啥事,就是受了点皮外伤。他们家里人也不怪毛赤,毕竟他是好心。可再找人也找不到了。”
李旭也明白了,“后来您就在这遇到毛赤了?”
“嗯!”老牧头点点头,伸手摸了摸毛赤,眼中有点宠溺,“我本来以为这憨娃跑了就再也找不到了,谁知道缘分就是这样,竟然让我又遇到他了,就在一年前的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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