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忆湘阁楼
于王府中,风景大不相同。
也不知是何缘故,这里没有宫里那么冷了。
“你怎么想起学医的呢?”唐芷漪陪着她四处走走,无意间,问了起来。
即墨瑜还在前面领路,筠琦是不好说的过于刻意:“倒不是我想来着,只不过我是孤女,师傅见我可怜,收留了我。
其实师傅也说过,我哪里有什么天赋,只是为了方便照顾我。
说是师徒,我们更甚父女。”说着说着,心中不甚伤感。
前辈一生并无子嗣,最终竟是给人害死的。
“也难怪你反感安棋媛的话,要我我肯定不顾一切先给她一巴掌。”这话也就王妃不在的情况下,左右她是不怕表哥误会。
即墨瑜觉得,要真是这样还不用担心了。
筠琦却很是明白,唐芷漪的性子是真,但考虑到即墨瑜,一切就不同了。“唐姐姐说笑,你若不是为了小王爷的面子,岂会容忍那样的女子?”
听着他们两个在后面说说笑笑,即墨瑜方才觉得这才是一个家里会有的温馨,夫妻和睦,亲友造访。
久而久之,便习惯了他们两个人的叽叽喳喳般的闲聊。
“姐姐,莫说是我城府深了,我一个孤儿想安然无恙长大,本就不是易事。
我觉着安棋媛时而绵里藏针的手段,只怕很快就会对你不利。”
筠琦最终提及了关键点,用这种最真诚的话语,博得唐芷漪的信任。
实际上,除了身份和目的,其余她没有说谎,她也是真心为了唐芷漪。
“筠琦,我又岂会觉得你城府深?
安棋媛欺人太甚虽是事实,可她也是皇亲国戚,实在不能为难。
我一人受累我从无怨言,可我不愿牵连他人。”
唐芷漪勉为其难的与她勾肩搭背,言语之际又表达自己无能为力的遗憾。
由此可见,璞王府还是比较忌惮皇上皇后之列。
“你心善是好,可别叫人觉着这是你该的,安棋媛就是这样才敢欺负你。
这几日你且放心,只要小王爷不心疼,我保证让她有苦说不出还不能向人诉苦。”筠琦邪魅的一笑,笑中藏着对唐芷漪的安抚以及愚弄安棋媛的玩笑。
即墨瑜觉着好笑,这关他什么事呢?“我倒想见识见识,你怎么个玩法?”回眸一瞥,见唐芷漪与她亲密无间,便感慨女子之间较男女更讲究缘分。
若好,可以这般无话不谈、形影不离。
若敌,可以是后宫女人那样表面或祥和或斗争,暗地里都不折手段的拉别人下马。
筠琦将头往唐芷漪身上一靠,撒娇道:“童言无忌哦。”
惹得唐芷漪又是一笑,乐得全然不知如何回应。
远远的,即墨瑜便看见了躲在某处暗中看着这边的安氏,拂了拂袖子:“芷漪,你带阮姑娘先去,我随后就来。”
唐芷漪随口应了一声,也不急着知道他去做什么了。
筠琦余光之中,看见了他脸上并不欢快的表情,如同此前面对安棋媛的,心下便知。
扬长而去,此背影倒是显得坚毅。
如此一眼,又发觉此处景色不错,将才恐又错过了许多。
那里,即墨瑜不慌不忙的过去,将安氏拽出,喝走下人:“有什么不能光明正大的看?”
安棋媛自然理亏,也不知即墨瑜何时发现:“妾身不过累了歇在这里,夫君这是何意?”
即墨瑜冷冷的目光扫了过去:“安棋媛,如果他日芷漪有任何受伤,我都会认准了是你所为,或受你指使。后果,你自有”
这句话,像是无情的判言,还未经过辩论就尘埃落定了。
“那如果是她害我,你又当如何?”此刻,只觉浑身有如寒冰裹着,除了冷感受不到任何其他的温度。
即墨瑜斜了嘴角,一副极其不屑的目光落下:“只有你害她,并无她害你,即便是我亲眼所见。”
一语言尽于此,只怕是要彻底断了安棋媛的念想。
唐芷漪的确不是那种耍心机的女子,害不害且不说。那句“即便是我亲眼所见”,却伤人无形之中。
意为,如是亲眼所见唐芷漪害她,那也是她的计谋而不是唐芷漪的问题。
如是,安棋媛如何不会恨之入骨,而又心灰意冷?
“怪只怪你自己得寸进尺,三番五次伤她。”即墨瑜似是有说不完的话,可没有一句是甜言蜜语,“今日之内,我对你所言已是仁至义尽,这辈子往后,莫想再从我口中听见一句。”
他的话,和此刻冰冷的天并无两样。只是更寒,更冷了。
他眼中无她,从来没有。自成亲日后,他对她再无笑颜,除了王爷王妃面前的强颜欢笑。
这些日子,她悉数熬过。直到某一日,他的表妹来府做客,从他脸上看见那澄澈而真心的笑容,一切,都明白了。
还记得多年前下雨的日子,她被歹人挟持,是偶然经过的即墨瑜,出手相救,从此一见倾心。
多年后,皇后说要与她做媒,她本不愿,却在得知了对方的身份后,欣然接受。
她岂知,那本就是皇后的安排。
她岂知,即墨瑜也明白皇后的用意。
所谓婚娶,从来就只有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终究,迎来了这残酷的一日。
徒有虚名的夫妻二人,终是撕破脸皮,将毫无情感的真相公之于众。
安棋媛也累了,累的跌坐在地却没有一个人来扶起她。
也许,嫁给心爱之人并非是件美好的事情,只因所爱之人非爱己。
看着即墨瑜决绝的背影,她始知,哀莫大于心死。
华珠的体贴说是像下人,倒也更像姐姐:“给,姑娘。”
入了屋后,帮筠琦解下红袍,又怕她冷,便递上了暖手炉。
齐琉站在那里,显然并没有多么的殷勤。
因这手炉,无意中添了一丝暖意。
“你的丫鬟可真是体己,认识很久了?”随后赶来的即墨瑜瞧见这一幕,心下不禁感慨,能体贴入微的,到底是知根知底的。
筠琦摇摇头,回以一笑:“抬举我了,珠儿姐姐和齐姐姐可不是我的丫鬟,是山庄的人。”
这里是忆湘阁,也是唐芷漪不怎么来的地方。和筠琦一样,并不怎么熟悉这里。
“从今往后叶儿就跟着你了,待我回去和母亲大人再商量商量如何向你唐家提亲。”即墨瑜将丫鬟领来,其余的都由叶儿指派。
唐芷漪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任凭他做主便是:“好。”
筠琦愈加放松,闲来无事便四处看了看。
这是前面的一小间,优雅构造,芳香布满。明明是寒冬,却有着如同桃花一般的香气。
略为温润的空气之中,还散发着腊梅的暗香,却总是寻找不到,那香气的来源。
嗅着嗅着便被齐琉轻轻拍了拍:“注意形象。”
齐琉倒是用力不大,只是筠琦的反应过激:“我形象怎么了?”
原本,齐琉就是轻轻的一句话,被筠琦的扩大而显得异常尴尬。
“齐姐姐,我孤儿出身没有规矩,我知道的。”很快,在唐芷漪和叶儿的目光之中,接下了这句话。
彼时一看,即墨瑜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而那叫叶儿的丫鬟果真身着绿,青衣而然。听得筠琦如此坦诚,倒是没有见过。“小夫人和几位姑娘随我来,忆湘阁说大不大,说小也容易认不清的。”
于是,几人离开了这前面,直穿前厅,从左侧的长廊沿路而去。
叶儿行走自信,没有半分含糊,所佩之发饰的确也不是前面所见那种丫鬟的款式。
色泽较好,光润且亮。
“也难怪小王爷把叶儿姐姐送到你这里。”筠琦凑了过去,笑着和唐芷漪继续闲聊。
于是,叶儿一人在前领路,筠琦唐芷漪在中间走着,后面是齐琉和华珠寸步不离。
唐芷漪不愿接话,便点了她的脑袋换了话题:“一口一个姐姐,你这么多姐姐?”
筠琦微微而起的笑意,只在寒风中能感受到一分。解释,却是没有必要了。不解释,又说不过去:“哪有,我这是学来的。
长幼有序,姐妹何尝不是?我才十四,你们说说是不是在场的都比我大?”
十四,年纪的确不算大,也的确比这里的其他四个都小。
一时离了唐芷漪的身边,落了脚步。一阵冷风而来,带着树上的些许积雪而来,迷离了眼。
见唐芷漪的黛青背影,温温柔柔而又那么特殊。想起她的那张白皙脸颊,又觉得,这样的女子的确精致而美。
筠琦恍惚,即墨瑜心爱的女子,应该就是这个唐芷漪,师兄也这么说过。
可为何心爱的女子是唐芷漪,却娶了别人?且看形势,他们一家都不怎么喜欢那个安棋媛,包括她这个刚来的外人。
莫非,是皇命难违?
“姐姐,你是一直住在这里的么?”筠琦总算是从梦幻的背影中,拉回现实,开始步入调查的询问中。
“四个月前。”唐芷漪毫无防备,顺口就回答了。
筠琦记得,璞王是三个月前突发异常,既然唐芷漪是四个月前来的,必是能得知一些消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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